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礼:【记得吃药!】
易烁靠在床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这条信息,想回“谢谢”两个字,但又觉得太冷漠了,毕竟周嘉礼也是好心。
思索了十多分钟,他索性放弃了,撑着床沿起身往浴室走。
洗漱完出来站在客厅里,他不止一次觉得这个家里太冷清了,又或者说他不太习惯这个家里没有周嘉礼的存在。
落地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暴雨重重地拍打在玻璃上,似乎想要把玻璃粉碎。
但因为隔音效果绝佳的原因,易烁听不到那些杂音。
玻璃映照出他高佻的身影,离得远便看不清他现在的神情,但可以确定他的心情很不好。
他讨厌冬天,更讨厌下雨的冬天!
叮咚——
突然响起的门铃让易烁猝然回头,带着疑惑慢慢地走过去开了门。
霎那间易烁就愣在了原地,表情说不出的怪异——来的人居然是周嘉礼!
文德公馆处于锦城的金融城中心,周围都是高楼大厦,随处可见的精英领导。
所以这个小区的安全性很好,小区的大门和电梯口都有人脸识别,电梯口的人脸识别成功,就会显示每位业主要去的楼层。
如果有外来人员进出,必须得在物业处登记,然后物业给业主打电话确认,业主按了对应的楼层,外来人员才能上楼。更别说什么外卖、快递,都只能放在物业处,由物业送到业主家里边。
当初易业民给易烁买这套公寓时,就是为了等他毕业后进自家公司上班更方便。
“你.....你怎么进来的?”易烁并没有接到物业打来的电话。
周嘉礼总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说起话来语调不紧不慢:“你忘了嘛,七年前你在物业处给我登记了居住信息,还给我录了人脸。”
易烁愣了下,旋即嘲讽地笑了笑,要不是周嘉礼提起,他都快将这些事忘掉了:“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周嘉礼扬了扬手中的保温杯:“给你带了点海鲜粥,怕你在家胡乱吃东西。”
即使已经分别七年了,周嘉礼还是像从前那般周到,易烁的内心翻涌波涛。
他强压住早就围困在铜墙铁壁中的自己,问:“你不上班吗?”
周嘉礼想了下才说:“今天周末。”又用另只手指了指客厅,平静地看着易烁有波动的眼睛:“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易烁迟疑起来,但内心的潮水荡起千层浪花,重重地拍打在海岸边的铁笼上,想要将铁笼冲破个窟窿,让里面的人得以见到光明。
他深知他自己没脸再见到周嘉礼,更不敢奢求周嘉礼的原谅,只期盼着周嘉礼不要带着对自己的恨意度过后半辈子。
但周嘉礼的行为举止都很奇怪,半点没有和易烁闹崩的尴尬与憎恶,这些动作让易烁仿佛回到了七年前。
那个时候他们还没分开!
少顷,情绪战胜了理智,易烁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周嘉礼熟练地从橱柜里面拿出白瓷碗和勺子,将保温盒里的海鲜粥倒了出来,推到易烁的面前:“趁热喝。”
这套大平层公寓的厨房是开放式的,连接着小型悬空的吧台。吧台靠墙壁的地方做了嵌入式的展览柜,里面空荡荡的。
易烁不是个有艺术细胞的人,也不爱喝酒。从公寓装修好现在,展览柜都是空空如也,倒是周嘉礼曾经提过要把他们的合照摆在里面。
易烁垂眸看着面前的那碗海鲜粥,热腾腾的雾气氤氲而上,模糊了视线。
周嘉礼见他不动,便问道:“怎么不吃?”
易烁捏着勺子在碗中搅动,时不时发出细碎微弱的声音:“谢谢,不过以后不用送了。”
他并不确定周嘉礼是否会继续给他送粥,为了避免这种不确定的发生,他决定先发制人:“家里的阿姨从明天开始就过来照顾我了,她知道我有牙疼的毛病,不会做辛辣的食物。”
周嘉礼怔了下,对于冷漠的拒绝有些不太能应付自如,他甚少与人闹到这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好……那你记得等炎症消了,就把那颗坏了的智齿拔了。”
易烁没应,继续搅动着碗里的粥,片刻后才说:“我自有打算。”
“你的打算是什么?”周嘉礼的脸上带着点严肃,“是放任坏了的智齿不管不顾,疼得晚上睡不着觉?还是……”
“不用你操心。”易烁冷冷地打断他,抬起眼眸看着他那张无论如何都平静温和的面容。
周嘉礼被这话呛到了,轻轻一哂:“职业习惯罢了。”
“谢谢,”易烁喝了口粥,味道跟他记忆中的一样,“我等会儿还得补个觉,你……”
他的话没说完,但周嘉礼听出来他在下逐客令,忽然就觉得有些嘲讽:“这就要赶我走了?”
