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无聊地站在餐桌旁,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
战争即将爆发,可魔法部的做法令人堪忧。斯克林杰的一刀切虽然短期内会是强心剂,但长期这么做势必会导致怀疑和离心,尤其是那些真正需要号召的占大多数的混血巫师。再这样下去,可能在一致对外前,魔法部就先内部瓦解了。
难怪邓布利多建立了凤凰社,他早就看透这一切了,是不是?
可凤凰社也是杯水车薪,他们要对抗的不只是伏地魔,还要对抗那些在背后支持他的人。难道他们只能寄希望于斩首行动吗?那听起来希望渺茫。
她该怎么做?她又能做什么?
醉眼朦胧间,一个带着熟悉姿态的模糊人影靠近了她。“你醉了,赫敏。”那个熟悉的、傲慢的声音说道。
赫敏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闭嘴,马尔福。”
德拉科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她是怎么认出他的?她甚至没正眼瞧他。她是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见来人不说话,赫敏感到有些奇怪,使劲眨眨眼,发现居然是麦克拉根。该死的,她不能总把看见的每个金发背头自大狂错认成那个小混蛋。一定是酒精的错。
赫敏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咳,我是说,谢谢你的关心,麦克拉根。”
德拉科盯着格兰杰飘着红晕的脸,判断她是否真的认为自己认错了。她看起来似乎也为此烦恼,举杯还想喝,他干脆拿走了她手里的杯子。格兰杰嘟囔着,阻拦的动作慢了一拍,迟钝地晃了晃抓住了他的手臂。还好不是左手。
好吧,她真的喝醉了。德拉科便也让她扶着自己,挑剔地审视着她不再清明的眼神。她晕乎乎的样子比平常的牙尖嘴利要可爱多了,他不讨厌她这样儿,因为这样她就不会疑神疑鬼了。但她刚才好像的确认出了他,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德拉科左思右想,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如果她把自己和麦克拉根归为一路货色,那到底说明什么?真是难猜。
内心刚才的悸动迅速冷却,德拉科沉默地站在她面前,拿不定主意自己该扮演谁。真是没劲透了,也许还是去翻一翻斯拉格霍恩的储藏室更有意义,毕竟那才是正事。
于是德拉科冷淡地“嗯”了一声,抽回手准备借口逃离,这个泼他冷水的女巫却突然抓住他胳膊说道:“你刚才去哪儿了?”
妈的,她怎么连麦克拉根的行踪都如此关心。不会是因为刚才那幕一见钟情了吧?狗日的格兰芬多英雄情结!
德拉科憋屈极了,拿了一杯酒直接灌了下去,这才把“关你屁事”改成“找了个房间坐着”。
赫敏点点头:“今晚是有点窒息。”她盯着脸色很差的麦克拉根,正色道:“你刚才很勇敢,我得向你道歉,之前我一直误解你了。”
德拉科发现自己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她居然能为了一句话就完全原谅一个人,她的原则去哪了?不对,她的原则一向很双标,难道他忘了吗。
德拉科彻底无法维持人设,嘲弄地笑了下:“真是谢谢你,万事通。”他又喝了一口,这才把嘴里那股苦涩的魔药味咽下去,挖苦道,“我当然不吃惊,你交朋友的方式一向很特别。”
赫敏皱起眉来,迟钝地分辨他到底是嘲讽还是什么意思。真奇怪,为什么她觉得他有些阴阳怪气?她没说反话啊。
“我是认真的。”赫敏再次强调,她想起自己对麦克拉根施的混淆咒,一下子更愧疚了。但她没有勇气为此道歉,连忙转移了话题,“既然你这么熟悉魔法部,考虑过以后去哪个部门吗?比如法律执行司?”
