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庆的众多军队中,有一支驻北军,常年驻扎在边境,兵权在我穆家手中。
而那是注定非同寻常的一天,刚打完一场胜仗,我正准备回营里指挥收尾便接到崇西关急报。
只来得及向在驻北军总营的父母亲手信一封便匆匆独自前往崇西关营救好友,我的那位好友在几日前擅自绕过敌关打探敌情,只带了亲兵不到十人,被敌国察觉,封锁了城门。
驻北军营离崇西关不算近,幸而此次出征我一路追敌到了三嘉关,一战告捷,我本不该冲动行事,只是那时年幼,义气当头。
其实再过十几日便是我十四岁生辰,父母亲早早在总营为我备下宴席,特还邀了穆家亲手培养的所有亲卫同庆。
所以我用了最快但最不保险的方式: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带着几身敌国的服饰独自潜入了敌营,一出金蝉脱壳也算是有惊无险。
救出好友后我便往回赶路,父母亲其实已来书催过几回,我亦知他们只不过是担心我,毕竟在战场上,你知道,总是有风险的。
7083,你既来了这个世界多年,有见过战场吗?
战场上有死有伤是难免的,我从出生开始就在边境长大,早就习以为常了。
在军营中比试过,或是一同喝酒吃肉过,甚至是你不认识的穿着驻北军装的战士,躺在血泊之中,或者侥幸活下来也落下残疾。
这是我十四年的记忆中,最正常不过的景象。
但那一天是我第一次,觉得可怕。
从踏入总帐范围内,我觉得那是全世界最阴湿灰暗的地方。
入目是所有士兵都沉寂的趟在地上,或三五个堆叠在一起,血水混着泥沙和酒液汇在一处,行走中一不小心就会踩到几节断肢。
我自小从军,早不是那个见血就吐的毛头小子了,可那时我却忍不住。
没忍住心里翻涌的那股巨大的悲戚,浑身血液顷刻间发寒彻骨。
可笑吧?一位十岁上战场,十二岁成为少将的将军,见到尸山血海,居然吐得那么离谱。
早在刚进入这片“屠宰场”,我便知道这里不是被偷袭,也并非内斗,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我也很快就知道了这群穆家军,为何心甘情愿被屠戮殆尽的原因。
高台之上,我找到了三具断头尸,4颗头颅,和一道装在精美木匣里的圣旨。
圣旨中写着穆家通敌叛国的累累罪行,一旁放着他们不远万里带来的在京中做质的,我兄长的首级。
似乎是吐完了所有的不理智,我似乎一滴泪都流不下来。
虽然我是个将军,但其实我很怕痛,那时候我脑子里成天思考的都是如何在战场上获胜和如何尽量少的受伤。
可很神奇,我带着脊背上的箭伤日夜赶路,却不痛。
甚至还有力气在驻北军总营原址就地掩埋了这世界上所有和穆家有关的人。
父亲、母亲、兄长,还有那位跪在属于我这个穆家小子位置,替我而死的少年。
那位少年只是身量和我相仿,却倒霉的被斩首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自愿,因为我不认识他,可能只是众多士兵里的一个。
高台之上,3具尸首,1颗首级,高台之下,有174位枉死之人。
我甚至不知他们姓甚名谁,只记得我一直挖一直挖,一直埋一直埋。
我已经记不得手里的枪是从哪堆尸体里翻出来的了,只记得那把枪的枪尖很宽,挖起被血泡湿的地时,挺好用的。
那时的驻北军怕是早已易主,举军前往那座被我亲手攻下的三嘉关镇守。
那,是穆梵立下的最后一个军功。
却得不到赏赐。
因为从此后,穆家少将穆梵再不存在,只有江湖草莽林凡。
“所以我想,我并不一定是你口中的什么气运之子。”
7083陷入了久久沉默,这些轻描淡写的故事,略带着平淡的语调,代表的是一条条血河流尽,是或许数不清的夜中梦魇。
这些是作为系统的它永远无法感同身受的。
其实它知道,作为气运之子,这些不过是为他成长所塑造的人生轨迹,是既定必然的,可这些话7083说不出口。
否则这些话只会成为另一种利刃,不见血,只诛心。
“可现在我别无选择啦!你的血已经录入成功,无法更改绑定者了。”
故作轻松的语气痕迹有些明显,穆梵看着这个小小的自己飘在空中的样子,不免好奇。
“你的名字就叫7083吗?”
有名字,就会有牵绊,不知道这个在不同小世界长久穿梭的小玩意儿是否真的是毫无波动的一场虚无。
“我也有名字的,不过是我自己取的。”
“哦?”
像是讲述那个故事用了他十成十的力气,穆梵像是力竭般倚靠着山壁借力。
“穆梵你好,我是7083号功德系统,你也可以叫我是杪。”
“真是奇怪的名字。”
杪字作为名字,的确是很不常见。
“这个名字有什么故事吗?”
