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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彼时的广陵郡,刚得了“扬州”之名不久,一派富甲江淮的繁华景象。除却长安与洛阳,听说唯有剑南道的益州能与其较量高下。

文家是扬州的富庶商贾,拥有的工场和作坊数不胜数。虽被“士农工商”压在最底层,日子却比旁人过得好出了百十倍。

彼时的当家人文纮,与夫人举案齐眉,膝下育有三子二女。

三个儿子年岁渐长,各自接手了一部分家业,相继都成了亲,娶的皆是扬州大户人家的女儿。

两个女儿是一胎双生,模样一般无二。可巧妹妹眉间生着一颗小小的红痣,才让除了父母兄弟外的旁人,分清了她们两个。

姊妹俩正是碧玉年华,十分惹人心疼。文夫人舍不得她们过早出嫁离家,婚事一拖再拖,直到二九之年才把亲事说定。

不过也只定下了姐姐文薇的亲事,择的是扬州城内陈家绢行的三公子陈牧。婚期定在来年秋天,算得上是一桩双方都满意的婚事。至于妹妹文蕙,则仍未拿定主意。

斗转星移,转眼间便过年入春。扬州因水而建、缘水而生,运河上船只往来如梭,码头亦船坞如织。沿岸的杨柳轻垂枝条,粉白的杏花缀满枝头,暖风吹拂片刻,纷纷扬扬的花瓣便落满了一池春水,惊动了树下休憩的几双鸳鸯。

三月三上巳节,暮冬冰寒消融殆尽,文夫人难得兴致高涨,便带着家中女眷出门踏青。在郊外赏了半日的桃花,上大明寺拜了佛祖菩萨,大家觉得不够尽兴,临时起意上了艘游舫,打算乘船游览暖春时节的扬州城。

文夫人闲话多,身边围着五个女儿家,一时间讲得起劲,反倒忘了此行的初衷,全然忽略了沿岸的景色。

文家姐妹平日里早听够了娘亲翻来覆去说的那些往事,眼下有三位嫂嫂作陪,她俩总算得以脱身。

文蕙昨夜没休息好,礼佛时就困得睁不开眼,于是果断靠在软榻上开始补觉。文薇则干脆把身子斜倚在窗边,手肘撑着窗沿托腮,认真观赏起春景来。

暖风熏得游人醉,诸家丽人纷纷外出游览,贯穿罗城的运河水边熙熙攘攘,鼓瑟笙箫之乐不绝于耳。画舫游船随波摇摆,晃得文薇迷乱了双目与思绪,竟与往日偷尝兄长的梨花春后醉酒的感觉一样。

许是考虑到女儿家容易晕船,文家乘的这艘游船划得比较慢,渐渐被原先落后的船只超越。在文薇眺望远景的这一侧,又有一艘船缓缓追了上来。

撑船的叟翁们相互认识,打完招呼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两艘船并驾齐驱地行驶着。

对面船的窗子遮着薄帘,隐隐传来几位年轻公子的说笑声,间或夹杂着悦耳的琵琶声,歌伎正在奏唱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

文薇从其中听到了一抹熟悉的声音,船前灯笼上题写的“陈”字,帮她确认了来者的身份,原是她的未婚郎君——陈牧。

船首处,站着位身姿挺拔的冷峻男子,是陈牧的护卫陈平海。

文薇曾见过他几回,与清秀端庄的陈牧不同,他的面庞像是被刀削过般棱角分明,漆黑的眼瞳里总像是有团火焰在燃烧,薄唇则紧绷着抿住,暗示他沉默寡言的性格。

陈平海认出了文薇,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瞧,非但不回避视线,反而直愣愣地看着她。

初次被男子长久凝视,文薇蓦然觉得脸颊有些烫,手中的帕子一松,瞬间被河风卷走。

好巧不巧,绣着石榴花的手帕在空中飘荡,顺着风势飞到了陈平海的怀里。他接下手帕一看,右下角绣着个精巧的“薇”,是再贴身不过的私密物件。

“啊!”文薇吓得惊叫出声,面上的红霞顿时更盛。

对面船中的琵琶声停了,有人摸索着要掀开帘子。文薇赶忙合上窗子,转身在位置上坐正,心还在怦怦跳个不停。

逃过对面,却逃不过自家。文夫人和三位嫂嫂的闲聊被她打断,被吵醒的文蕙揉着惺忪的睡眼。无一例外,她们都吃惊地望着文薇。

文夫人担忧道:“薇儿,你这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嗯……”文薇拧着发尾,吞吞吐吐地扯谎,“我方才看见岸边垂钓的渔翁,钓到了好大一条白鲢。那鱼儿甩尾四溅起朵朵浪花,看得入迷就惊叹了一声。”