德拉科不愿意直视她,从眼角瞥了她一眼:“格兰杰,你不会愿意看到我去法律执行司的。”
赫敏没有注意到他语气的转变,只是专心地分析了下这家伙的风格,坦率地点了点头:“考虑到你平时的做派,没错,那会是一场灾难的。”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懊恼地拍了拍脑门,结果越说越错,“我的意思是,我觉得你更适合体育部门什么的,比如魁地奇,咳咳,抱歉,我喝了太多酒。”
麦克拉根似乎在无声地大笑,因为他的肩膀在剧烈抖动。赫敏被他笑得无所适从,连忙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到处找果汁,但这里只有酒,她只好又拿了一杯酒掩饰尴尬。
一只手压在了她的杯沿。
“介意跳支舞吗,亲爱的赫敏?”手指的主人冷不丁说道,赫敏转过头,麦克拉根已经停止大笑,正经起来。他看起来不那么自大了,低头看着她露出一个称得上是英俊的笑容。赫敏简直以为自己眼花了。
角落里的矮人适时地换了一首悠扬的舞曲,有一些同龄人欢笑着步入舞池。
“来吗?”邀请她的人拿走了她的酒杯,挑了挑眉,以一种帅气的坏男孩的方式。赫敏觉得酒里肯定放了改良版的迷情剂,不然她今晚的思路怎么那么不正常。
但是她闻过了,酒里没有柠檬味。
“好吧。”她犹豫地把手放进他的手心,“但我警告你,如果你踩到我的脚或者做点别的动作的话,我不介意让你知道,有什么可以和酒一样红。”
“真是专横。”她听见麦克拉根咕哝道,“波特和韦斯莱是怎么忍受你的。”赫敏使劲掐了掐他的手,他“嘶”了下终于闭嘴了。
德拉科拉着格兰杰走进了舞池,两人有些局促地靠近了彼此。
他率先带动了舞步,她配合地跟上他的步伐,两人都默契地没有直视对方,也没有试图交谈。但幸运的是,他们的舞姿都非常标准,在没有踩到对方的情况下,舞姿逐渐流畅起来。
德拉科感觉似乎再次回到了当年的圣诞舞会。那时候伏地魔还没有复活,一切都是那么祥和,大家心里只有三强争霸赛的舞会,想着怎么邀请心仪的人一起跳舞。而他那时候,和别人一样,都是被格兰杰惊艳到失语的毛头小子。
“你在笑什么?”那个惊艳他的女孩问道。
德拉科没有看她,只是说道:“我想起了之前的舞会。”
格兰杰沉默了。德拉科突然想起来,也许她对那个舞会的记忆只有吵架和恶作剧。但她随后说道:“那的确是一场美好的回忆。”
德拉科低头看她,格兰杰还是看着别处,只是脸上出现回忆的神色,他看不出她对那些回忆的厌恶,也许他并不需要问到底。
他感到内心被奇异地安抚了。他已经远离平静太久,今晚他没有无力的愤怒,没有尖酸的嘲讽,没有绝望,没有仇恨,也没有刻意。
这里没有任何来自德拉科·马尔福世界的人。
他只是一个男孩,一个邀请女孩跳舞的男孩,那个他否认喜欢、也不敢喜欢的女孩。但他无法忍住对她的喜欢和钦佩。越靠近她,他就越不认识自己。也许,他也从来没认识过真正的自己。
这漫长而短暂的舞曲结束了。
她率先收回了手,走向刚才的角落。德拉科默默地跟着她。墙上的挂钟快要指向午夜,他的复方汤剂也差不多快要失效了。他得抓紧时间。
“我认为你很适合法律执行司。”他盯着手里的杯子对她说,听到她在一旁惊讶地抽气,“我认为比起波特,你更能改变魔法界。因为你深刻地看到了这里的问题,而波特只是被推着走罢了。”
他自己也是被推着走的人。没人比他更分得清同类了。
格兰杰又开始反驳他了:“哈利是个——”
“我知道。”德拉科打断了她,鼓起勇气直视她的眼睛,“但我想说的是你。”
气氛一阵沉默。
赫敏不知道他对她竟然有那么高的评价:“麦克拉根——”
“我听说过你建立的家养小精灵保护协会。就那个SPIT。”他故意说错缩写。
她果然纠正起来,用她特有的指导口吻:“是家养小精灵权益促进协会。S、P、E、W!”
