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檀温酒很给面子,接过了桑托斯递来的酒。
桑托斯见对方心情不错,终于问出困扰了自己很久的问题:“檀大人,我不明白的是,为何这次赛因克星和星际联盟会站在你这边,不知能否为在下指点迷津?”
按理说,这两边应该都不希望看到蓝星王朝收回高邦驻军的兵权才对,这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檀温酒却被逗乐了,“桑托斯舰长,真不敢相信,这问题居然是您这样的聪明人问出来的。”
桑托斯更加一头雾水。
檀温酒冲桑托斯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上前。
桑托斯只好俯身凑近,只听檀温酒在他耳畔轻声道:“当然是,因为钱啊。”
带着酒香的热气轻轻拂过耳朵,这让桑托斯耳廓燃起一股灼意,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到蓝星的一个成语:吐气如兰。
他转过头,正对上檀温酒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瞬间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那份贷款协议,赛因克星和星际联盟都有插上一脚,也就是说,在这场游戏里,只有血码星一无所获。
桑托斯气血上涌,也说不清是羞愤,懊悔,还是别的什么,最后只能干笑两声,冲檀温酒举杯致敬:“多谢檀大人赐教,看来我这个驻扎在高邦的舰长,的确是有些无能了。”
到如今一切终成定局,他才后知后觉,却已经无力回天。以如今血码星的实力,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跟赛因克星和星际联盟这两个庞然大物叫板的。
“别这么妄自菲薄,桑托斯舰长。您没有在关键时刻和桥本润一起共进退,已经证明了您独到的战略眼光。来日方长,我还要在高邦星很久,一定会看到您飞黄腾达的一天。”
蓝星的语言艺术一向高深,可桑托斯这次却听懂了檀温酒的弦外之音——只要他愿意和檀温酒合作,就一定能保证他官路亨通,给血码星的内阁交出满意答卷。
无论如何,桥本润和齐田已死,高佳蒂倒台,高邦星的政治势力已经全面洗牌,是选择与檀温酒为敌还是为友,这似乎是个不需要太多思考的问题。
“桑托斯舰长,您的脸色似乎不大好。”
阳光花房的玻璃门被人打开,灌进来一股冷风。
桑托斯从沉思中回过神,发现他此刻与檀温酒的距离有些过于近了。
“德里克殿下,好久不见。”桑托斯向来人打招呼。
这位蓝星的皇太子殿下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漠,只是桑托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他此刻心情似乎不太好,尤其是看向自己的眼神,十分不友善。
“我有些事想要单独与檀大人聊聊,不知道桑托斯舰长能否行个方便?”
德里克虽然在征求桑托斯的意见,却根本不给人留拒绝的余地。
桑托斯也很识趣,他今天的目的就是来向檀温酒示好,既然已经达成,也没有必要再赖着不走,更没有必要因此得罪了蓝星的皇太子。
“两位告辞。”桑托斯向两人简短地点了下头,便告辞离开。
在穿过花房门口的时候,他才在玻璃墙面的反光中看到自己微微泛蓝的脸。
桑托斯:“……”
仰望舰的铁血舰长呆愣了片刻,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竟然还在发热。
今天可真是……出丑了。
……
阳光花房内,檀温酒还在不紧不慢地喝着桑托斯倒给他的酒。
德里克沉默地看着,忽然伸手抓住檀温酒拿着酒杯的手腕。他将酒杯接到自己手中,放到一旁。
檀温酒挑眉,“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喝酒都不让了么?”
德里克淡声道:“无论是喝酒,还是说话,其实都可以保持最基本的社交距离。檀大人没看到,刚刚那位桑托斯舰长都快变成蓝精灵了么?”
檀温酒噗嗤笑出声,眼睛顺着德里克的眼睛看下去,一点点落在他嘴唇,“那我怎么不见殿下和我保持最基本的社交距离呢?”
“我们之间需要么?”
“不需要么?”
“在檀大人眼中,我和别人没有不同么?”
檀温酒看着德里克眼中一点点加重的冷意,唇角缓缓勾起:“有么?”
德里克捏住檀温酒的下巴,惩罚性地狠狠吻下去,“别人也会对你这样么?”
