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纤妍的吻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性，滚烫的气息几乎要灼烧透黎伊诗的皮肤。她的手指用力扣住黎伊诗的后颈，指甲深深掐进细腻的皮肉里，像是要把这个反复动摇的人彻底揉进自己的身体。黎伊诗僵直着脊背，睫毛剧烈颤动，咸涩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进鬓角，在枕头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睁开眼睛看着我。”姜纤妍喘息着咬上她的耳垂，染着暗红甲油的指尖挑开她颈间的纽扣，“现在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不是那个远渡重洋却连你真实困境都一无所知的徐梓怡。”
黎伊诗突然剧烈颤抖起来，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高中时期徐梓怡偷偷塞给她的草莓牛奶，大学时在图书馆角落交换的初吻，还有机场分别时徐梓怡哭红的眼睛。而此刻姜纤妍带着冷香的唇正贪婪地掠夺着她的呼吸，那些被强行掩埋的情感在胸腔里疯狂翻涌，化作一阵尖锐的刺痛。
“别碰我！”黎伊诗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地推开姜纤妍。她蜷缩着退到床角，指尖死死揪住床单，“你明明知道我……”
“知道你还爱着她？”姜纤妍的妆容在**中变得凌乱，眼中却闪过危险的寒光，“黎伊诗，你别忘了，你父亲的降压药和心脏病手术费都是我在支付。徐梓怡现在自身难保，拿什么来救你那个病入膏肓的父亲？”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黎伊诗心上。她的肩膀剧烈起伏，苍白的嘴唇颤抖着发不出声音。窗外的雨势愈发凶猛，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绝望的声响，与姜纤妍逼近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乖乖听话。”姜纤妍再次将她按倒在床上，温热的泪水滴落在黎伊诗冰凉的脸颊上，“十年了，我等了你整整十年。徐梓怡能给你的，我都能给，甚至更多……”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带着压抑的痛苦，“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回头看看我？”
黎伊诗别过脸，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在姜纤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下，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被困在金丝笼里的困兽，既无法挣脱现实的枷锁，又在良心的谴责中逐渐窒息。而此刻，徐梓怡大概已经坐上了离开的飞机，带着被自己亲手碾碎的爱意，彻底消失在茫茫人海。
姜纤妍的吻再次落下来时，黎伊诗终于放弃了挣扎。她机械地承受着这份炽热又扭曲的爱意，任由泪水浸湿枕头，在心底无声地对那个远去的身影说了无数次抱歉。窗外的惊雷炸响，仿佛在为这场注定悲剧的感情奏响挽歌。
黎伊诗睁开眼睛时，窗外的雨已经停了。晨光透过半拉的窗帘斜斜地照进来，在床单上投下一道刺眼的光带。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感觉眼睑像是被砂纸摩擦过一般疼痛。
身侧的床铺已经空了，但凹陷的枕头和凌乱的床单昭示着昨晚的疯狂。姜纤妍总是这样，在占有她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她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也确实如此。
黎伊诗缓慢地撑起身体，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她低头看见自己锁骨上新鲜的吻痕，紫红色的淤血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她伸手碰了碰，一阵钝痛立刻从接触点蔓延开来。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黎伊诗伸手去够，屏幕上显示着"仁和医院"的字样。她的心脏猛地一缩。
"喂？"
"黎小姐，您父亲今早出现了轻微的心律不齐。"护士的声音公式化而平静，"医生调整了用药，目前情况稳定。姜女士已经预付了下个月的医疗费。"
黎伊诗的手指紧紧攥住手机，指节泛白。"谢谢，我...我今天会去看他。"
挂断电话后，她呆坐在床边，目光落在梳妆台上那个倒扣的相框上。那是她和徐梓怡高中毕业时的合影，自从半年前被迫与姜纤妍在一起后，她就再也没勇气把它摆正。
浴室里传来水声，黎伊诗这才意识到姜纤妍并没有离开。她慌忙擦掉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泪水，抓起睡袍裹住身体。
当姜纤妍裹着浴巾走出来时，黎伊诗已经穿戴整齐坐在窗边的扶手椅上。阳光勾勒出她单薄的轮廓，仿佛随时会消散一般。
"醒了？"姜纤妍的声音带着餍足后的慵懒。她走到黎伊诗身后，湿漉漉的发梢滴下的水珠落在黎伊诗颈间，冰凉得让她一颤。
"医院刚打电话来，说我爸爸..."
