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伊诗的手指悬在半空，像一只受伤的蝴蝶般颤抖着。窗外的梧桐叶终于落地，发出轻微的沙响。
姜纤焱的声音突然尖利起来："黎伊诗！你想清楚！"她一把抓住黎伊诗的手腕，"你以为她真的在乎你吗？她在国外换了多少个女朋友需要我数给你听吗？"
徐梓怡看到黎伊诗腕上被捏出的红痕，一股怒火直冲头顶。她上前一步，强硬地分开姜纤焱的手："放开她！"
"怎么？心疼了？"姜纤焱冷笑，却松开了手，"徐梓怡，你根本不知道这十年她经历了什么。你有什么资格现在出现装深情？"
黎伊诗突然出声，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梓怡...那些照片..."
"都是误会。"徐梓怡急切地解释，"那个金发女孩是Lisa，我们实验室的搭档。那天是我们论文通过庆祝，实验室每个人都这样互相祝贺。"她从钱包里抽出一张折叠的照片，"这才是我在美国的生活。"
照片上是徐梓怡独自站在MIT图书馆前的样子，手里捧着厚厚的书本，笑容勉强。照片边缘已经磨损，显然经常被拿出来看。
黎伊诗的指尖轻轻触碰照片中徐梓怡的脸："你...看起来好孤单。"
"因为我每天都在想你。"徐梓怡声音哽咽，"每次想给你打电话，我就想起父亲威胁的话——如果我联系你，他就让你父亲失去教授职位，让你家破产。"
姜纤焱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刺耳："听听，多感人的借口！"她从包里掏出一支录音笔，"不如我们听听真正的版本？"
录音笔里传出黎伊诗父亲的声音：「...伊诗，你必须和徐梓怡断绝关系。她父亲已经答应送她出国，条件是你们永远不再联系。如果你不同意...徐先生说了，他有能力让伊诗的档案上留下污点，任何大学都不会收她...」
黎伊诗脸色瞬间惨白，整个人摇晃了一下。那是十年前她父亲逼她分手时说的话，她从未告诉任何人。
"很熟悉吧？"姜纤焱关掉录音，得意地看着徐梓怡震惊的表情，"你以为只有你被威胁？黎叔叔用你的前途威胁伊诗，徐叔叔用伊诗的未来威胁你。真是完美的闭环。"
徐梓怡如遭雷击，她看向黎伊诗："你...你一直知道？"
黎伊诗闭上眼睛，泪水滚落："我知道如果我不放手，你父亲真的会毁掉你的留学机会。你那么优秀，值得最好的教育..."
"所以你就让我以为你变心了？"徐梓怡声音发抖，"让我带着恨意离开？"
姜纤焱插话："感人至深的互相牺牲。可惜，"她晃了晃手机，"现在徐氏集团正在竞标市重点教育项目，如果爆出徐董事长十年前威胁学术同行的丑闻..."
黎伊诗猛地抬头："姜纤焱！我们说好的——"
"说好什么？"姜纤焱冷笑，"说好我帮你调查徐梓怡的下落，你就安心做我的妻子？可你现在在做什么？"她突然抓住黎伊诗的手，"选吧，现在，就在这儿。选她还是选我？"
黎伊诗的目光扫过徐梓怡眼底跳动的期待，又落在姜纤焱手机屏幕上闪烁的新闻草稿。十年前父亲佝偻着背在书房长吁短叹的模样，与徐父在咖啡厅里冷笑着亮出举报信的画面重叠在一起。
她像被烫到般抽回手，整个人退到钢琴边。琴键被撞响，发出不和谐的杂音。
"我选..."黎伊诗喉咙发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选姜纤焱。"
徐梓怡僵在原地，瞳孔剧烈收缩。姜纤焱不可置信地松开手，随即勾起一抹胜利的笑。
"伊诗？！"徐梓怡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为什么？我们可以一起面对的！"
"面对什么？"黎伊诗别开脸，不敢看那双盛满伤痛的眼睛，"你父亲的手段、我父亲的心脏病，还是那些随时能毁掉我们的把柄？"她的声音越来越冷，"十年了，有些裂痕早就无法修补。"
姜纤焱搂住黎伊诗颤抖的肩膀，挑衅地看向徐梓怡："听见了？她要的安稳，你给不了。"
徐梓怡死死盯着黎伊诗颈后那道熟悉的月牙形疤痕，那是她们高中时躲雨摔进花坛留下的印记。此刻那道疤在姜纤焱指尖下若隐若现，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我不信。"徐梓怡向前半步，"除非你亲口说，你从来没爱过我。"
黎伊诗指甲几乎要抠进掌心的肉里，喉咙像被浸了毒的丝线勒住。当她再次开口时，声音冷得连自己都陌生："我从来没爱过你。"
这句话像一柄淬毒的匕首，同时刺进两个女人的心脏。徐梓怡踉跄着后退，撞翻了琴凳。姜纤焱的笑声混着窗外炸响的惊雷，在密闭的琴房里回荡。
"很好。"徐梓怡弯腰捡起那张早已湿透的照片，"祝你幸福，黎老师。"
门被狠狠摔上的瞬间，黎伊诗膝盖一软跌坐在地。姜纤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将录音笔和手机塞回包里："明天的头条我会处理好，只要你记得——"她俯身捏住黎伊诗的下巴，"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
雨幕中，徐梓怡仰头吞下咸涩的雨水。远处写字楼的LED屏正在播放新闻快讯，她父亲的照片在暴雨中忽明忽暗。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新消息弹出："徐氏集团竞标失败，股价暴跌37%。"
她握紧口袋里被攥皱的机票，那是连夜飞美国的航班。当飞机冲破雨云的刹那，徐梓怡望着舷窗外翻涌的云海，终于落下泪来。
而在城市另一头，黎伊诗蜷缩在姜纤焱的别墅里，盯着梳妆台上那张泛黄的合照——两个女孩在图书馆笑得眉眼弯弯。照片背面，徐梓怡清秀的字迹依然清晰："总有一天，我会强大到保护你。"
她颤抖着将照片塞进抽屉最底层，窗外的闪电照亮她通红的眼眶。雷声轰鸣中，姜纤焱的香水味裹挟着温热的呼吸贴上后颈："忘了她，从今以后只有我能保护你。"
黎伊诗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滑进枕头的褶皱。这一次，她选择了妥协，也亲手埋葬了所有关于爱情的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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