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说干就干，第二天就把麦克拉根关在扫帚间，干净利落地搜刮了他贫瘠的大脑。
这家伙果真有点背景，亲朋好友都是“格兰芬多派”的官员，有几个官位挺高，他记得父亲好像套过近乎，但不是一路人。
不过这些人脉落到这个满嘴魁地奇一百个惊险救球的蠢货手里，估计要断代了。
德拉科记了几个重要的名字后修改了麦克拉根的记忆，接下来，他得留意一下他的行为模式，免得穿帮。
可怜的麦克拉根糊里糊涂地走进走廊，总觉得头晕晕的，但他看见了一同来上变形术的三人组立刻精神起来。
“下午好，波特。”他走上去跟救世主自来熟地打招呼，“我听说凯蒂住院了，可怜的姑娘，希望她早日康复。那么波特，你现在对空出来的追球手位置有什么想法吗？”
“麦克拉根，你之前竞选的是守门员。”波特不耐烦地说，“而且事实证明，你不够格。”
黄鼠狼像是要证明这个事实似的，挺起胸膛站到麦克拉根面前，然后发现，自己只到他的鼻子。
麦克拉根很轻蔑地笑了：“怎么？想打架，韦斯莱？”他手一松，书包“嗙”地落在地上，捏起了拳头。
“停下！”格兰杰一如既往地站了出来，“走廊里不许打架！”
这句话好像有点耳熟。德拉科掏了掏耳朵，继续偷看。
麦克拉根和韦斯莱仇恨地盯着彼此。麦克拉根放狠话：“你心里很清楚，韦斯莱，如果不是最后那个被干扰的球，你根本赢不了我。”韦斯莱面红耳赤，极力想着反驳的说辞。
“够了！”格兰杰看起来很是着急，直接站到了他俩的中间，“麦克拉根，要上课了！”
“好吧，今天放过你，韦斯莱。但这是看在赫敏的份上，”麦克拉根换上了油腔滑调，呲着大牙朝格兰杰笑，“真不理解，你和这个走后门的家伙做什么朋友。好了，别生气，笑一下嘛。”
格兰杰看起来似乎很想给他一拳，但忍住了，她板着脸飞快地跑进了变形术教室。
德拉科本来想笑的，然后想起了布雷斯的话，又觉得不好笑了，也板着脸走进了教室。
今天他们依旧学习动物变形术。
“最近这几节会是我们最后的动物变形课程，然后就要开始人体变形了。”麦格教授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知道你们已经对动物感到厌倦了，但打起精神，现在我们要学的不仅是单纯的变，还要指令动物。比如……”
她挥了下魔杖，讲台上的杯子变成了一只金色的小鸟，飞快地在教室里飞了一圈，啄了一下还在说悄悄话的麦克拉根的耳朵，然后“咻”地像支箭一样射进了靶子。
“啪”，石头靶子裂成了几瓣。
学生们老实了。
麦格教授满意了，大手一挥：“开始练习吧，孩子们，记得我刚才的手势，一挥，一挑，甩一圈……意志要坚定，指令要清晰！你可不想把谁的眼球挖出来，说的就是你，韦斯莱！”
德拉科百无聊赖地盯着眼前的杯子，敲敲魔杖给它变了两只翅膀出来。
其实吃了那个金丝雀饼干后，他对于变出这种直肠子的简单生物手到擒来，但他就是不乐意。尤其是看到布雷斯脸上那碍眼的、揶揄的笑容时，就更不乐意了。
布雷斯对他的冷脸不以为意，反而热情地提醒他：“快看，她成功了，和你一模一样！”
德拉科忍无可忍地看向格兰杰，果然看见一只有铂金色呆毛的金丝雀在围着她头转，场面滑稽极了。
她似乎还不能控制小鸟的动作，着急得脸都红了。尤其是她注意到他的目光后，小鸟更是不听话地跑了，在教室里乱飞，然后在麦克拉根头上落了一滴屎。
这下，教室里的笑声真是开了闸，把麦克拉根的怒吼和格兰杰窘迫的道歉都淹没了。
德拉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畅快极了，神清气爽地对茶杯一挥，它“啪”地变成了一只金色小鸟，美滋滋地唱起歌来：“唧唧唧——”
布雷斯笑趴在桌上，德拉科立马把它变回了茶杯。
…………
不管怎么说，经过一周的观察，德拉科对麦克拉根有了基本的了解。
首先，他是一个励志当魁地奇守门员的自大狂。但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输给韦斯莱。据麦克拉根本人每次都要强调的那样，最后一个球被干扰了，具体是因为女韦斯莱不好好发球，还是突然脑子发昏，不得而知。总之，魁地奇这块的人设还是很好模仿的。