"我知道。"姜纤妍打断她，手指抚上她的肩膀，"别担心，最好的心脏专家下午会去会诊。"她的手指慢慢收紧，"只要你乖乖的，你父亲就会得到最好的治疗。"
黎伊诗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姜纤妍的潜台词再清楚不过——顺从换来医药费，反抗意味着父亲的生命危险。
"谢谢。"她机械地说出这两个字，喉咙像是被砂砾堵住。
姜纤妍满意地笑了，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我去公司了，晚上有个应酬，不用等我。"她走向衣帽间，突然停下脚步，"对了，你手机里那个叫'林夏'的联系人是谁？昨晚她发了条信息约你喝咖啡。"
黎伊诗的心跳漏了一拍。那是徐梓怡回国后用的新号码，她们上周才在咖啡馆秘密见过一面。
"就...大学同学。"她努力控制声音不要发抖，"很久没联系了。"
姜纤妍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像是X光般穿透她的伪装。"删掉。"她轻描淡写地说，"我不喜欢你和过去有太多联系。"
黎伊诗咬住下唇，默默点头。姜纤妍离开后，她立刻抓起手机，手指颤抖着删除了"林夏"的号码，却在通讯录的备忘录里悄悄记下了那串数字。
窗外的梧桐树上，一只知更鸟开始歌唱。黎伊诗望着那只自由的小鸟，突然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绝望。六个月了，自从父亲突发心肌梗塞住院，姜纤妍提出那个"交易"开始，她就像坠入了一个无法醒来的噩梦。
她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让冰冷的水流冲刷着脸庞。抬起头时，镜中的女人面色苍白，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嘴唇因为昨晚的粗暴对待而微微肿胀。这哪里还是当年那个和徐梓怡在图书馆偷偷接吻时，会因为一个触碰就脸红半天的女孩？
手机又响了，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老地方，中午12点。很重要。——C」
黎伊诗的心跳骤然加速。C是徐梓怡名字的首字母，这是她们之间的暗号。她应该去吗？姜纤妍的警告言犹在耳，但徐梓怡上次见面时说的"我会想办法帮你"又给了她一丝微弱的希望。
犹豫再三，黎伊诗还是回复了一个"好"字。她太需要一根救命稻草了，哪怕只是短暂地逃离这个金丝笼子一会儿。
正午的阳光炙热得让人眩晕。黎伊诗推开"蓝榛子"咖啡馆的门时，冷气扑面而来，让她打了个寒战。角落里，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身影朝她微微抬手。
徐梓怡摘下口罩的瞬间，黎伊诗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半年不见，徐梓怡瘦了很多，原本圆润的脸颊现在棱角分明，但那双眼睛依然明亮如星。
"诗诗..."徐梓怡抓住她的手，触感温暖而熟悉，"你还好吗？"
这个简单的问候击垮了黎伊诗强撑的防线。她的肩膀垮下来，泪水无声地滚落。"不好，"她哽咽着说，"一点也不好。"
徐梓怡的眼神变得锐利。"姜纤妍还在控制你？用你父亲的医药费？"
黎伊诗点点头，把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说到昨晚时，她羞愧得无法抬头看徐梓怡的眼睛。
"这不是你的错。"徐梓怡坚定地说，手指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我回国就是为了这个。我有办法了。"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一份医疗合同。"我联系了瑞士的一家心脏病专科医院，他们愿意接收你父亲。费用我已经预付了。"
黎伊诗震惊地抬头，"可是...这需要多少钱？你哪来..."
"我卖了公司的股份。"徐梓怡轻描淡写地说，仿佛这不是她多年打拼的心血，"足够支付你父亲的治疗和你们在国外的生活费。"
黎伊诗的心脏狂跳起来。逃离姜纤妍，带父亲去国外治疗——这简直是她不敢想象的救赎。但紧接着，恐惧攫住了她。"如果姜纤妍发现..."