德拉科勾起嘴角,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就那什么呕吐协会呗,和波特臭大粪一个徽章。嗷!”他被狠狠踩了一脚。
“看来是个不错的缩写,至少让所有人包括蠢材都记住了。”赫敏毫不客气地说道,然后奇怪地看见麦克拉根又在大笑。
“你笑什么?你觉得这个协会很好笑吗?”赫敏尖锐地说道,“我当然不指望你理解小精灵,麦克拉根,毕竟你来自一个悠久的纯血家族,估计早就习惯使唤小精灵了,你……”
“是的,我当然不理解。”他的神情痛苦了一瞬,赫敏以为自己又眼花了,“事实上,这正是我认为你适合的原因。你总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赫敏又被震惊了,为什么今天这个家伙总是不断刷新别人对他的认知?她突然想起了马尔福曾经说的那些纯血才知道的魔法秘密,便问了出来:“麦克拉根,你介意告诉我一些纯血家族才知道的关于小精灵的秘密吗?一个,呃,其他学院的人曾经跟我说我对这个世界一知半解,真正的魔法是不会放在图书馆里的。”
德拉科没想到她居然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别听那个蠢货说的。”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那只是为了找优越感的蠢话罢了,因为你太聪明了,衬托得他像个傻瓜。”他连忙喝了一口酒,感觉酒精立刻涌上了脸颊。
“好吧,呃,谢谢?”赫敏也有些不好意思,“那小精灵?”
德拉科不知道怎么回答,在他看来,小精灵是司空见惯的事物了。但格兰杰一向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尤其是那些被无视的地方。这让他突然有些不适起来,把领带扯松了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好吧,我听家里的老家伙们说过,家养小精灵是被魔法契约绑定的,他们和妖精一样是被巫师战胜的种族,只不过小精灵是被彻底驯服的。他们没有自由意志,服务巫师就是他们的宗旨。”
“魔法契约?”赫敏抓住了关键词,“如果小精灵没有自由意志,为什么巫师还要用魔法捆束他们?这么推断,其实并不是他们不想要自由,而是巫师不想给他们自由,是不是?”
德拉科感觉更不适了,而且觉得这是个蠢问题。不打上束缚,难道等着他们造反吗?
“也不能这么说吧。”德拉科含糊地回答。他想起了可可,它从小照顾他长大,有时候像个长辈。“小精灵对家族很忠诚,也愿意照顾家人,我们也不会伤害它。”
“是吗,我认识一个自由的小精灵,他敢于反抗巫师对自己的剥削和压迫。他最终自由了。”
多比。德拉科知道她在说谁。他现在拿不定自己对多比的看法,他还在愤怒它的背叛。但有时候他又觉得,自己现在和以前的多比没什么两样。他们都是一个自己无法反抗的人的奴隶。
赫敏等着麦克拉根的回答,但他沉默了。赫敏失望地发现,其实麦克拉根依然是那种传统的纯血巫师,他对自由的观念仅限于人类范畴。他刚才那昙花一现的勇敢归根结底也是狭隘的。
沉默又隔在了他们之间。
德拉科思绪混乱,根本想不通。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胡言乱语:“好吧,万事通,也许你有自己的道理。但我认为,小精灵天生就是服从巫师的,他们是魔法的产物,一种附属品,你懂吧,甚至可能是一种炼金产品……”
“麦克拉根。”格兰杰打断了他,用那种犀利的、让人无所遁形的眼神看着他,“自由与魔法无关。”说完,她毫不留恋地走开了。
德拉科注视着她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真的无法理解她,为什么去关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不是看见她应该看见的地方。难道他不需要被看见吗?她已经认出了他,可为什么认不出他的痛苦呢?还是说她故意视而不见?
【自由和魔法无关。】她的大道理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真是好样的。自由怎么可能和魔法无关,瞧瞧他的左臂被烙印上了什么!
德拉科越想越愤怒,差点忍不住过去找她理论。
“咚!”时钟指向了十二点。
德拉科低头看向酒杯,在酒液的倒影里,他变回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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