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深在医院守了整整三天。
第四天清晨,母亲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公寓,却在门口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季屿靠在墙边,脚边放着几个超市购物袋。他看起来也很疲惫,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
"你怎么在这?"许言深皱眉。
"听说伯母情况稳定了。"季屿站直身体,"给你带了点吃的。"
许言深沉默地打开门,没有拒绝他的进入。这三天,季屿每天都会来医院,虽然只是远远地看着,但他知道。
公寓里还保持着那天的样子,地上散落着瓷片。季屿默默放下购物袋,拿起扫帚开始打扫。
许言深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他。季屿的动作很熟练,不像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这七年,他变了很多。
"医院那边我安排了最好的护工。"季屿一边扫地一边说,"费用你不用担心。"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这不是施舍。"季屿抬头看他,"这是我欠你的。"
许言深冷笑:"你欠我的何止这些。"
"我知道。"季屿放下扫帚,"所以我正在想办法弥补。"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放在桌上:"这是我这几天查到的资料。七年前明远科技的案子,确实有问题。"
许言深没有去碰那个U盘:"你以为这样就能取得我的信任?"
"不。"季屿直视他的眼睛,"但我需要你的帮助。要查清真相,我们需要合作。"
"合作?"许言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和你?"
"言深,我知道你恨我。"季屿向前一步,"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难道不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吗?"
"我知道的已经够多了。"许言深转身走向卧室,"你走吧。"
季屿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他放下扫帚,走向门口。
在关门之前,他最后说了一句:"U盘里的资料,希望你能看看。"
门轻轻合上。许言深在卧室里站了很久,最终还是走到客厅,拿起了那个U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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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屿坐进车里,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这三天他几乎没合眼,既要处理公司事务,又要调查当年的事。
手机响起,是陈铭的来电。
"季总,查到了一些新线索。"陈铭的声音带着兴奋,"当年经手明远科技案子的检察官,上个月突然辞职出国了。"
"辞职出国?"季屿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我们开始重新调查这个案子之后。"陈铭顿了顿,"而且,他去的国家很巧,和周予安去的是同一个国家。"
季屿的瞳孔微微收缩:"继续查,我要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联系。"
挂断电话后,他靠在椅背上,陷入沉思。
周予安......这个名字最近出现的频率太高了。如果他和当年的案子有关,那许言深现在的处境就很危险。
他必须尽快查清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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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言深打开U盘,里面是几个文件夹。他点开第一个,里面是七年前明远科技的财务资料。
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
这些财务数据和他当年看到的不一样。特别是几笔关键的资金往来,时间都对不上。
他点开第二个文件夹,里面是几段录音。他戴上耳机,按下播放键。
"......这笔钱必须洗干净......"
"......许明远那边怎么办?"
"......放心,都安排好了......"
录音里的声音很模糊,但他能听出其中一个声音是林正南。另一个声音......很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他继续点开第三个文件夹,里面是一份医疗报告。当他看到患者姓名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周永昌——周予安的父亲。
报告显示,七年前周永昌曾经在国外接受过一场手术,手术费用高达数百万。而那个时间点,正好是明远科技出事前一个月。
许言深的心沉了下去。周永昌当时已经破产,哪来的这么多钱做手术?
除非......
他不敢再想下去。
手机突然响起,是周予安打来的。许言深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第一次感到犹豫。
他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
"言深,伯母怎么样了?"周予安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关切,"我这几天在外地出差,刚回来就听说伯母住院了。"
"已经稳定了。"许言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你出差怎么样?"
"还行,就是些琐事。"周予安顿了顿,"对了,我听说季屿最近在查当年的事?"
许言深的心猛地一跳:"你怎么知道?"
"圈子就这么大,有点风声很正常。"周予安的语气很随意,"要我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现在事业有成,何必再纠结那些陈年旧事?"
许言深握紧手机:"予安,你还记得七年前你父亲做手术的事吗?"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
"怎么突然问这个?"周予安的声音有些僵硬。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许言深说,"当时手术很成功,真是万幸。"
"是啊......"周予安的声音越来越低,"那个,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
电话被匆忙挂断。许言深看着手机屏幕,心里一片冰凉。
周予安在撒谎。
他父亲的手术根本不算成功,术后出现了严重的并发症,在医院住了大半年。
为什么他要撒谎?
许言深重新点开U盘里的资料,目光落在那些资金往来记录上。有一笔五百万的汇款,时间正好和周永昌手术的时间吻合。
汇款人——林正南。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林正南汇钱给周永昌做手术,作为交换,周永昌在明远科技的案子上做了伪证。
而周予安......他一直都知道。
七年来,这个他最信任的朋友,一直在他面前演戏。
许言深感到一阵恶心。他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干呕起来。
这七年来,他到底活在怎样一个谎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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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屿接到许言深电话时,正在开会。看到来电显示,他立即终止会议,走到走廊接听。
"我需要见你。"许言深的声音很平静,但季屿听出了其中的颤抖。
"在哪?"
"老地方。"
半小时后,季屿推开咖啡馆的门。许言深坐在他们常坐的那个位置,面前放着笔记本电脑。
"你看了U盘?"季屿在他对面坐下。
许言深点点头,把电脑转向他:"这些资料你从哪里得到的?"
"我自有渠道。"季屿没有直接回答,"你相信我了?"
"我不相信你。"许言深直视他的眼睛,"但我相信证据。"
他点开一个音频文件:"这个声音,你能认出来吗?"
季屿仔细听着,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这是......周永昌?"
"没错。"许言深关掉音频,"周予安的父亲。七年前,他收受林正南的贿赂,在明远科技的案子上做了伪证。"
季屿沉默片刻:"周予安知道这件事吗?"
"他不仅知道,"许言深的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这七年来,他一直在监视我。"
季屿猛地抬头:"什么?"
"我查了他这七年的行踪。"许言深打开另一个文件,"每次我快要查到关键线索时,他都会适时出现,用各种理由阻止我继续调查。"
他看向季屿,眼神复杂:"包括这次我回国,也是他极力怂恿的。现在想来,他是想把我放在眼皮底下,方便监视。"
季屿握紧拳头:"这个混蛋......"
"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许言深冷静地说,"我们需要制定计划。"
"计划?"
"既然他们想玩,"许言深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们就陪他们玩到底。"
他合上电脑,站起身:"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你证明一件事。"
"什么事?"
许言深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证明你和这些事无关。"
季屿迎上他的目光:"我会证明的。"
两人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张力。七年来,这是他们第一次站在同一战线。
虽然信任还很脆弱,但至少,他们有了共同的目标。
许言深拿起电脑:"有消息再联系。"
他转身离开,步伐坚定。
季屿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场战争,终于要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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