“你这孩子,”文夫人慈爱地叹了口气,“偏爱瞧些寻常景致,钓到只白鲢算什么大事。若是喜欢,今晚便吩咐厨娘给你做道红烧鲢鱼。”

文薇悻悻地拒绝:“不必了,娘亲。”

当天夜里,文薇在房内点着盏孤灯,用簪花小楷抄写诗句。写到“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见钟情兮,思之如狂”,心口没来由地一滞,想起白日里的被风吹走的手帕。

恰在此时,窗户被人敲响。文薇搁下笔,等了会儿才把窗户打开一条缝。院中无人,唯有一方手帕静静地放在原地。

文薇拾起手帕,感觉它有些重量。掀开帕子,里面藏着枚透润的玉佩,还留有原主人身体的温度。

若时间能回溯,方知一切的错误都始于此。经历了后来的痛苦,文薇纵然痛彻心扉,却不敢说后悔、不敢想如果。因为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最终得个害人害己的下场也是活该。

文薇和陈平海的情愫,萌芽于手帕的失与还。陈平海是护卫出身,有些手脚功夫在身,夜里能轻松地躲过护院巡逻,翻入文宅的院墙内与佳人相会。

二人身份悬殊,彼此间的爱恋必然难被世人接受。文薇与陈牧的婚期日渐逼近,这对苦命鸳鸯虽夜夜相会、难舍难分,却不得不考虑到将来的日子。

到了这种地步,文薇反倒是态度坚决的那个人,她早已做好了与情人私奔的准备。

陈平海则暗自犹豫纠结了很长时间,他喜欢文薇的确不假,但也不愿舍了在陈家当差的舒服日子。他想的是,若继续做陈牧的护卫,等陈家少爷与文家娘子成了亲,他便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一亲文薇芳泽。

别看他仪表堂堂,内里想的尽是些龌龊的偷情心思。文薇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迷惑,掉进了所谓真心相爱的陷阱里。

在文薇的催促下,陈平海匆匆答应了带她远走高飞的要求。

六月中旬的一个夏日雨夜,文薇携着几件行囊,跟着陈平海离开了扬州城,这件事成为文氏族中不可提及的一段丑闻。

私奔途中,文薇和陈平海以夫妻相称。他们出走后并未离开淮南一带,而是绕着隐秘山路走到了奚山镇。

原来的打算是停在镇上歇歇脚,等熬过严冬再南下寻个住处。谁知他们在奚山镇,一歇就是将近三年。

三年过去,文薇的肚子浑圆,腹中怀着头胎,不宜跋山涉水,该是定居的时候了。陈平海打听到吴家村有块空地,跑去盖了一栋房子,后又置办了几十亩田地,生活总算安定下来。

不久后,一个女婴呱呱坠地,取名叫作陈珍儿。两年后,文薇又产下个男孩,父母唤他陈麟儿。

起初,一家四口和乐融融,有过好几年的幸福生活。但日子久了,人的本性会暴露出来。陈平海也慢慢懒得装了,既不耕田犁地、外出挣钱,也不做家务、照看孩子,全都一股脑扔给文薇。

陈平海没攒下多少积蓄,全靠文薇从家里带出来的体己维持开销,她的钱袋已经见了底,陈平海依然无动于衷。他要么躺在家里睡觉,要么出门喝酒赌博,任由买来的田地荒芜。

文薇背上背着一个,怀里抱着一个,亲自下田播种、收割,硬生生被陈平海从富家千金逼成了田间农妇。

经过多年蹉跎,文薇和陈平海之间的那点情爱早被琐事消磨干净了。文薇时常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但当年是她自己偏要私奔,所托非人的苦果唯有咽在肚子里。

但是眼泪混杂着怨恨,争吵激发愤怒,而后是动手、厮打。在吴家村村民的眼里,丈夫殴打妻子、孩子是天经地义,反抗的文薇倒成了他们嘴里怨妇。

挨打成了家常便饭,母子三人身上、脸上的瘀伤几乎没有淡下去过。

每次陈平海摔门而去后,两三天不归家是常有的事。村里风言风语四起,说他与邻村的孙寡妇有不清不白的关系,终于有一天传到了文薇的耳朵里。

面对妇人们的嬉笑,文薇面无表情地走回家,收拾好仅有的三件干净衣裳,当天夜里走了。八岁的陈珍儿哄着哭闹的弟弟,没有叫住娘亲。

文薇循着十一年前走过的路,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走回扬州城。一别多年,扬州繁华如故,早容不下落魄的文薇了。

