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笑,不能让你老师白教你!”穆初雪一路上反复强调,江雾妄一路上“小鸡啄米”,头就没抬起过,偶尔从喉咙里挤出含糊的应答。
袁清秀在两人身后,忍不住莞尔一笑,“咔嚓”一张照片定格:一个笑的灿烂,一个别扭地低着头。
她不禁心里感叹,这才是真正的“郎才女貌”、“青梅竹马”。
刚开学分班必不可少,一年级三个班。袁清秀有些忧心忡忡,万一两人分不到一个班怎么办?
袁清秀绞紧手指,眼神不断所向孩子即将面对的新的起点,反复逡巡。
穆初雪似有心灵感应般,突然拉住身旁人的衣袖:“江雾妄,你也会去交朋友吗?”
江雾妄的手指紧了紧,略略一点头:“会。”
“我们会在一个班级吗?”她紧接着问。
“不一定,如果我们是同学,就做同桌;我们是异班,仍然是好朋友。”他食指蜷缩,敲了敲穆初雪的鼻梁,“看命运。”
再把手展开,一颗水果糖,是特意给她带的。
穆初雪疑惑,命运?她脸上满是“不高兴”,撅起嘴,弱弱回答:“可是我不想和你分开。”
“你能保证我和你可以永远不分开吗?”他从容淡定道,其实刚说出口就后悔了,觉得这句话哪里怪怪的?
他突然想起父亲以前的山盟海誓,最终只剩下母亲深夜的眼泪。这话太重了,重的让他喘不过气。
穆初雪犹豫住了,永远不分开,她可以保证做到,但是她不能保证江雾妄可以。
如果可以,希望可以是岁岁年年不分开。
袁清秀在两人身后一直没怎么出声。
想了片刻,她释怀了:
各有各的天空,各有各的长锦。
不应当让两个本不在一条路的人绑在一起。
总要明白的。
两个玩的再好的朋友,并不能因为某个人在原地等她。
都应该学会往前走,没有人会选择傻傻等待。
为另个人好,就是应该学会放手。
两个孩子关系再好,也应该去学习生活。
穆初雪以后会明白。
袁清秀思绪飞回,用开玩笑似的命令道:“好了,你们话太多了,可以闭嘴了。”
江雾妄,穆初雪:“……”
穆初雪:不服……服了……
——
坏消息,确实分班了。
好消息,两人在同班。
袁清秀把两人安顿好,根据情况先行一步。
听取“哇”声一片,和两人初识一样,周围吵吵嚷嚷的,大部分孩子都在哭泣,抱着父母又哭又闹的。
江雾妄眉头微锁,对周围的一切有些不耐烦,穆初雪则是一脸好奇地左张右望,拉着江雾妄就跑不见人影。
只不过,这次两人已成对方童年时代最重要的人。
一位年轻漂亮的老师走进教室,一头利落黑棕短发,皮肤雪白,眉眼中带着青涩,一眼见之是刚毕业不久。
连江雾妄轻轻拉她坐下都没注意到,心里暗暗赞叹道:这个老师真好看!
这位年轻老师姓陈,芳龄不过二十五。
陈老师看到教室里的场景有一瞬间愣神。
老师高跟鞋“嗒嗒嗒”走向讲台,穆初雪眼尖,注意到她脚环上有些泛红。
陈老师清了清嗓子:“同学们好,我是你们小学六年时光的班主任兼道法老师。”声音中带了些许不容察觉到的紧张。
“老——师——好——”稚嫩的童声且异口同声地喊出来。
陈老师看到眼前场景有些欣慰,笑容轻柔如棉,宛如春日桃花般:“孩子们真乖。我姓陈,名春杳,孩子们叫我陈老师就好。”
陈春杳杳,来岁昭昭,江雾妄心里想。
“那我们先来点个名。”
“棠歌?”
“到!”
“穆初雪?”
“到!”
“江雾妄?”
“到。”
……
“为了让大家更好的认识,有没有同学想要来做一个自我介绍?”陈老师问。
话音刚落,穆初雪的手迫不及待举得高高得,脸上写满了“老师!让我来!”江雾妄有些尴尬,拉着她的衣袖往下扯,她却挣开他的手。
陈老师看到这般积极的小朋友,浅然一笑:“你来。”
穆初雪站起身大方利落,清脆如铃:“我叫穆初雪,今年六岁,大家可以叫我小名初雪或者小雪!”
江雾妄听到的一瞬间有些不爽,心底微微一沉,还真是随便让让别人叫她小名,原来不是最亲近的人才能叫。
他也是她口中的“大家”中的普通一人。
陈老师点点头,目光转向江雾妄,小孩长得清秀,做事安静,她开口:“初雪旁边的小朋友起来做个介绍吧,都可以认识认识。”
江雾妄闻言起身,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波澜:“我叫江雾妄。”
简短落下五个字便是沉默,陈春杳有些尴尬,问:“没有了吗?比如爱好性格什么?”