其次，他的关系网的确不一般。德拉科计划以邀请其中一位大官为诱饵，诱导斯拉格霍恩把福灵剂作为圣诞礼物送给他。他真的需要点运气，说不定等他魔文和炼金术学得差不多了，幸运药水可以给他融会贯通的灵感。就算不行，拿回家当保命符也不错。
最后，这家伙该死的喜欢骚扰格兰杰，而且撩妹技术水平堪忧。德拉科是绝对不会模仿这一块儿的，绝对不可能！想让他喊“亲爱的赫敏”，除非波特下跪求饶。
总之的总之，德拉科决定将自己的首秀定在万圣节的鼻涕虫俱乐部晚会上，他要一举拿下斯拉格霍恩，要是方便，他就直接偷一锅复方汤剂，毕竟他手里只有两年前那场圣诞舞会剩下的。
德拉科盯着那瓶从衣柜深处翻出来的、只剩瓶底的复方汤剂，还有放在一起的两年前的礼服，突然恍惚了下。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那天晚上的一切还历历在目，清晰得好像他只是刚刚脱下华服。
“衣服小了点，不是吗？”穿衣镜突然说道。
德拉科惊醒了，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一跳。他看起来愤世嫉俗、疲惫不堪，哪还有两年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傻样儿。
德拉科皱眉看着自己，试图露出曾经张扬的神情。
他失败了。镜中那个阴沉的青年厌恶地盯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开口嘲笑，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
德拉科在被悲愤淹没之前用大脑封闭术切断了思绪，这已经是他应对困境的惯用手法，尽管消失柜的进度没有和他的封闭术一样日臻完善。
他盯着镜子，模仿麦克拉根摆出一个恭维的假笑。假笑就容易多了。
“尊敬的教授，我十分乐意邀请斯克林杰先生一起庆祝圣诞节，这是我的荣幸。您太客气了，这根本不需要回报，您不也介绍我认识了这么多杰出的人。什么？您盛情难却？哈哈哈，您说的对，礼尚往来才是发展的前提，我确实觉得最近需要一些好运……”
…………
转眼间，万圣节到了。
赫敏本来想推脱这次邀请，她可以借口自己作为级长要布置大礼堂的节日装饰。但听说法律执行司司长辛尼克斯要来，她就改变了主意。
“他就是斯克林杰的应声虫。”哈利愤懑地说，烦躁地戳着他失败的变形术作业。今晚他得去斯内普那儿关禁闭，属实心情不好。“斯坦·桑帕克根本不该入狱，邓布利多都亲自参与辩护，他们居然还能颠倒黑白。我看，威森加摩已经被腐蚀了。”
“战争时期，魔法部齐心一些总比分裂好。当然，不是说他这样做有好处。”赫敏收拾起书包，“正好今天可以见到他，我看看有没有机会进一步说话。”
罗恩吃了一惊，手里的变形术作业立刻跑开了：“你就不怕得罪他以后进不了魔法部？”
赫敏不屑地冷哼一声：“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就算得罪了又能怎样？而且我连乌姆里奇都敢得罪，还差他一个？”说完，她一甩头发，昂着下巴走了。
晚上七点的时候，赫敏和纳威穿着正式的礼服到达了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这里已经被他布置得有声有色，场地扩大了不少，空出中间的舞池；大小不一的南瓜灯和飘浮的蜡烛装点着天花板和角落，墙边的餐桌更是摆了琳琅满目的餐具和食物。
已经有不少宾客和学生在舞池里交谈。她看见了斯拉格霍恩，其实主要是听见了他洪亮的笑声，还看见了麦克拉根晃眼的脑袋，还有那些在预言家日报头版看到过的魔法部官员。
斯拉格霍恩似乎看见了她，示意麦克拉根过来迎接。
伪装成麦克拉根的德拉科发现自己还是躲不掉和格兰杰说话，只好打起十二分精神走了过去。
远远的，他看见她穿了条简约的黑色长裙，盘起的头发里点缀着闪闪发光的碎钻。很优雅，很美丽，他根本挑不出一点毛病，他也完全不懂自己以前为什么要挑剔。
但她和两年前比起来也不大相同。这再次提醒他，好多事情已经天翻地覆。
德拉科向她走去，指挥自己露出假笑。
去他的天翻地覆，他现在是他妈的无忧无虑的麦克拉根。
赫敏看见讨厌的麦克拉根走了过来，深吸一口气，拿了一杯火焰威士忌。今晚要应付这个难缠的家伙，还不能中途逃离，她真的需要来点酒。
她把另一杯递给了纳威。
