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芳华的腤臜在地下涌动，在它之上是由高强度的钢筋混凝土和钢结构支撑起来的普达拍卖行，UHPC幕墙板后的LED灯光穿过薄薄的混凝土层，呈现类似玉石的柔和光泽，完美结合了混凝土的厚重和光的轻盈。
普达拍卖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面向国际进行拍卖，竞拍金额从百万到百亿不等。
“这件拍品实在难得，是明朝嘉靖年间遗留下来的，据专家鉴定它出自德化窑。”
拍卖师穿着天青色旗袍，江南烟雨如淡墨般顺着柔美的身体线条晕开，乌黑柔顺的长发盘起来用簪子固定，她本就生得温婉大气，此时更显江南女子的韶颜稚齿。
“德化窑，位于福建省德化县，以生产精细的白瓷著称，产品多种多样，其中瓷塑最为著名。”
大屏幕上出现一尊白瓷塑，是一尊汉代女性瓷塑。
瓷塑女子面容恬静，挽成堕马髻的发丝根根分明，细如蚕丝；她身着曲裾袍，衣物的褶皱恰到好处，凸显出极具艺术性的形体；曲裾袍之上似乎还存在一层衣罩，以瓷之质塑薄雾之性。
各角度展示完之后，瓷塑旁边浮出各项解释。
徐绪灵的声音清丽婉转：“这座瓷塑是一名匿名卖家所出，此拍品辗转几手，但幸好所得之人皆爱惜，才得以保存完好。”
“汉代是我国历史上女性地位相对较高的朝代之一，这尊瓷塑所穿的曲裾袍之上覆的乃是素纱襌衣，这不仅体现了女性地位之高，还展现出雕刻之人高超的技艺。”
“起拍价2500万。”
观众席上陆续有人举牌。
徐绪灵掌心向上，身体微微前倾，向第一位举牌的买家作出“请”的手势：“好的，这位先生出价2700万。”
“旁边的女士出价3000万。”
“3000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徐绪灵注意到观众席的边缘：“那位先生出价3400万。”
感知拍卖将进入胶着状态，她说道：“据拍卖会有关这方面的各大专家说，这尊明朝汉女瓷塑很有可能出自女性之手，明朝女性地位低下，雕刻者将渴望女性得到解放的情怀注入其中，赋予其灵魂。”
徐绪灵话音刚落，便看到有人举牌：“林女士出价3800万，她已经意识到这不是单纯的瓷塑，而是明朝时期女性对地位平等的渴望的具象表现，具有一定的时代价值。”
她看到那位之前在拍卖时经常默不作声的夫人也举起了牌：“刘夫人出价4000万。”
举牌的动作久不出现，徐绪灵开始报价：“4000万，一次。”
“4000万，两次。”
“4000万，三次，成交。”，
落槌声清脆，代表着又一场交易成功。
普达拍卖行是著名的国际拍卖行，连通国内外，不仅在国内有落址，就连国外也高达上百家，它拥有庞大的运行体系，强大的武装力量和精确的信息网能够支撑它搜罗世界各地的珍贵藏品，以及解决宝物的争夺者。由此可见，可见它背后的企业非同一般。
每一次拍卖都会线上线下相结合，买家通过代理人竞拍，但这次有了“珍贵拍品”的噱头，于是要求所有买家线下参加。
线下确实麻烦了些，但能来的身价都不容小觑，中场休息时可以交谈混个脸熟。
“普达算是搞到真东西了，这尊瓷塑无论是技艺还是内涵，都有被收藏的价值。”
小D的声音准确无误地传入每一个lansiting成员耳中，好在他们都是两人一组，与它说话可以当做两人之间的交谈。
“确实，上面那头发丝儿我都看得清。”向知偏头，在其他人眼里他就是在和他旁边的郭鹤冬说话。
郭鹤冬附和道：“而且还不是堆在一起，每根发丝之间还有镂空。”
“那时候真有这样的技艺吗？”有人通过传导耳机问道。
连接Time-data系统对话框的lansiting成员没一个能准确地回答他，他们了解普达拍卖行，卖假货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那尊女瓷塑的精细度确实有些超出了那个时代的工艺水平。
“要不问问Ande？”小D提议道。
