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褚少不解气,我还有一条腿。”断臂男拍着大腿,眼神坚定,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狠劲。与狠劲不同的是他人却长得很白净,多年风霜打磨出成功人士的坚毅,冲淡了面容上带来的好欺负性。
褚冽轻笑一声,眼里不见笑意,淡然得仿佛在看一场闹剧:“没关系。”
隔间外观望的人将目光聚集在未曾深入了解的少年人身上,有断臂男这个先例,大多数人不敢审视,只能投向带着讨好意味的打量。
燕祁看到他微微一愣。
褚冽像是注意到燕祁的目光,偏头看向他,在看到他的那刻眼里的冷寂散去了不少。
老何显然还没经历过得罪人到砍手砍脚的地步,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正好被一旁的燕祁听到,今晚的发生的事让他心烦意乱,看谁都不顺眼,这玩意儿尤最,于是阴阳怪气道:“怕什么,你也没好到哪去。”
老何不敢乱瞟,也不敢低头看何宜,只得看着燕祁,他似乎赌了好多年,脸上饱经风霜的沧桑样一点也没在手上体现出来,他的手依然是年轻时的那副模样,手形虽不好看,但手上的皮肤估计是他全身上下最嫩的一块皮,一看就知道这些年没干过什么活。
注意到燕祁的目光在他的手上停留,他下意识地缩手,然后觉得这动作太明显了,又欲盖弥彰地拉了拉衣角,嗫嚅道:“这不是没办法嘛。”
燕祁短促地冷呵一声。
“爸?”赵珺凑到赵观海身边,用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
赵观海吐出一口薄烟,眼睛一直盯着燕祁旁边的何宜,想入非非。此时被自己的儿子打断,面上有些不满,但还是解释道:“断了一只手的叫林昀,他之前在澳门横穿各个赌场,赚得盆满钵满,后来得意忘形得罪了人,听说清林有个大型赌场,就跑到这里来了。不过,他确实有些本事,靠着这点本事投靠了傅先生。可惜啊,不知为何得罪了褚少,看这情形估计和傅先生的关系悬了。”
林昀啊。
赵珺知道他,道上关于他的传闻不少,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干的却是惨无人道的勾当。
赵观海的烟味飘到了他面前,他忍不住也点了一根烟,吐出烟的同时,林昀的种种劣迹也浮现在脑海中。
林昀从小就混迹在赌场中,顶着那张脸装清纯,骗了不少人。“好兄弟”被他手拉着手送上赌桌,瞧着人家溺死在泥泞中;“对象”被他推进销金窝,以各种屈辱羞耻的姿态活着或死去……
这样来说,傅先生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赵珺之所以对林昀的事记得这么清楚,离不开那个叫“李影”的美丽姑娘。
他原本平淡的神色慢慢变得深沉,眼中的朝气衰弱成暮气,整个人都变得忧郁起来。
金龙和闪电面面相觑,而后不知所以地看向老板,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安慰。
他们虽然不靠谱,但此时察觉出了赵珺emo得不同寻常,将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安慰话,明智地咽了回去,两人小声讨论着林昀
经几番折腾,时间不早了,何宜生出几分困意,靠着燕祁偷偷打了几个哈欠。
赵观海见状,立即关心道:“小朋友是困了吗?到叔叔这里来,叔叔的腿给你枕头。”
想睡觉的何宜提不起什么精神,眼里的光也黯淡,神情恹恹的,从赵观海的角度看去,神情与燕祁有些相像,听到这话,两人同步斜眼瞟了他一眼,然后冷淡地移开视线,嘲讽直接拉满。
赵观海:“……”
搁这演什么兄妹情深默契十足呢?
傅斯梁接过身后随从递过来的手帕,细细地擦拭手指,修长的手指在柔软的丝绸中穿梭:“关于我的提议,褚少考虑得怎么样了?”
二人的赌桌上没有任何筹码,金钱成为桌上的观赏物,面前的扑克牌也成了较量的媒介。
“不怎么样。”
“哦?”傅斯梁不恼也不急,反而看向了一旁的林昀,“是他说的话褚少不爱听,还在气恼呢?”
