转眼便到了上元节,朱元璋便令人来府里传话,让周舍将那梁王的公主也带去赴宴。因为朱文正的事情宫里沉寂了些日子,这到了上元花灯节才好不容易有了几分热闹。于是朱元璋便传令让诸将与文臣上元节一同去新宫赴宴。
三处阁楼周舍分别给起了名字,中间那处叫锦绣阁,东边的是藏玉阁,西边的叫舍得阁,寓意有舍才有得,还被冯文秀与耿成玉给取笑了,说她取得太随意。
周舍向阿盖说了元宵宴的事后,阿盖略一思索便应了下来。她们二人已好几日未见,这段日子周舍无精打采的在锦绣阁几乎没出门。阿盖看她好似清瘦了些,不由问道:“还在为那件事烦心吗?”。周舍看着她关怀的眼神,笑着摇了摇头道:“都过去了,那明日你便随我们入新宫拜见爹爹吧”。她说这话也没旁的意思,可是听在阿盖耳中却有种新媳妇见家翁的味道,当即笑着迷了眼道“好”。
第二日一早,一行四人便出了府去赴宴,因是赴上元宴便没带孩子。周舍骑了马,她们三人则坐着轿子。
到了新宫后,阿盖只是淡淡打量了两眼,便没再多看。她今日换上了蒙古贵族所穿的质孙服,这质孙服原为绒服,其轻便华丽,便于骑马。其质为织金锦,是将金线融入花纹中,形制为上衣连下裳,衣式贴身且下裳较短,在腰间有数处褶裥,更有紫红丝线缠绕,显得腰身甚为纤细。绯色外衫外又加了月白色半身拼制的色彩,华丽而洒脱,领口与衣摆则绣着青色花纹,袖口收紧更显飒爽。
周舍看着她这身衣裳就觉得眼熟,后来想起了前世电视里的飞鱼服就是类似这种衣形。而冯文秀与耿成玉也被她这身惊艳到了。她们所着乃是汉服,自是婉约大气秀丽。而阿盖这一身则尽显贵气与豪放,蒙古人的洒脱一览无余,不禁让人侧目。
冯文秀看了她的装扮后,心里不知怎的有些突突的,暗自有些担心。转念一想,好在她父王给她定了亲事,不论这亲事作不作数,眼下也能挡一挡,若是被叔父身边的文武官惦记上,可就麻烦了。
与冯文秀的担心相比,阿盖则想的简单许多,她只是觉得第一次随周舍见他双亲,自己定然要郑重些才好。
果然不出冯文秀所料,当宴席间众人看见阿盖的出现后,皆是露出了惊艳的表情,连朱元璋与马秀英都稍微惊讶了一把。
宴席开始后,众人纷纷向朱元璋与马秀英祝酒。朱标坐在他们下首单列了一席,他身旁坐着老二老三老四。而后便是宋濂等文官。
周舍则坐在朱标对面,她身后列了两席分别坐了冯文秀与耿成玉。她的下首则是阿盖,紧挨着的是诸位武将,今日过节,宴席上也安排了歌舞助兴。
周舍向朱元璋和马秀英敬完酒后便静静欣赏着场中的舞姿。她对面的朱标看见大哥坐在对面,也带着三个弟弟举杯向周舍恭敬敬酒道:“标儿与弟弟们敬大哥,恭喜大哥得了两个儿子”。
周舍也朝他们举杯道:“大哥谢过世子,大哥喝完,你们浅浅饮了便罢”。
朱元璋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相互敬酒,心中很是满意,自己的养子与儿子们感情好,这才是他乐于见到的,随即便将眼神转移到了阿盖身上,他未料到这梁王的公主是这般的绝色,平日里身边皆是端庄文静女子,一时见了这蒙古公主倒是觉得别有风情。
这时场中献舞的一曲舞毕退了下去,那些武将也喝眯了眼,盯着上首端坐的阿盖看的目不转睛。
朱元璋见势趁机道:“咱听说蒙古女子善歌善舞,不知公主可愿献上一舞,也让在座的诸位开开眼界”。
周舍本正侧身与冯文秀说着话,冷不丁听朱元璋这么一说她心里起了反感之意。当即看着阿盖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皱眉示意她拒绝。岂料阿盖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站起身子朝朱元璋道:“吴王既开了口,那阿盖就献丑了,为诸位舞上一支助酒舞”。说着起身便离了席走到了大殿中央。
只见她轻盈的展开了双臂,随即便舞了起来...她长相本就出众,身姿高挑,这一身华丽的质孙服更显出她的绝色,舞姿轻盈而大方,纤细的腰肢随着柔肩的动作仿若随风的细柳,动作缓慢而柔韧,前后绕肩的动作尽显婀娜的身姿,时而欢快的耸肩和踢踏,蒙古女子的热情洒脱的洋溢在脸上。
幼时额吉便亲自教她跳舞,她额吉可是公认舞跳的最好的蒙古女子,当时她父王可是爱极了的。
阿盖边舞着边想着自己的额吉,殊不知大殿中的众人已沉浸在她优美潇洒的舞姿中。
周舍从未见过她跳舞,也不知原来她跳起舞来如此的轻盈灵动,曼妙飘逸,一时竟看的怔住了。她身后的冯文秀则是越看越皱眉,特别是一扫眼看到了众人的神情后,心里暗自叹息“公主大方随性惯了,她这一番好意恐是用错了地方”。
果然,在阿盖一支舞结束后,众人赞声四起。与冯文秀有着相同心思的马秀英沉静的看着下方的阿盖,心中已在盘算该如何周全,适才她已经瞧见了身旁那人的眼神中有了一丝隐晦的不明神情。
朱元璋假意咳了一声后朝下方静静站着的阿盖道:“公主舞姿优美,却是我等从未见过的,今日有幸一观,让咱与在座的诸位都涨了见识”,随即话锋一转道:“咱见公主仪态相貌甚佳,不知可许了人家”。
阿盖看着上首与自己父王年纪相仿的朱元璋大方回道:“父王已将阿盖许给了大理段氏的段功”。
朱元璋一听,心里乐了,假装不在意的问道:“哦,大理段氏段功?可是那云南行省平章段氏的段功”。
阿盖笑着应道:“正是”。
这时朱元璋才神色一变道:“那恐怕公主的这桩婚事做不得数了”。
