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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骑士的倾斜

岑鸢的办公桌抽屉里,多了一份被反复翻阅的文件。

那是商衍的入院评估副本,上面的字句他几乎能背出来:“情感隔离”、“现实解离倾向”、“伴有表演性行为”……冰冷的术语勾勒出一个破碎的灵魂轮廓。但此刻,这些词汇在岑鸢脑中盘旋,却无法与那个在咨询室里,用言语精准切割他防线的年轻男人完全重合。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节奏有些紊乱。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商衍离开时那句话——“那个骑士模型的剑,指错方向了。”

荒谬。一个精神病人的妄语,何以在他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回下一个病人的资料上,但眼中的字迹却有些模糊。胸腔里那股熟悉的、被束缚的冲动再次隐隐躁动,像被关在笼中的野兽,因为嗅到了特定猎物的气息而开始不安地踱步。商衍……他像一团混乱却充满引力的星云,矛盾,危险,却又散发着一种近乎炫目的、破碎的美感。这感觉,强烈地拨动着岑鸢那根名为“必须做些什么”的神经。

他需要冷静。

……

傍晚,岑鸢驱车离开医院,却没有直接回家。引擎声在拥堵的车流中显得格外沉闷。车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流光溢彩,却无法映入他冰封的眼底。他需要一个能让他暂时摆脱“商衍”这个名字的地方。

最终,他将车停在了一家格调安静的清吧外。

吧台角落的光线晦暗不明,正好符合他此刻想要隐藏的心绪。他点了一杯单一麦芽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冰块间缓缓旋转,试图浇灭心底那簇不合时宜的火苗。他摘下了医生冷静自持的面具,眉宇间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挣扎。

就在他端起酒杯的瞬间,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个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吧台另一端,靠近后门的阴影里,坐着一个穿着简单黑色卫衣和长裤的年轻人。他低着头,手中把玩着几只……木屑和边角料做成的小巧人偶。没有丝线,但他的手指在人偶关节处轻轻拨动,那几个粗糙的小人便在他掌心做出各种生动的姿态,仿佛在演绎一场无声的戏剧。

是商衍。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出来的?

岑鸢的呼吸骤然一紧,握着酒杯的手指关节瞬间泛白。几乎是本能,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秩序”与“规则”——他应该立刻起身,走过去,用最严厉的态度将他带回医院,那才是正确的、安全的、符合他医生职责的做法。

然而,他的身体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他看到了商衍的表情。不再是咨询室里那种带着讥诮和空茫的疏离,而是一种……纯粹的、沉浸在创造中的专注。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柔和的侧脸线条,长睫低垂,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那一刻,他不再是病历上的代号,不是一个需要被“修复”的难题,而只是一个沉迷于自己指尖世界的、孤独的艺术家。

岑鸢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猝不及防地捏了一下,传来一阵尖锐的酸胀感。那杯能让他冷静的威士忌,此刻尝起来只剩下苦涩。

就在这时,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摇摇晃晃地走向商衍所在的角落,似乎对他手中那些“古怪”的玩意产生了兴趣,伸手就想抢夺。

“喂,小子,弄什么呢?给哥们儿瞧瞧……”

商衍甚至没有抬头,只是手指微动,一个木屑人偶突然“跳”起,指尖般大小的“手臂”看似无意地、精准地戳在了醉汉伸过来的手腕某处。

“嘶——”醉汉吃痛,猛地缩回手,惊疑不定地看着商衍和他掌心那些仿佛活过来的人偶。

而商衍,自始至终,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空气的微澜。

就是这一刻。

岑鸢猛地站起身。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他无法再坐在原地,无法再仅仅作为一个观察者。某种超越职责范围的力量推动着他,让他几步就跨过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如同坚固的壁垒,挡在了商衍与那骂骂咧咧的醉汉之间。

他没有看商衍,冰冷的目光直视着醉汉,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先生,请离开。”

醉汉被他眼中的寒意慑住,嘟囔了几句,悻悻地走开了。

岑鸢这才缓缓转过身。

商衍终于抬起了头。昏暗的光线下,他那双琉璃色的眼珠像是浸在深潭里的宝石,折射着破碎的光。他看着岑鸢,脸上没有任何获救的感激,也没有被发现的惊慌,只有一种了然于心的、近乎残忍的平静。

他轻轻放下掌心的人偶,其中一个穿着粗糙西装革履造型的小人,面朝下,倒在了吧台上。

“看,”商衍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岑鸢紧绷的神经,却带着千钧之力,“你的剑,还是出鞘了。”

“即使在这里。”

