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上，几日前皇城之上天生异象之事，臣派的人查了许久，百姓曾在云中窥见到宫殿穹宇，如今异乡一路南下，直到江南一带才彻底消散。”
“这是否昭示着天佑我庆国！”马上便有爱捧臭脚的上前讨喜。
诺大的朝堂之上顿时为此事吵的不可开交。
怪力乱神、装神弄鬼、天降祥瑞的此类说法应有尽有，最终也没吵出个结果来。
皇帝稳坐高台，眼看着耐心告罄，贴身太监宣了句无事退朝便离去了。
这些人，总是为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吵来吵去，为的还不是各自手中那点权柄和口袋里那点东西？
第二日上朝时，微服私访的太子回来了，还带来了异象近况的消息。
“父皇，儿臣途经江南时，听闻那一带的山中近来常有老猎户迷失其中，据猎户所言，他们只是去到从前熟悉的里圈后便会迷路，走着走着便莫名其妙的绕去了山脚下。”
“此类奇闻逸事正在沿着江南到京城一路发生，怕最终目的便是京城乃至皇城！”
“如今已有江湖传言说时候仙人出现，山中或有险境，仙人是为他们避祸。”
“若是如此，这异象不管是否人为，长久放任恐会扰乱民心。”
安汝稹在皇位上安了安被吵得发疼的太阳穴。
“那众爱卿可有人愿领命查清此事？”
方才还熙熙攘攘的朝堂听见此令反倒无人应答了。
那股突突的感觉逐渐又爬上来，皇帝强压下太阳穴的痛意。
“皇上，此人如此行径乃藐视皇权！以臣所见，不如直接悬赏通缉，一来警示百姓不可轻信，二来如今边境战事吃紧，还需节约兵力。”
三年前穆家一事让驻北军的兵权兜兜转转才到目前的皇帝手中，本朝可堪大用的武将本就没几位，穆家一去，三嘉关的烂摊子竟无一人愿接，这位接手驻北军的戚将军还是三嘉关现挂的帅。
驻北军本就在陆续收复失地，战事不断，吃军用饷的，更何况其他关卡的兵力也得一直养着，朝中也不安宁，如今却是该节省着。
此事也没有过多考虑就此准了。
此时，京中每家茶楼都在谈论此事，甚至有人言若是仙人入城，定要钱去一睹风姿。
还要多说几句时便被匆匆捂住了嘴，不让再继续说下去。
“没意思，走吧。”
身着锦衣的女子扶了扶帷帽，身后跟着一个小童，正是少年版林凡的样子，这京中人丝毫没有居安思危，大多是些酒囊饭袋，确实挺没意思的。
“我们的目的地不就是京城吗？还要去哪啊？”
“我们的目的是京城，但不是我们主动出现在这里。”
接连几日，仙人迹象都未像朝中众人预想的那样发生在京城，反倒是一些江湖宗门频频受扰，不是突现一道惊雷劈了屋顶，便是某间练功房无故走水，光破坏却不伤人。
但也足够扰人。
“你报复心可真重啊。”
“是他们冤枉人在先，我不伤人已是心慈了不是。”
“是是是，穆梵心最好了～”
搞出这些动静的自然便是穆梵，当初新手礼包中的三件物品，其中的洗髓丹她已经吃过了，功力大大大大增。
若是此时有人见到穆梵的真容，怕是断不能和之前的林凡联系起来。
她五官本就生的英气，当初从军，风吹日晒，受伤便是常事，再好看也不显。
后来又混迹于江湖，哪怕她足够爱惜身体，其实也留下了不少摘不掉的暗伤与旧疤痕。
一颗洗髓丹下肚，让轻微有些变形的脊背骨恢复笔直，从此不用再刻意掩饰自己有一点跛脚。
皮肤变得娇润有弹性，算不上定好看的女子，却因为混迹江湖的草莽匪气加持了脸上的英气，让人见了有种亦正亦邪的感觉，让人瞧上一眼便有些心悸。
“那我们下一家去哪呀？”
它也讨厌这些大喊名门正派口号的莽夫，当初不分青红皂白就欺负穆梵。
“玩腻了，去京城，找皇帝。”
“你不是说我们不能自己去吗？”
“我们可不是去求收留的，我们此番可是要去兴师问罪！”
