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秋风夜,一夜凉一夜”,可今年的秋风似乎迷失在某个蒸腾的维度里,迟迟不肯赴约。暮色四合时,西天的云霞像打翻的胭脂,浓得化不开。初秋的夜晚并未兑现凉意的承诺,反而将白昼积攒的热度悉数封存在城市的褶皱里。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也被热浪捂得发闷,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棉絮。
救护车的鸣笛声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划过夏夜的闷热。燕大附属第一医院急诊大厅的自动门不断开合,吞吐着担架、轮椅和神色匆忙的人群。推床的滚轮碾过地砖,留下一道道水痕——不知道是消毒液还是汗水。
诊室的灯光是冷调的,落在白地钻上,折射出细腻的釉色,它看起来并不温暖,是雪后初霁时天地间那种纯粹的、不染尘埃的白。
角落里一个穿碎花裙的小女孩蜷在母亲怀里,右手攥着半融的冰淇淋,左臂软垂,如同一株折了茎的雏菊,她的哭声已经弱了,只剩睫毛上还凝着未落的泪珠,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急诊室的自动门开合间,一个年轻的男医生快步走来,白大褂的下摆扬起,露出牛仔裤上早已干涸的锈褐色血渍。
他蹲下身,视线与抽噎的小女孩齐平:“小妹妹,冰淇淋好吃吗?”他的声音如同山涧初融的雪水,清冽中带着微微的沙粒感。
女孩点头的瞬间,他拇指已抵住她桡骨远端错位的关节,另一手托住腕部。“让哥哥尝一口好吗?”她本能地将冰淇淋藏到背后,他腕间轻旋,“咔嗒”一声如积木归位。
女孩"哇"的哭声像被突然掐断的警铃,她茫然地眨眨眼,试探着抬起手臂,小心翼翼地从慢慢屈伸到慢慢旋转,直到完全确认无恙后,她张开五指在空中抓了抓,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她笑出声来,仿佛重新发现了手臂的存在。
融化的草莓冰淇淋在她皮肤上画出粉红溪流,有几滴正落在男医生泛白的牛仔裤上,与干涸的血渍、碘伏痕迹混成新的地图。他望着裤管轻笑,故意用沾着奶油的手指轻点她鼻尖:"看,这是魔法草莓酱,专治不听话的胳膊。
“实在对不起!孩子没注意,把您的裤子弄脏了。”母亲的声音里拧着歉意,包里的润唇膏和创口贴随着翻找纸巾的动作滚落在地。
男医生却笑着摆手,指尖随意抹过裤管,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面容被口罩遮去大半,却藏不住眼尾的笑意——他的眼睛弯成初三四的月牙,下眼睑微微鼓起,形成两道小小的卧蚕,笑容中带着稚气的甜。
直到广播刺破空气:"夏医生,3号抢救室,多发伤患者,颅脑CT显示硬膜外血肿。"
月牙瞬间被乌云吞没,走廊尽头,担架车轮与地胶的摩擦声像一道越来越近的雷鸣……
“我愿以医术为刃,剖开伦理的混沌——若救一人需害一人,我将背负诅咒前行;若誓言成为枷锁,我便是解锁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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