岑鸢站在原地,感觉脚下吧台坚实的地面,仿佛正开始倾斜。

……

回程的车厢内,寂静如同实质,沉重地压在两人之间。

岑鸢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失去血色。车载空调送出适度的暖风,却无法驱散他骨髓里渗出的寒意。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被车灯切割开的夜色,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冷硬的岩石。

他的动作失控了。

在清吧里,那个毫不犹豫起身、挡在商衍面前的姿态,完全出自一种未经大脑过滤的本能。这违背了他所有的职业训练,打破了医生与病人之间应有的界限。更让他感到一种近乎恐慌的是——在那一刻,驱使他的,似乎并不仅仅是医生的职责。

商衍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与在酒吧里无异。他甚至微微偏头看着窗外飞速流窜的光影,侧脸在明明灭灭的光线中显得格外平静,仿佛刚才那场险些发生的冲突,以及岑鸢突兀的介入,都只是无关紧要的插曲。

“那条巷子,左转。”商衍忽然开口,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岑鸢眉头蹙起:“这不是回医院的路。”

“我知道。”商衍转过头,琉璃色的眸子在昏暗光线下,竟似带着点微弱的笑意,“我想去看海。”

“不行。”岑鸢断然拒绝,声音冷硬。他必须立刻将这个人送回那个受控的环境,重新筑起那道被自己亲手撕开裂痕的围墙。

“医生说,适当的环境转换有助于舒缓情绪。”商衍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指尖却无意识地在车窗上轻轻划动,勾勒着无意义的线条,“我的情绪,现在需要舒缓。而且……”

他顿了顿,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岑鸢依旧紧绷的侧脸上。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能在非探视时间离开医院吗?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偏偏去了那家酒吧,又恰好,坐在你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一股寒意顺着岑鸢的脊椎爬升。

他猛地踩下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车子在无人的路边戛然而止。他终于转过头,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毫无遮挡地迎上商衍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了白天的空茫,也没有了咨询室里的讥诮,而是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的疯狂。

“你算计我。”岑鸢的声音低沉,带着被愚弄的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

商衍没有否认,只是微微歪头,像是在欣赏岑鸢眼中那冰层碎裂的瞬间。“岑医生,你把自己绷得太紧了。像一根随时会断的线。”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某种蛊惑,“我只是……轻轻推了一下。”

“为什么?”

“因为有趣。”商衍回答得理所当然,“观察一个试图用规则束缚一切的人,如何在自己制定的规则里失衡,是世界上最有意思的戏剧。而你,岑医生,是迄今为止,我最满意的观众……兼演员。”

“演员?”

“当然。”商衍的指尖停止划动,转而指向岑鸢的心脏位置,隔着一小段距离,却仿佛带着无形的穿透力,“你的‘病’,让你无法对认定的‘责任’坐视不理。从你在活动室找到我开始,你的角色就已经注定。我只是……帮你更快地入戏而已。”

岑鸢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困难。商衍的每一句话,都像精准的手术刀,剥开他层层防护,直刺核心。他一直以为自己掌控着诊疗的方向,却不知从何时起,自己早已成了对方剧本中的一个角色,被观察,被分析,被引导。

这种认知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控和愤怒,但在这愤怒之下,竟诡异地滋生出一丝……被看透的、扭曲的释然。

“回医院。”岑鸢重新启动车子,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平静,但紧握方向盘的手背,青筋依旧虬结。他没有再看商衍,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被那双眼底深处的漩涡彻底吞噬。

这一次,商衍没有再提出异议。他乖巧地坐好,仿佛刚才那个抛出惊雷的人不是他。

车子重新汇入车流,朝着医院的方向驶去。沉默再次降临,但已与来时不同。先前是沉重的压抑,此刻,却充满了无声的、激烈交锋后的余震。

将商衍送回病房门口,看着他被护士接引进去,岑鸢甚至没有道别,转身便走。他需要立刻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需要那四面熟悉的墙壁来重新构筑摇摇欲坠的内心秩序。

然而,当他推开办公室的门,打开灯,视线落在自己整洁的办公桌上时,瞳孔猛地一缩。

桌面上,安静地躺着一个东西。

那不是他办公室里的任何物品。那是一个用废弃的检查报告单折叠成的、结构精巧的骑士模型。骑士手持着一柄用回形针拉直扭曲而成的长剑,剑尖的方向,不再像沙盘里那个一样指错,而是精准地、坚定地……

指向了他办公桌的椅子。

他走近看去,模型旁边还用极细的笔迹写了一行小字:

「观众的席位,我已经为你预留。」

岑鸢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窗外城市的灯火映在他眼中,却无法照亮那一片骤然深沉的黑暗。

规则的裂痕,一旦产生,便再也无法弥合。

而这场戏,显然,才刚刚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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