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投下阴影:“没有了老师。”
陈春杳:……这孩子不寻常人。
终未多问,摆摆手让他坐下。
……
虽已入秋,炎热并没消散,太阳依然悬挂蓝天,天高云清,夏天似从未结束。
陈老师离开之前,穆初雪小跑向前递了两张粉色兔子创口贴,并说:“老师脚后跟有些受伤了,贴上会好点。”
创口贴谁给的?江雾妄沉默不语。
陈春杳看着穆初雪,揉了揉她的头:“谢谢你呀。”
收拾新教材时,棠歌跑到穆初雪课桌前。
她看到穆初雪的第一眼,唇红齿白,脸蛋精致,两股麻花辫垂落于肩,与旁人讲话大方利落,就有了想要交朋友的想法。
穆初雪头上一片阴影,抬起头是一个不认识但乖巧可爱的女生。
女生向她伸出手:“你好,我叫棠歌,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声音清脆婉转,如同春日里流淌的小溪。
棠歌?有点印象,点名第一个就是她。
穆初雪回握住手,笑道:“你好,我叫穆初雪!”
两手相交,便有了形状。
棠歌侧头看着早已收拾好东西,正一脸冷漠的江雾妄,身体哆嗦一下,怎么感觉有点冷呢?
被盯地有些不舒服,她又向江雾妄伸出手:“你好同学,我叫棠歌,交朋友吗?”
江雾妄看了看她,没打算回握,抬头看着穆初雪一脸严肃,暗示他回握,还用食指将嘴角上扬。
他想了想,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看着棠歌:“交朋友可以,握手就不用了,我叫江雾妄。”
悬在空中的手有些尴尬的慢慢收回,下一秒被另一只雪白的手及时拉起。
“一起走吧!”
出班级的路上,棠歌问穆初雪:“我可以叫你小名初雪吗?”
穆初雪点点头:“当然!我不介意。”
棠歌得到肯定,眼眸里闪了闪,眉眼弯弯夸道:“初雪初雪,你名字好好听啊!”
穆初雪倒是没有谦虚,因为她也觉得很好听。
“棠歌这个名字也好听,我还是第一次见姓‘棠’的呢!我喜欢你这个名字!”
棠歌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两人有一下没一下的聊着,没有注意到后面的江雾妄一脸阴郁,看着两人牵着的手,心里酸溜溜的。
直到校门口两人才分开。
路上袁清秀跟江雾妄说,黄丽可能要晚些回来,江齐禄不是人,闹的沸沸扬扬。
江雾妄嗯了一声,对于他父亲,已经不抱希望了。
他跟袁阿姨说,晚上自己回家睡觉,可以照顾好自己,袁清秀关切问了两句,听到他笃定的回答,就没有再留,只有一个必须,必须在她家吃饭再回,早晚接送上下学,不可一意孤行。
江雾妄同意了。
穆初雪一路上一直找江雾妄聊天,他要么不吭声,要么就是敷衍两句,给穆初雪整沉默了。
活爹又怎么了?
“你生气了?”这是穆初雪的第十次追问。
“嗯。”江雾妄回。
“你生气什么?”
江雾妄:“……”
过了一会,江雾妄淡淡问:“我名字好听吗?”
早只前有过的回答,现在,他想要一个新的回答。
秋蝉依然不知疲倦的鸣叫,他听见一个不应该属于自己的心跳声,越加强烈,几乎淹没蝉鸣。
穆初雪听来莫名其妙,莫名其妙问名字,莫名其妙生气。
她依然乐此不疲地回答:“好听呀!”
江雾妄脸色缓了缓,穆初雪转到他面前,歪着头认真注视着他:“雾妄,不就是在迷茫中看清真正想要的方向吗?”
雾妄,是在迷茫中看清真正想要的方向……江雾妄怔住了,嘴唇微微张开却没有发声,她竟然是这样想的。
在他眼里,江雾妄,雾,是大雾,妄,是痴心妄想,他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
穆初雪的话语没有太过有哲理性,可在江雾妄心里,这可能是他一辈子的启示。
“……好听。”
“你的小名,让人这样随便叫吗?”
穆初雪思索半时,轻描淡写的说:“不是。”
“小名就是让人觉得有亲切感,叫叫无所谓。”
“嗯,好。”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
一片叶子落在她头上,江雾妄轻手取下那片叶子,不经意擦过她的发丝。
“以后,只能叫我雾妄或者阿妄。”像命令,又像恳求。
穆初雪眨着明亮的眼睛,嘴角梨窝浅显:“那你要多笑笑我才答应。”
袁清秀听到两人叽里咕噜的,上前打断:“说啥呢,闭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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