“……不是。”易烁吸了口气,说:“只是我刚回国,时差还没倒过来。”
易烁虽然否认了自己在赶他走,但这个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从前易烁睡觉的时候,巴不得他留在身边。
周嘉礼没吭声,浅棕色的瞳孔盯着他。
易说心虚地挪开了视线,喝了口温热的粥。
周嘉礼没有强硬要留下来,顺着他的话说:“那你好好休息!”
说完,周嘉礼就离开了公寓。
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如同水柱般砸下,在水洼中溅起层层水花。街边的行人很少,在这种极端天气下也只有几辆车在路中央缓慢形势,深怕不注意就导致家毁人亡。
如同地狱中勾魂的撕裂声环绕在城市上空,但公寓内很安静。
易烁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喝粥的动作突然顿住——他想起周嘉礼的领口被洇湿了一大片,这意味着周嘉礼没带伞。
他急切地站起身,腿窝因为向后抵着高脚凳,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
他去到储物室里找到了雨伞,连外套都来不及穿就跑出了家门。
公寓下面已然没有了周嘉礼的身影,易烁抬眸望去,只见几米开外模糊的绿化中心的小路上有人在走动。
他冲上前去,准确地拉住了周嘉礼的手臂,喝道:“你疯了?这么大的雨还往外走?”
周嘉礼回头看见易烁着急的模样,很无奈地开口:“你说你要补觉,我不好再打扰。”
“......”
这雨其实算不得很大,至少比易烁醒来时要小。但冬日的雨带着寒气,稍不注意寒气就钻进了体内,就会导致生病。
易烁即使是生气也没办法,确实是自己要赶周嘉礼走的。
他沉默片刻,淡淡地说:“我送你上车。”
“好。”
两人沉默地往小区的大门口走去,伞下的他们在这片茫然的天地间中孤独存在。好像是被世界遗弃的,又好像是他们主动选择脱离自然。
周嘉礼的车停在小区外边的柏油路上,他解了锁,但并不急着上车。
他想说些什么,但忽然瞥见易烁单薄的毛衣,只说:“快回去吧!”
易烁点点头,“注意安全”四个字就在嘴边,但他又咽了回去。
周嘉礼没再停留,躬身钻进了车内。
他隔着车窗玻璃挥了挥手,也不知道易烁能不能看见。
易烁并没有往回走,就平静、淡然地立在原地,看着几十米开外越来越不清晰的车尾灯。
滴落下来的雨水打湿了他的裤腿也毫不在意,更顾不上自己在冬日里就穿了件薄薄的毛衣,他此刻就想看着周嘉礼平安驶出这条马路。
倾斜的雨水飘到了脸上,冷冷的,他抹了把脸。
就在这个举手投足间,两条马路交汇的“T”型路口处,有辆突然蹿出来的黑色汽车横冲直撞地朝着周嘉礼的车子撞去。
那瞬间他感觉自己的体温都下降了不少,耳边嘈杂的雨声掩盖掉了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他看见周嘉礼的车子往后耸动了几下。
撞上了吗?
“周嘉礼!”易烁大喊了声,但无人回应。
他握着伞,用尽全力向前狂奔。
跑到周嘉礼的车旁边,易烁边喘着粗气,边用手拍打着副驾驶的门:“周嘉礼!”
他很慌乱,比再次见到周嘉礼的时候还慌乱。
车窗玻璃上都是雨水,他只能看见个模糊的身影。
他又绕到了主驾驶去。
“周嘉礼,你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主驾驶的门就被打开了,周嘉礼完好无损地钻了出来。
他站在易烁的面前,朝着车前身看了眼,说:“没撞到。”
刚刚车子向后耸动,是周嘉礼在察觉危险来临时,迅速敏锐地做出的求生反应。
易烁的眉毛拧得很紧,胸腔里似乎还有口灌进去的寒风没吐出来,冻得他心脏有点疼。
他抬了下眼眸,眼眶湿润地看着周嘉礼。
这时,黑车上的主驾驶下来了个中年人,深表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小兄弟,轮胎打滑了。”
周嘉礼是被吓到了的,但好在没有出现意外,他也不想表现的咄咄逼人,淡漠地说:“没事,下雨天开车小心点。”
“好嘞好嘞,小兄弟你也是!”
说完,司机就用极其缓慢的速度驶出了这条马路。
周嘉礼回过头,想伸手摸摸易烁的脸,但又怕他拒绝,便忍住了。
他不知道这场“意外”算好事还是坏事,但他确确实实明白了易烁还在意自己。
他说:“易烁,你还是很担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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