“要不然……”
褚冽没兴趣听他如何处理手下,起身离开,不再理会。
众人神色各异。
白从伊把牌收好,也没分给傅斯梁一个眼神,抬眸看到燕祁,笑了一下。
燕祁认识他,与他打过数次照面,但没怎么说过话,关系不怎么熟。
“豁,看到那荷官没有,长得也好看,和褚少爷待在一块也没被压一头。”
金龙的手指使劲地戳闪电,声音压低得有些模糊。
“啥?”闪电没听清。
金龙“啧”了一声,正欲再说一遍,却感受到一道强烈的目光,他一抬头就看见emo被他俩打断的赵珺注视着这边,他默默闭了嘴。
褚冽走出隔间。
何宜不知为何有些怵他,见他朝他们走来不禁后退半步,半个身体躲在燕祁身后。
“怎么了?”褚冽问燕祁。
燕祁也不扭捏,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他,着重描述了付鸿泉和老何的“为人不仁”,本来是想说他们违法犯纪的,但突然想到褚冽与人同在赌桌旁也没光彩到哪去,只好“避重就轻”地陈述,尽量不去踩对方的雷区,毕竟现在受制于人。而且也不知道褚冽是否完全站他这边,说话还是收敛一点比较好。
褚冽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道:“你不用这么拘谨。”
这话听得包厢里的人神色各异,燕祁则确定了他是站自己的这边的,直接对他说道:“带我俩出去。”
“可以。”褚冽眼中有了一丝笑意,但稍纵即逝,就如飞鸥轻掠海面时产生的微澜。
眼见自己的墙角将被撬走,赵观海**熏心,说道:“褚少爷,这不符合规矩吧,小朋友是我花钱买来的,她爸同意出售,而我愿意购买,你情我愿的事外人不太好插手吧?”
他终究还是忌惮着褚冽,语气不似面对燕祁时那样盛气凌人。
能把“你情我愿”这样算的,也只有这老变态了。
燕祁听得冷笑连连,若不是时候不对,他非要把这玩意儿打得断子绝孙不可。就连他亲儿子赵珺听到这话也是脸一黑,似乎在思考这老东西什么时候精尽人亡。
“这样啊,确实不太好,坏了规矩。”褚冽说道,神色平淡得好像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心上。
只有和他长时间打交道的人才知道,他的危险与难缠从不体现在表面上。他越是平淡冷静,背后酝酿的阴谋就越是能让人身陷囹圄。
赵观海显然和他属于点头之交,听到这话,略微放下了心。
却不想褚冽话锋一转:“那又如何,你要去报警吗?”
明明是询问的语气,却透着十足的不容置喙。
赵观海脸色隐隐难看,可对方不是可以随意欺压的毛头小子,他只好从共同利益出发:“褚少爷这样不留情面,有没有想过若日后需要合作,却因为这件事让双方都不愉快,影响到了自身利益,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有理,但我和你没有合作机会。”褚冽神情依旧很淡,但平淡有时比倨傲更让人气愤。
“你什么意思?”赵观海维持不下他一副万事好商量的“绅士风”了。
“爸!”赵珺赶紧拉着他,以免他冲动,然后商量道:“若是人家执意想要,你让给他们又能怎么样?你这怪癖什么时候能改,就你干的那些事,十八层地狱让你下都算轻的了。”
“臭小子,”赵观海踹了赵珺一脚,发现没踹动更气了,“你这是和父亲商量的语气吗?”
话是这样说,但赵珺的话也提醒了他,不管他在清林有多大的势力,家产有多丰厚,对上褚冽还是不堪一击,他是白手起家,相当珍惜自己打拼下来的家业。
尽管万般不舍,他还是松口了。
褚冽带的两个随从之一递出一张银行卡:“赵先生,卡里有一百万,就当是补偿了。”
看着这张递到眼前的银行卡,赵观海眼底浮出几分屈辱,他没有接:“钱倒是不用给了,就当送你们的。”
韩遇礼貌微笑:“赵先生还是收着好。”
赵观海没动,就算是白手起家,心底还是有一些傲气的,他这副模样使得场面僵持不下。
赵珺没他这么放不下面子,正打算接过银行卡时,一只手横插一脚。
老何一脸见钱眼开的模样,他怂,但钱治“怂”,他说道:“既然赵总不要,那我就收了,放心吧赵总,那二十万我会转回给你的。”
他拿着银行卡不断地在手里摩挲,喜爱极了,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卡的密码……”
韩遇不管对谁都是一副温和有礼的模样:“没有密码。”
老何头一次被人客气对待,结巴道:“谢、谢谢。”
赵观海快要气疯了,助理小川和赵珺一人按住他一边肩膀,同时为他顺气。
何宜一直注意着他们的动静,她知道她不用再被卖给姓赵的变态了,原本哭过一次的眼睛不争气地又红了,但她没哭出声来,默默地把脸埋靠在燕祁身上。
知道她经历的多,乍得解放,需要把积在一起的情绪释放出来,燕祁也没管她,低头看了一眼她因抽泣耸动的肩膀,忍不住说道:“你别把鼻涕眼泪擦我身上。”
何宜身体一僵,特地停止抽泣,抽空看了眼燕祁的衣服,发现确实有几点泪痕,心虚地离开了些距离,转移话题道:“你就知道破坏气氛。”
燕祁:“……”
褚冽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们,从隔间里走出来的白从伊对燕祁笑了笑:“小姑娘还挺可爱。”
被白从伊夸赞,何宜有些不好意思,又重新把脸埋到燕祁的衣服上。
“老大。”刺猬头在付鸿泉身后小声叫道。
一直撸着阿牧的付鸿泉吝啬的分了一点注意力给他。
见老大的余光瞟到了自己这边,刺猬头说道:“原来还有第四种情况——傍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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