“以后有机会再说啦!你的故事我已经听了,所以穆梵,你到底愿意和我绑定吗?不管你要做什么,我会帮你。”
好恶心肉麻,让人不适。
“好。”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这莫名其妙的异世者蛊惑了。
“我,7083号功德系统。”
“我,穆梵。”
“自愿与对方绑定,共同完成此世界功德指标,同生同享。”
“自愿与对方绑定,共同完成此世界功德指标,同生同享。”
“叮,系统通知:绑定成功,祝您任务愉快!”
是杪的名字来历穆梵没有再去缠问,就像它也没有继续追问穆家叛国的真相一样。
有些事情不仅是连自己也不愿意再想起来的秘密,或许还是一道未愈合的疤,平日里不去想,一旦想起来总是鲜血淋漓。
成功绑定系统后穆梵才算是真的见识到系统世界中的东西有多超出人的认知。
若说之前绑定一半时他见到的是系统商城权限的开设,那里面的东西他尽尽力尚且还算能理解。
而现在这张眼前的大网就让他一度怀疑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是否真实存在了。
不等穆梵再思索,是杪一声尖叫。
“穆梵你个死骗子!啊啊啊啊我要打死你!”
穆梵自然知道它看见了什么才这么大反应,那张绑定宿主的信息面板上写的内容她也瞧见了,性别那一栏后标注的那个女字确实吓人。
连穆梵自己看到那几个字都有股陌生感。
“哈哈哈哈……”不过该笑还是要笑的。
真是奇怪的感觉,这个小号的自己,让她有种看见了比自己更年少的自己,那时她还尚未懂事,天天跟随着军中武师习武。
那时候的穆梵也是像这样,总因为一些小事在父亲面前急得跳脚,然后去和母亲告状。
至于远在京城的她的兄长,二人从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见面。
再小些的时候穆梵甚至不知道穆敖的存在,长大些的之后也只在书信中来往。
她自小便在驻北军,哪怕是穆家偶尔回京,也不会带上她,同样的,兄长也从不曾知道,她是何模样,长了多高,是俊是丑,武艺何如。
父亲从不让人留下她的画像,恐怕也是为那一天做筹备吧!
“这个时代背景的世界竟然会有一位女将军,难怪你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逃离边境。”
“亏我还以为这个小世界是男频文,那么怜惜你!你个死骗子!”
穆梵不知道“这个时代背景”是何意,也没有弄明白是杪说的男频是什么,但她大概也能理解它在惊叹什么。
这是个朝堂里是男子、江湖里是男子、街上叫卖是男子、酒楼医馆里统统是男子,只有家宅院子里、青楼妓院里,才会满是女子的世界。
一个女子当将军,是一件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事情。
而这恐怕就是父母兄长,在她还未出生时,就为她想好的退路。
不管是功高盖主,还是真的通敌叛国,穆家大概知晓早晚会有这一日,便自小把她当男孩,和他们一样提剑上战场。
若这一日到了,谁也不会注意到大庆多出来一个女子。
“那又如何呢?骗了天下人,该逃的命运却逃不掉。”
“你不知道,这其实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我之前到处找气运之子时,我也听过你的传闻,他们说,穆梵是天生为战场而生的将军,或许你并没有改变你的命运,但你成为了一个很厉害的人。”
“那你的数据那时没有告诉你,我穆梵可能是你要找的气运之子吗?”
一根透明的食指伸到穆梵的眼前左右晃了晃,“第一,根据系统大数据分析,传言是最不靠谱的数据来源之一,第二,气运之子的确定并不仅仅在于少年天才四个字。”
“哦。”
靠的是什么穆梵并不在乎,她只是想岔开那个话题。
她仍然不觉得自己是气运之子,但不管是他也好。这个傻子系统也好,都已经别无选择了,倒不如就让她这个心怀鬼胎的人走一走气运之子的路。
总归不能比做将军还难吧?
“叮,恭喜,7083与宿主穆梵达成高度合作共识,奖励随机新手礼包一份,已存入系统背包,注意查收。”
“什么东西?”
“哇!发财了!是洗髓丹!这可是只有修真世界才会刷出来的好玩意儿!”
修真世界是什么?那可是一个凡人也能成神的世界,一颗洗髓丹虽不足以让穆梵踏上修仙路,总也要比一般人强上不知多少倍。
再说了……
是杪无语的看着穆梵现在的样子,真不怪它没看出来这是个女子。
皮肤黝黑,人中长着细软的胡子,长发乱糟,常年习武打仗受过不少伤,甚至右颊还有一道清浅的刀伤,身量有少年特有的紧绷结实。
不知道服用洗髓丹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正要沉浸yy时,穆梵倒是像有了什么想法。
“是杪,你看过话本子吗?有仙人神明的那种。”
“那必须的!我读取过很多小世界的画本小说资料,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资料库里没有的。”
怎么说它也是个去过很多很多世界的系统,可不要小瞧统啊。
“你都拿给我瞧瞧。”
“好啊!不过看话本子有什么用啊?”是杪向来乐于分享。
”我会带你,写一个全新的话本子。”
“啊?写话本子?能赚到功德吗?说实话我的存款花光了。”
“能。”
“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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