看了它空间里众多话本的穆梵，真是让统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但是不管，穆梵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关于穆梵的通缉令早已经发布的举国皆是了，接过那位“仙人”不知发什么疯跑去骚扰那些江湖门派。
朝堂与江湖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时间一长，就连皇帝都快忽略此事了。
最近他失眠严重，今日好不容易酝酿出睡衣，刚要入梦，一阵混着植物和泥土气息的风吹过幔帐。
“听说你在悬赏捉拿本神君？”
陌生的声音让皇帝打了个激灵，睡意瞬间消散。
“何人擅闯？来人！来人！！”
是杪跟在后头正好瞧见穆梵戏谑的表情，不禁想：真是个没有边界感的明明。
“嘘！别吵，你今日就算是喊破喉咙也没用哦！”
这祖宗！她到底头看了些什么话本！
“你到底是何人？”
不愧是皇帝，经过了短暂的迷茫和慌乱，发现自己的呼喊没有用立马放弃呼救，还怪冷静的。
袅袅身影施施然坐下，虚空中的茶壶为自己斟一杯是杪给的茶，而已经化成真正少年模样的是杪凭空自穆梵身后出现。
这一番刺激皇帝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撅过去了。
“大庆皇帝，吾乃神官，此次伴随吾君游历，并不想被挂在榜上被悬赏，你可明白？”
皇帝依然一头问号？
一个荒诞的想法随即产生。
不是吧？这人在说什么神官，他记得没错的话后边那位刚自称为神君？
难不成他这几日没睡觉，已经熬疯了？居然还真是“仙人”？
“嗤，本君明日不想再见到那些碍眼的纸。”
留下一个警告的眼神后穆梵施施然离开，在皇帝眼里就是这人随风飘散了。
进入系统空间的穆梵其实还在原地观察皇帝，短暂而又足够惊艳的出场，会让人错失一些细节。
只见他唤来宫人撤去殿内的安神香令人去查，怕是觉得有人做了手脚。
“我们这些天拿到的功德还剩多少？”
“还剩八成呢！”
这些天不管是影响那些猎户的行动路线还是去那些宗门捣乱，都陆续有功德到账，穆梵也渐渐摸清了规律。
人为干预他人的人生轨迹并不能十成十拿到功德，在“辅助”人，产生额外“收获”，功德倒是会翻倍，所以获取方式还得再调整调整。
比如猎户虽被传至山脚下避免了原本会被野猪撞死的危险不会结算多少功德。
但如果是设置困难让猎户自己选择绕道，或者化身为邻居，提醒其绕道，都可行。
不管如何，如今得到的功德并不多，还是得把钱花在刀刃上。
“够换一个梦境吗？”
“够够的！”
眼瞧着这个怕猝死的皇帝又要入睡了，穆梵准备给他加点料。
安汝稹不是不愿意相信神仙的存在吗？那就让他看看真正的神威。
一片白茫茫的云雾之中，一个和穆梵有几分相似的青年远远的坐在一个奇怪的银色椅子上，似是感应到有人来了，银座上的青年缓缓地睁开眼。
安汝稹发现眼前这个人的眸中是一片死灰，“你是何人？”
“人族皇帝，吾乃羲禹真君，今日吾儿多有冒犯，还望你勿同她计较。”
这回安汝稹更是一头雾水了，他有些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真的仙境。
“敢问阁下是何许人也？”
当皇帝久了，安汝稹习惯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哪怕可能只是一个梦境。
对面的青年温和的笑笑，似乎不计较这个人族的冒犯，“吾乃混沌初开孕育的神明，吾儿近日游历至人族，多有叨扰，她惯是无法无天了些，还望担待。”
还不等安汝稹反应，一道巨力将他猛地推远。
“否则，吾便让尔等知道惹怒神的代价！”
听完这句话后一道雷霆落下，安汝稹陷入昏迷，一夜无梦睡到了第二日。
醒来的安汝稹后知后觉的惊出一身冷汗。