阿盖一时有些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朱元璋,等着他说下去。
而一旁的周舍心中也一咯噔,难道那段功出了意外...还不待她细想,席上的李善长早已看出了朱元璋的心思,于是笑着接道:“公主应是许久未曾回去了,你父梁王在去年年底将那段功斩杀了,现如今那段功坟头都长草了”。
他这话一出,阿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朱元璋。
朱元璋见到她脸上的慌乱,顿时笑道:“这事是真的,那段功已死,这事咱不会骗你,公主可去信云南,一问便知”。
阿盖顿时无以回答,这事倒是真有可能是自己那心狠手辣的父亲所为,他堂堂吴王,也不至于拿这种事骗人。
此时一直未说话的马秀英开口道:“公主即不知此事,如今未婚夫婿已过世,应是该回去与你父王重议婚事”,她此话意在为阿盖解围。
而坐在下首的周舍此时也知她的意思,当即应道“母亲说的极是”。
她们话刚说完,阿盖还在犹豫并未及时回话时,朱元璋已抢先一步道:“既然公主不愿回去,那咱们应天自然也有公主的一席之地,公主身份尊贵,自该匹配相同身份之人方为适合,若是不嫌咱...”,朱元璋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便见阿盖高声道:“吴王殿下”,说话间已跪了下去。
朱元璋被她这么一打断,只能将后面的话先咽了下去。
阿盖立即高声接着道:“阿盖心仪朱文英公子已久,此前因身有婚约身不由己,如今未婚夫既已去,还请吴王殿下做主,将阿盖许配给文英公子为三夫人,阿盖自会去信父王禀明此事”。
这番话一出,宴上众人的神情各有不同...可谓是极具精彩!
周舍适才还在想就算忤逆朱元璋也要说服他断了纳阿盖为妾的想法,这一转眼却落到了自己头上,当即又想起身否决阿盖的提议,谁知冯文秀在身后扯住了她的衣摆,连耿成玉也向她暗暗摇了摇头。
她看着一众文武官看笑话的表情,一时哑口无言。
而马秀英则不语皱眉的看着她,对面朱标他们倒是天真了些,只以为大哥又要得一房美娇妻了。
在座表情最复杂的某过于朱元璋了,他本面上带着喜色,听完阿盖这一番话,脸上五颜六色的古怪,表情变换了数次之后才道:“咱正是这个意思,公主身份尊贵,咱如今身为吴王,自是与你父不相上下,咱的养子文英配公主那是门当户对”,他说完后狠狠吐了口气,适才后面想说若是不嫌弃他年长些...
想到这他幽怨的看了一眼周舍,怪她既已得了这公主的芳心也未和自个儿说一声,害得他险些做了一回那无耻抢夺儿媳的唐明皇,岂不是丢死个人,好在这公主及时说出了实情。
罢了罢了,美人误国!朱元璋又想到那杨玉环便是美色绝伦,才让那李隆基做了那般荒唐行径,自己可与他不同,定是知道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当日为了整顿军纪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杀了那苏坦妹,今日怎会为了一个女人伤了父子之情。况且将她嫁给英儿也好,即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也多了个敲打那梁王的把柄,而乐而不为。
想通了这些的朱元璋当即心情好转,笑着朝阿盖道:“公主起身吧,咱让司礼择个好日子,给公主与英儿完婚”。
阿盖此时才松了一口气,随即拜谢后回到了坐上。她坐下后朝周舍歉意的看了一眼,周舍自然知道她的意思,脑中有些混乱的拿起酒杯。她们三人都知道是为了给阿盖解围,可是这婚事朱元璋一旦开了口,她们就得演下去,后面该怎么收场?
周舍有些无奈的看了看静静用菜的冯文秀和耿成玉,这次她们俩倒是默契的很!
而殿上其他人则心中想的是吴王果然疼爱这个养子似亲儿子般,连这等事都能满心欢喜的想让,这可与平日半点亏吃不得的模样大相径庭。
连李善长看向周舍的表情都变了,自从朱元璋杀了朱文正后,他们这些文臣武将可是不敢再与吴王的义子们交好,怕惹嫌。可如今看来,朱文正是朱文正,朱文英是朱文英,吴王对二人可是差别大着呢,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朱文英可不一样,是王妃的养子,他们几个知情人都知道,世子几兄弟并非王妃所出,论先后和亲厚,王妃疼爱这个养子是胜于世子他们的,毕竟这才是她第一个养大的儿子,当年还救过她与吴王的性命。
自从周舍携子归来后,一众文臣和武将皆是静静观察着,并未敢主动示好,此时则纷纷想着该备上一份新婚厚礼了。
待酒宴结束后,四人皆是沉默不语的出了新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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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阿盖献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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