说完，便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将它的好兄弟Ande从茫茫数据海中拉出来。
“是真的。”
清冷的少年音响起，掩过了小D的尾音。
Ande虽然在为地球另一端的研究员推算数据，但也时刻关注着这边的动静，能立马接上话。
它像以往一样借助强大的数据分析能力，将瓷塑分解成数据输入它与小D的运算空间，仅0.0001秒便得出结论：“制作者为明朝嘉靖时期的女性，开始制作时间为1536年12月廿三，完成时间为1538年3月初一，该制作者具有极高的艺术天赋，在作品中展现出超高的精确度，类似高维机器。”
“高维……那还是普通人吗？”向知手肘抵着大腿，支着头，问道。
Ande回复：“88.90%的概率是精神控制类超人类体。”
“那就说明还是有可能由普通人制作而成，普通人能做到这程度，称一声‘人类天花板’也不足为过。”郭鹤冬说道，“而且……”
“行了。”
一道清越的女声打断他们，语气中透着不容置喙。
听到她的声音，lansiting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挺直腰杆。
郭鹤冬也咽下即将出口的“长篇大论”。
中场休息结束，拍卖继续。
徐绪灵站在台上，一颦一笑皆透露着温雅，她温声说道：“下面就进行今晚的最后一次拍卖。”
普达拍卖场搜罗奇珍异宝的能力极强，每一件拍品放到市场上都能炒出天价，能被普达称上“珍贵”，相当于“世界仅此一份”。
不仅是普通人，就连lansiting的人也屏住呼吸，想要一睹“珍贵拍品”的芳容。
小D和Ande同时上线，此时小D也忘了燕姝是它口中的“灭绝师太”，焦急地说道：“燕姝，快快，快开摄像头。”
燕姝不为所动。
小D好奇地上蹿下跳，开始口不择言：“姐姐，燕姝姐姐，我的好姐姐，你是我唯一的姐！”
燕姝在心里暗骂：“小孩真烦。”然后指尖抚上耳环，藏在耳环上的针孔摄像头被打开。
小D和Ande可清晰地看到拍卖台上的场景。
全场灯光微微调暗，仅留数道追光聚焦于台中央。四名身着黑色西装，佩戴耳麦，神情冷峻的安保人员无声地走上台，立于四角。他们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台下，一种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这表明，接下来的拍品，其价值与危险性都已远超寻常。
徐绪灵戴上无菌手套，神情前所未有地凝重。她身前的展台是为保存接下来展示的拍品的特殊设计，将手按在展台一侧。
一阵轻微的液压声响起，一个多层结构的透明密闭舱体从展台中缓缓升起。舱体内冷气氤氲，一支注射器被机械臂精准固定其中，幽蓝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诱人而诡异的光芒。
大屏幕上也出现此拍品的投影，但没人去看屏幕，反而都将目光聚焦在实物上。
除lansiting以外的人纷纷露出不明所以的神情。
燕姝双腿交叠，后背轻靠在椅背上，发饰上的黑色蕾丝遮在她右眼上方，阴影打在高挺的鼻梁上，嫣红的唇勾起一抹冷笑，做了美甲的手搭在腿上，指尖轻轻划动。
小D安静片刻，然后瞠目结舌：“fl07？”
Ande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挤掉小D的位置，说道：“是从燕娴那边传出的。”
听到是燕娴，燕姝的肩胛骨微不可察地松懈下来。
“这是一款‘治疗’药剂，无论什么疾病都可以在它的作用下痊愈。”徐绪灵特意停顿，惊呼声在她的停顿中响起。
拍卖台下议论声不绝。
只有极少数人维持着冷静。
待讨论将要结束，她继续说道：“这是它的研发者的说法，具体效果怎么样，我们还没得到确切的证实，而实验证明人体暂时承受不住它强大的药性，但它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它的研制离不开生物药剂资深研究者德林教授的指导，于生物工程的发展来说具有一定的里程碑意义。”