那道惊雷像是真切的落在过他的身上，即便是醒来全身也疼到直不住的颤抖。
更让他惊骇的是那位真君的最后一眼，毫无生气的眸中血色攀延侵蚀着灰色，对视的那一瞬像是落入充斥着滚烫岩浆的无边炼狱。
那不是简单的幻象，他的手臂没有伤痕，却有让人疯狂的灼意……
还未上朝安汝稹便下令让各州即刻撤下悬赏令，还在早朝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朝散后他留了太子问话。
“你在江南时，有见过那异象的始作俑者吗？”
“父皇，儿臣未曾见过，是发生了何事吗？”
安汝稹原原本本和儿子说了自己昨夜的遭遇。
“岂有此理！”话音刚落，青天白日一道惊雷落在屋檐，安书玉瞬间闭嘴。
坊间近来多有传闻，皆是关于异象之时，有说是庆国大吉的，也有说是灾厄降临的。
如今父皇有此见闻，安书玉本觉得荒唐的事，这道雷之下也觉得真实了起来。
屋檐下掉落的瓦片做不得假。
“父皇，尚且不知这位……神君有何打算，我们是否要提前防范？”
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我们要拉拢这位神君，哪怕她什么都不做也好。”
自己这儿子不知道，但他见过那位神君的父亲。
他当了这么多年皇帝，自然看得出来那位義禹真君只不过是表面看来温和，那道雷和眼神带来的痛意还未消散，太医未查出任何异样。
人和神的差距太大，那甚至都称不上是威胁。
但他也不是自己孤身一人，他更是一国之君，无法说服自己举国去赌。
“重新张榜，就写……”
“不用了，人族皇帝，有话你便此刻说吧。”
房梁上垂下一片斑斓的，不知材质的纱，少女安坐房梁之上，双手撑着两侧，似乎对这爷俩的话题很是感兴趣。
“神君……你跑慢一点。”是杪似是无奈的摇头出来抢戏。
见识到了这位神出鬼没的本事，安书玉此刻还有些后怕的看向方才被雷炸坏的屋檐，这么大的动静此刻竟真的都无人来过问。
“见过神君。”
“嗯哼。”
“不知神君是否有意我族为神君修建庙宇，受百姓供奉？”
这话中的姿态已经摆的足够低，但却并未让这位神君有所动容。
“本神君是来游历的，修建庙宇做什么？而且人族皇帝，谁教你的本神君需要供奉？”
少女子房梁上跳下，落地却并未有声响。
“不过，人族的确有趣，值得我好好玩一玩。”
“神君，你若是只知玩乐，完不成真君的交代，到时又该挨训了。”
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聪明的系统，自然是要认真接戏的。
“虽不知神君有何事需要完成，但大庆愿为神君分忧。”
聪明的太子也适时为自己的父皇解围。
“罢了罢了，你说怎么办便怎么办吧。”
像是觉得事情变得无趣了，少女先一步消失，留下是杪在后边和安汝稹安排任务，只见他有些胖乎乎的手掌中出现一大盒少女的小石像。
“你们将这些神君像放入各州庙宇中即可。”
简直是没招了，穆梵丢下它就跑。
这些小石像便是新手礼包的第二件物品，是杪做了外表的处理，其实里边就是类似于窃听器的东西，只不过窃听的是人的心声，穆梵打算窃听整个大庆百姓心中的愿望。
到时小石像落地之后会坐落成巨大石像，除非有密令，不然谁也无法撼动。
石像会听到人最诚心的祈愿，系统会链接石像，自动生成记录并分类供穆梵查阅。
没人为安汝稹父子二人解答石像的用意和作用，父子俩也不敢问。
是杪也走了。
最终独留安汝稹父子俩面面相觑。
索性不是什么难办的大事，虽不知这神君身份是恶是善，好歹如今有个气口供他们慢慢去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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