“这些应该是中世纪的古董。”纳威看着手中的酒杯小声说道，“我奶奶在我收到霍格沃茨录取书那天拿出来过。”
赫敏挑了挑眉，对斯拉格霍恩拍马屁的功夫咋舌。“如果现在就用古董，那要是部长本人来呢？”她好奇地问。
纳威耸了耸肩：“古董已经够高级了。”
“他会用十一世纪阿拉伯妖精制作的秘银餐具，据说属于最后一任哈里发。如果这是你想知道的话，隆巴顿。”一个傲慢的、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赫敏差点以为是德拉科，可当她四处确认时，却发现说话的人居然是麦克拉根。
他倒是一改往常的运动健将风格，打扮得人模狗样，不仅穿上了一看就很高级的定制西装，头发也梳得溜光水滑。赫敏觉得这发型有强烈的误导作用。
麦克拉根的视线落到她脸上，突然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你今晚真美，亲爱的赫敏。”
赫敏警惕地说了声谢谢，果不其然，下一秒麦克拉根就得寸进尺地靠了过来，捉住她的手欲行吻手礼。
赫敏着急忙慌地想抽回手，被强硬地扯过去亲了个正着，气得火冒三丈。
麦克拉根一脸得逞的坏笑，尤其是看见她在裙子上使劲擦手更是莫名其妙地笑了好一会儿，老半天才站直身体说道：“斯拉格霍恩教授派我帮忙主持宴会，你们最好不要在这里没礼貌地傻站着。”说完，他很有主人姿态地引领他们穿过舞池，一边介绍着今天前来的所有官员，以及他和他们熟得不能再熟的关系。
赫敏不愿走在麦克拉根旁边，躲在了纳威身后。三人一起走向那堆聊得热火朝天的主宾，斯拉格霍恩正朝他们热情挥手。
她如愿看见了众星捧月的辛尼克斯。他留着滑稽的山羊胡，听了斯拉格霍恩的介绍也只是矜持地寒暄几句，便继续刚才的话题。
“就像我之前说的，伯恩斯女士遗留了太多问题，我并不认同她对某些法案的修改，”他指点江山，“我们现在首要的目的是对抗黑魔王，不吝余力地捉捕食死徒，而她还在天天关注巫师权利改革问题。当然，并不是说我不支持混血和麻瓜出身的同伴，但她搞不清重点。听部长说，她还想加强对纯血家族的排查，还有翻案。这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瞧瞧这给她招来了什么？杀身之祸。真是太遗憾了。如果她换个思路，去支持所有人都迫切需要的目标，比如保护民众安危，那她才能坐上部长之位。”
赫敏听着听着，越来越愤怒。辛尼克斯就是一个立场模糊的小人，既不敢明面反对混血巫师呼声日高的权利改革，也不敢明面得罪根深蒂固的纯血派，讲什么东西都要把伯恩斯女士拿来当挡箭牌，估计反对黑魔王也只是随大流喊口号。她查过他，他过去没有任何明确的政治态度和建树，就是在威森加摩浑水摸鱼。看来现在也准备继续躲在斯克林杰身后安枕无忧。
“辛尼克斯先生，请问您对斯坦·桑帕克的审判结果怎么看待？”她扬声打断了辛尼克斯的发言，“听说您当天就坐在陪审团之中，带头否决了邓布利多为桑帕克的辩护。据预言家日报披露，傲罗办公室并没有给出明确的桑帕克先生被夺魂咒控制或者加入食死徒的证据。可事实如此，他依然以食死徒的罪名投入阿兹卡班。
我想知道，您是否以法律执行司司长的身份认同，一个人只要在公开场合提及食死徒的行动就应被归为一丘之貉？即使是为了避免漏网之鱼，这也是在敷衍和侮辱民众对魔法部的信任。我是否可以这么推测，法律执行司现在为了表现出办事的态度，是否已经开始不择手段、罔顾法律？这是进步还是倒退？是执行正义还是变成帮凶？辛尼克斯先生，您到底是法律的维护者，还是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在哪一边！”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出言不逊的小女巫。
“她是谁？”辛尼克斯缓过神，愤怒地质问斯拉格霍恩，“她是谁？怎么如此无礼！”
斯拉格霍恩慌张地擦着额头上的汗，含混地解释道：“一个普通学生，您知道，年轻人都火气大。长大了就懂事了。”
其他人也纷纷解围，辛尼克斯脸色稍微好些了，对赫敏视而不见。斯拉格霍恩连忙示意赫敏赶快离开，但赫敏依然站在原地，她拒绝离开，她拒绝灰溜溜地离开，好像她才不对似的。