"所以我们必须快。"徐梓怡压低声音，"明天晚上，姜纤妍不是要去上海出差吗？我会安排车去医院接你父亲，然后直接去机场。你的护照还在吗？"
黎伊诗点点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呢？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徐梓怡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我得留下来善后一些事情。放心，我会很快跟上你们。"
黎伊诗刚要追问，咖啡馆的门铃突然响起。她条件反射般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姜纤妍的私人助理林秘书。她的血液瞬间冻结。
"快走！"徐梓怡迅速把文件塞进她包里，"后门出去。明天晚上九点，记住！"
黎伊诗仓皇起身，低着头快步走向后门。她的心脏跳得如此剧烈，几乎要冲破胸腔。直到转过两个街区，确认没人跟踪后，她才靠在墙上大口喘息。
手机震动起来，是姜纤妍的来电。黎伊诗深吸一口气才接听。
"亲爱的，我临时改了行程，今晚就回来。"姜纤妍的声音带着笑意，"想吃什么？我让阿姨准备。"
黎伊诗的指尖发冷。"随...随便什么都可以。"
"你怎么了？声音这么奇怪。"
"没什么，只是...有点头疼。"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好好休息，我七点到家。"姜纤妍的语气突然变得轻柔，"我爱你，诗诗。"
这句告白像刀子般扎进黎伊诗心里。她挂断电话，茫然地站在街头。姜纤妍的爱是占有，是控制，是用金钱堆砌的牢笼。而徐梓怡的爱是牺牲，是等待，是冒着风险带她逃离。
但为什么，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她会对姜纤妍产生一丝难以名状的愧疚？
回到姜纤妍的公寓，黎伊诗机械地收拾着行李。她把必需品藏在衣柜最深处的旧行李箱里，上面盖着几件不常穿的衣服。护照、父亲的病历复印件、一些现金——这些她都小心地收在了随身的小包里。
当门铃响起时，她吓得差点打翻水杯。但来人不是姜纤妍，而是快递员，送来了一个精致的礼盒。
盒子里是一条钻石项链，附着一张卡片：「纪念我们的六个月。——妍」
黎伊诗盯着那条闪闪发光的项链，突然感到一阵恶心。这条项链的价值可能相当于父亲一个月的治疗费，而姜纤妍送它只是为了纪念她们扭曲关系的"纪念日"。
她猛地合上盒子，把它扔进了抽屉深处。窗外的天色渐暗，乌云再次聚集，预示着一场新的暴雨即将来临。
七点整，姜纤妍准时到家。她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套装，妆容精致，手里还拿着一束白玫瑰。
"给你的。"她把花递给黎伊诗，然后皱眉，"你脸色很差，真的只是头疼吗？"
黎伊诗接过花，强迫自己微笑。"可能有点感冒。"
姜纤妍伸手抚摸她的额头，黎伊诗竭力控制自己不退缩。"不烫。"姜纤妍若有所思地说，"我让阿姨煮了姜汤，待会喝一点。"
晚餐时，姜纤妍反常地谈起了公司的事，提到一个重要的并购案遇到了阻碍。"对方公司突然撤回了意向书，"她啜饮着红酒，"好像有第三方介入。真奇怪..."
黎伊诗的手一抖，叉子碰到盘子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想起徐梓怡说的"善后一些事情"。
"怎么了？"姜纤妍敏锐地抬头。
"没什么，手滑了。"黎伊诗低头继续机械地咀嚼食物，却尝不出任何味道。
饭后，姜纤妍拉着她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一部老电影，恰巧是黎伊诗和徐梓怡大学时最爱的《卡萨布兰卡》。
"听说你要去上海几天？"黎伊诗试探性地问。
姜纤妍的目光没有离开屏幕。"改了，明天早上去，晚上就回来。"她转头看向黎伊诗，眼神深邃，"舍不得我？"
黎伊诗勉强笑了笑，心脏狂跳。徐梓怡的计划是建立在姜纤妍明晚不在的前提下的，现在一切都乱了。
"其实..."姜纤妍突然靠近，手指缠绕上她的发丝，"我本来打算明天给你个惊喜。瑞士那边的心脏专家联系好了，下个月可以带你父亲去会诊。"
黎伊诗瞪大了眼睛，血液仿佛凝固在血管里。"瑞士？"
"嗯，我查过了，那里的治疗水平最好。"姜纤妍微笑着，"当然，我会陪你们一起去。公司的事可以远程处理。"
这个巧合太过可怕。姜纤妍怎么会突然提到瑞士？难道她发现了什么？黎伊诗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沙发垫。
"你不高兴？"姜纤妍的眼神变得危险。
"不，只是...太突然了。"黎伊诗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谢谢你为爸爸做这么多。"
姜纤妍满意地笑了，倾身吻了吻她的嘴角。"为了你，什么都值得。"
夜深时，黎伊诗借口头疼早早回了卧室。她锁上门，颤抖着拿出手机给徐梓怡发了一条加密信息：「计划有变，她明天晚上会在家。取消一切。」
回复很快到来：「不行，机票和医院都安排好了。有新计划，等我消息。」
黎伊诗关上手机，蜷缩在床上。窗外的雨又开始下了，敲打着玻璃，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她想起徐梓怡坚定的眼神，想起姜纤妍危险的微笑，想起病床上父亲苍白的脸。
明天晚上，一切都会有个了断。无论结果如何，这个噩梦般的牢笼终将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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