檀温酒闭上眼,似乎很享受这个吻,然而一吻结束,他的笑意更深,看着德里克慢条斯理地说:“你总归不是第一个对我这样的,殿下。”
德里克脸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他单手扼住檀温酒的脖子将人按在花房的玻璃墙上。
檀温酒吃痛地哼了一声。
这模样是真的欠操。
德里克的力道松懈下来,却没有将人放开。
“您想让所有人都看到么,殿下。”
檀温酒余光向身后扫了一眼,透明玻璃花房之外,里面的情形一览无余,那些窥探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
“那些士兵本来就已经十分瞧不上我了,这下更坐实了他们的指挥官是靠卖屁股上位的。想要我手里的一半兵权,大可不必如此。”
他说这话时还是笑着的,但德里克宁肯他对自己疾言厉色。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
德里克一句话还没说完,却忽然被檀温酒拽住衣领,主动反吻上来。
这回被按在玻璃墙上的人变成了德里克,檀温酒吻技高超,充满挑逗,被人看到的刺激感让大脑加速释放多巴胺,德里克渐渐失控,手指插入檀温酒的发丝间,掌住他后脑,开始反守为攻。
可是就在欲念急剧攀升时,檀温酒却停了下来,笑着抬头看向德里克,殷红的舌尖舔了下唇,像只不知餍足的兽。
“殿下若是肯做我的狗,别说一半兵权,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
德里克脑子还是懵的,直勾勾盯着檀温酒,似乎根本没有反应过他在说什么。
“开玩笑的,别当真啊。”檀温酒退后一步,脸上的笑容很是无所谓。
这一举动却彻底将德里克隐藏在心底的深渊打开,他从没觉得鲜花是这样碍眼的东西,同样都是繁殖器官,与其看它们的,还不如看眼前这个人的。透明的花房玻璃,很适合将那具身体压在上面。那双总是多情含笑的眼,应该盛满泪水才对。
德里克一动未动,在外人看来,他依然冷静自持,像尊精密运转的机器。
“檀温酒,你想要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倒是把檀温酒给问愣了。
“嗯?殿下在说什么?”
德里克沉声:“初来高邦,你与那些人周旋,是因为要活下去,要完成利恩交代给你的任务。如今桥本润已死,你已经是蓝星驻军的最高指挥官,应该不需要……不需要……”
德里克似乎难以启齿,檀温酒却明白了他想说什么。
“不需要再靠卖笑取悦别人,是吧。”他替他将话说完,忽地轻笑出声,“所以殿下刚刚是看到我与桑托斯勾勾搭搭,才如此反常的么?”接着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等一下,殿下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德里克沉默地看着檀温酒,这副轻浮的模样,犹如在他本就浇满了油的情绪上点火。
檀温酒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大可不必如此,殿下。您应该很清楚,我就是靠这些生存的,不然像我这样一个废物,怎么可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呢?”
德里克不是没有见识过檀温酒与人周旋的手段,只是他一厢情愿地以为,这些都可以在檀温酒立足高邦星之后停止,却忘记了,这原本就是这个人的生活常态。
“所以我也是他们当中的一个?”德里克平静地问。
檀温酒抬眼,漂亮的漆黑眼珠像琉璃,像宝石,像这世间最能蛊惑人心的东西,却唯独映不出半点真心。
“对啊。”
他肆无忌惮又轻描淡写说出这两个字,如恶劣的顽童故意毁掉别人最珍视的玩具。
德里克觉得花房内似乎很拥挤,品种繁复的各种花卉散发出的香味,从天上,地上,从周围,从四面八方,不停向他缠绕,一层一层,一圈一圈,滞腻的牢固的铺天盖地的,捆住他的身体,他的四肢,他的口鼻,让他无法呼吸。
一只疯狂的野兽在他体内撕咬着,挣扎着,似是想要破出着囚困的牢笼。
德里克的大脑中亮起了赤红色的警报,他知道再往眼前一步,就是泥潭,是万丈悬崖。
德里克,杀了他,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就是杀了他,不然他会毁了你。
一个声音如呓语,如催眠,在德里克的耳畔叫嚣。
“抱歉,檀大人,可能是我误会了。”德里克收回了钉在檀温酒身上的目光,猛地转身,快步向花房外走。
走到半路,他却忽又停下来,似是有所感应,回头望向檀温酒。
檀温酒立在原地,依然保持着方才的表情,那是在名利场中常见的,独属于他的面具。
可德里克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却漾起一丝微弱的涟漪,冷锐的眉眼慢慢柔和下来。
“檀大人,诚如我之前所言,无论一个人多能说谎,情绪是无法隐藏的。你的话让我难过,而我的难过,让你觉得内疚。”德里克冲檀温酒短促地笑了一下,“恕我直言,我从不曾在你身上感知到这种情绪,在你面对其他人的时候。”
檀温酒:“……”
花房的门打开又关合,送进来呛人的冷气。
德里克走了,窗外飘起了小雪,落在他风衣的肩头。
这是檀温酒来高邦以后的第一场雪,晶莹的雪花簌簌无声,隔着玻璃在外漫天飞舞,渐渐不见了那人离去的身影。
“操。”檀温酒骂了一声,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内疚算什么,内疚又不代表什么。
他内疚又怎么了,只是说明他还有良心好吧?那家伙在那里美什么呢?
檀温酒重新裹上了羊羔绒毯子,蹲在摇椅上,目光阴郁地想:这个人的特殊能力,真的是很麻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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