拍卖场中有一部分人就是得到消息特地赶来的，fl系药剂基于生物工程技术被研发出来，同时使得生物化学和基因工程等学科得到重大突破，尤其是基因工程。
在当今各类科幻作品中，基因改造人屡见不鲜，虽然国际上明文规定不得以改变人类基因为实验目的，但依然有不法组织联合实验室在暗中进行研究。
人类的基因编辑在科研界的灰色地带是“热门专业”，引得人们疯狂地追逐。但做好这些需要昂贵精密的仪器和出类拔萃的研究员，并且投入的资金也很庞大。
lansiting研究基地研制的fl系药剂含有特殊的化学物质，此物质能够诱发基因突变，使得人类抵御疾病或者进化身体，后标数字越大，作用在人体的能力越强。
相对于其他fl系药剂，fl07更令人趋之若鹜，据有关人士透露，它能够修复崩坏的基因链以及使人起死回生。
尽管它的作用十分不可思议，但依旧有人愿意为它，为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作用一郑千金、将身赴死。
听到德林，台下又是一阵骚动，但这次徐绪灵没有给他们讨论的时间，直接开始竞拍：“竞拍价50亿，竞拍开始！”
向知目瞪口呆：“50亿？这会不会……”
他话还没说完，就立马有人举牌。
前排那位须发皆白、依靠便携式氧气机呼吸的老者，他的代理人第一次举牌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对于他而言，这是通往生命的唯一捷径，钱只是数字。
“100亿。”徐绪灵声音和表情出奇地平静，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不是，他们就不怕这是骗人的？”向知不能理解。
Ande淡淡回了一句：“普达拍卖场，好口碑零负面，您的最佳选择。”
“200亿。”
带着金丝眼镜，神情完美精密的女士紧随其后，接下来她的每次加价都精确而迅速。她代表的不是个人，而是一个渴望破解这项技术、开启新时代的资本帝国。
“300亿。”
观众席角落，一个始终隐藏在阴影中、从未参与此前竞拍的人，也缓缓举起了号牌。他的目的无人知晓。
Ande对这人没印象，迅速检索发现，该号牌登记信息是一片空白。
“350亿。”
……
徐绪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将要无法冷静地复述叫价者所喊出的数字。
fl07的拍卖价不断攀升，已经突破了500亿，但加价并没有停止。
其他不知情况的买家也被这场面冲击得目瞪口呆，他们也意识到了fl07的重要性，但并没有那个胆量和资本去竞拍。
“卧槽，”向知喃喃道，“太疯狂了吧……”
“古往今来，为推动人类发展而产生的事件，哪个在不知情者看来不疯狂？”郭鹤冬说道。
燕姝依然慵懒地靠着椅背，指尖在腿上轻轻敲击，仿佛在欣赏一场与己无关的音乐会。
“燕姝，有一条通过Time-data系统发出的消息，是否为你查看？”Ande问道。
燕姝没有带lansiting为成员专门配备的手机，通过Time-data系统发出或接收的消息，全都在Ande和小D掌控下，看不看主要取决于它们想不想看。一般情况下，通过Time-data发出的消息都是“公事”，懒得自己查看，就会让它们直接转述，但两小家伙挺有礼貌，会听从要求或征求同意。
燕姝“嗯”了一声。
Ande看到消息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如实告诉她：“燕祁被付鸿泉带入了拍卖场底下的会所中。”
燕姝看戏的表情凝滞在脸上，若不是旁边的人死命按住她，现在估计就出了拍卖场，准备掀了度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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