“辛尼克斯先生，十分钟前我才刚被介绍给你，我不知道无礼的是谁。”她冷冷地打断那群人粉饰太平，坚定地说道，“我是赫敏·简·格兰杰，一个麻瓜出身的女巫。请记住我的名字，因为你以后会经常听到的。”
说完，她平静地一一直视他们精彩纷呈的脸，举杯致意后转身离开。
她还没走几步，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竟然是麦克拉根。
“阿米莉亚·伯恩斯是一位勇敢的、智慧的女士，伏地魔害怕她上台后会针对支持他的纯血，号召整个魔法界的民心，于是亲自和食死徒前去谋杀她。她战斗到了最后，依然没有向伏地魔屈服。”他严肃地甚至是有些愤怒地说道，“我建议你立刻停止对她的诽谤。”
辛尼克斯气得简直要厥过去：“小子！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吗！”
“当然。”德拉科无所顾忌地说道，“我是从部长本人那里听到的，他也认为伯恩斯女士非常伟大。”
说完，他朝众人颔首，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会场一片死寂，刚才还假惺惺的劝慰此刻一句也冒不出来。斯拉格霍恩最先回过神，连忙招呼宾客们到餐饮区：“大家一定渴了！这是我珍藏的1269年的法国霞多丽！配上这波旁王朝的古董酒杯正正好！今天忍痛拿出来，大家一定赏脸尝尝！”听到这台阶，那群庸庸碌碌的人连忙拥着他们庸庸碌碌的头儿转移阵地了。
赫敏站在舞池中央瞪着麦克拉根的背影，震惊而羞愧。她完完全全地误会他了，以实实在在的偏见。他虽然是一个不知道怎么和女孩相处、有些自大的男孩，但他是一个真正的格兰芬多！一个有原则、敢说真话的勇士！
而她自诩聪明，却再次犯了以貌取人的错误。原来肤浅的人也有深刻的认知，只是不会像她那样时常拿出来卖弄罢了。
她低着头，感到无地自容。直到纳威过来关心她，才发现自己还愣在原地。
“你还好吗，赫敏？”他问道，“刚才你真勇敢。”
她摇摇头：“我没事。”
“那就好。”纳威领着她走向餐桌，“走吧，我们也去喝点东西，刚才真是太刺激了。”
…………
德拉科随便找了个房间躲了进去，发现刚好是斯拉格霍恩的储藏室。他连忙找到复方汤剂，舀了一勺放入麦克拉根的头发喝了下去，这才停止身体的变形。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刚才那些一吐为快的真话让他心率失齐，换作是他本人，他是根本不会说出来的。可他就是忍不住，他无法容忍那个坚韧的女战士被这个蠹虫污蔑，他无法听到一位英雄的作为被小人推翻和嘲讽。
这是不对的！这是下作的！
他闭上眼，感觉封闭的记忆突破牢门汹涌而出。他眼前全是红色。他看见了那晚恐怖的伏地魔，看见了疯狂的贝拉，也看见了阿米莉亚·伯恩斯洒在地上的血。
【Run.】她对他说，即使他站在作恶的阵营。
他帮不了她。
他还选择了继续屈从。
尽管有着不得不的理由，他依然感到自己是如此懦弱、如此卑劣。
“封闭大脑，封闭……”他捂住耳朵，不断对自己说道，似乎这样才能把贝拉疯狂的大笑拒之门外。
过了不知道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一小时，德拉科终于平静下来。
他收起装着复方汤剂的瓶子，揉了揉脸，推开门走了出去。
晚宴还在继续，他似乎没有消失多久。
他四处看着，这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和刚才记忆里的刀光火海完全不同。德拉科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像梦幻泡影，假得他站不稳，他迫切地需要现实的锚点。
那里，他看见了，那个其实从没变过的人。
赫敏·简·格兰杰。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穿着黑色的裙子，他记得她刚才穿的明明是紫色。
但管他的，今晚他想畅所欲言。
他朝她走了过去，他要请她跳一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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