当年她与外男私奔,惹怒父母亲家,损坏家族名节,罪不可恕。

文家对外宣称,文家大小姐文薇突发癔症,失足落水身亡。她与陈牧的婚事,改由妹妹文蕙代行。于是,婚期既定,上花轿的女子容颜不变,文蕙和陈牧喜结连理,相敬如宾至今。

因她离家一事,父母气上心头,待妹妹出嫁后便卧病不起,两三年内相继去世。三位哥哥做主分了家,各过各的营生。文薇于他们而言,只是死人一个。

文薇坐在街边的摊子上,吃着一碗鲜肉馄饨。从前在家,母亲不许女儿们吃太多街边的食物,通常要央求上半个时辰,她和妹妹才能求来一碗从外面买回来的馄饨。

一辆精致的马车从宽敞的道路中间行过,开路的铃铛“叮咚”响个不停。车帘没有拉紧,她看见里面坐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眉间的红痣犹如刻在心上的朱砂。

是妹妹文蕙,知她如今过得安好便够了。文薇放下勺子,碗里的馄饨剩了大半,大概是人老了胃口就变了。

文薇回到吴家村时,家家户户都静悄悄的,见到她像见到鬼似的,只敢偷眼瞧上两眼,然后着急地跑开。

家中等着她的,是陈麟儿的几块碎骨头和残破衣片。前几日他饿得狠了,独自跑上山找野果吃,被山狼拖走吃干抹净。陈珍儿哭喊着求村人上山寻人,最终找回来的唯有眼前这些。

文薇把孩子仅存的骨头葬了,没给他立碑,怕他被今生拖累难入轮回。从今往后,支撑她活下去的人,只剩陈珍儿一个了。

陈珍儿二十岁时嫁给了庞大山。女儿有了归宿,文薇也泄了心气,在家中活得愈发没有生气。

半个多月前,陈平海嫌弃文薇做的下酒菜太少,抬手扇了她一个耳光。文薇把酒给他热好后,推门离开了吴家村。这一次,她没有去扬州城,也没有去奚山镇寻女儿女婿。

她在夜里走路上山,想要去奚山半山腰的那座碧霞元君庙。在吴家村扎根二十多年,她只来拜过泰山娘娘三次。

今夜前来,是希望娘娘能够为她指点迷津。

文薇在元君庙里跪了一夜,向座上那尊泥塑细细讲述她的生平。她此行要求的,不是愿望,而是允诺。但庙里的娘娘是木骨泥胎,给不了她想要的。

那天夜里,姜落变回狐狸身,趴在庙顶晒月光,无意把文薇的经历听了去。

娘娘不允,文薇也不走。白日里,她避开上山拜谒的香客,躲在姜落宅子后的林子里,渴了喝山泉,饿了摘山桃。夜里跪在元君庙,继续一求再求。

姜落在暗处观察,挂念着文薇的事情不放。

第十日夜里,文薇又来庙里。姜落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为何会突发奇想附在了塑像身上,睁开金光闪烁的眼睛向虔诚的信徒点头颔首。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文薇以为得了神仙的允许,连连磕头拜谢。她向泰山娘娘求的是——允她杀死丈夫。

文薇赶回家中时,陈平海喝得烂醉如泥,鼾声打得震天响。她从厨房里拿来菜刀,照着他的脖子就是一刀。但她的力气不够大,陈平海立刻痛醒了。

陈平海看到失踪十天的妻子,半夜潜回来杀他。顿时怒从心起,劈手夺过菜刀,把文薇推到床上想要掐死她。

文薇奋力反抗,可菜刀被丢得太远,她怎么都够不到。她的手在床上摸索,在枕头底下触到做针线活用的剪刀。

陈平海怒目圆睁,几乎要裂开。文薇偏头咬住他的大拇指,陈平海吃痛松手。

文薇抄起剪刀,一刀扎进他的右眼。陈平海捂住右眼,鲜血从他的指缝间喷涌而出。

“你这个贱.人!”陈平海用另一只手扇了她一个耳光,文薇径直摔飞在墙上。

陈平海彻底动了杀心,捡起菜刀慢慢向她靠近。走了两步,他突然发现膝盖僵在原地,手指也握不住刀柄。

“哐当”一声,菜刀落地,他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当真是天神庇佑,”文薇冷笑着说,“去死吧!”

她双手交握着剪刀,义无反顾地插进了陈天海的心口。陈天海直挺挺地向后仰倒,头磕在木桌上,撞翻了油灯。火苗落在他的头发上,顺着衣服蔓延。

大仇得报,文薇走出家门,身后已是一片火海。除了木材噼啪的燃烧声,整个世界都安静得不像话。

她仿佛看见一只赤红的狐狸,在山林间奔跑。之后,她昏死在原地。等她再醒来,脑海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见钟情兮,思之如狂。——出自司马相如《凤求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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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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