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依旧坎坷。下午两点的巴车，大概要天黑时才能到鹤城。
林仅估算了一下时间，到学校起码要十点。
十点，晚自习结束后的半个小时。已经不允许校外学生进入了。
“你家距离云程远吗？”林仅摘下脖上挂的相机，看向路临。
“不远吧。都在C区。”
鹤城很大，分ABCD四个大区。十三中在D区，云程在C区。
“去你家吧，现在到学校也进不去。”
“可以。那我们先去吃饭。”
“嗯。”
鹤城的夜很吵，路上的鸣笛声，城区大大小小的亮光。
林仅挺喜欢在路灯下散步的，因此二人下巴车后并没有打车。路临提前预约了一家火锅，离站点并不算远，二人干脆走着去了。
昏黄的路灯把影子拉的很长，路像看不到尽头，两人这样并肩走着，脚步声混着晚风，连沉默都透着松弛。
林仅还是穿着那件黑色风衣，脖子上戴着路临的围巾。路临也还是那件黑色外套，背着书包。
鹤城的风要比村里暖很多，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在灯光的衬托下，显得很暧昧。偶尔触碰到一起的胳膊比灯光还要烫。
“奶奶在的时候我也喜欢推着她在这种路灯下散步。”
路临的话在温柔的月色下，伴随着晚风吹到林仅的耳朵里。
“我也喜欢，高一开始，就喜欢在路灯下散步了。”林仅的话轻悠悠的。
路临没有接下去，而是掏出手机，一只胳膊搭在林仅的肩膀上。在林仅还没来得及开骂时，路临已经拍了一张合照。
照片上林仅的脸冷冷的，路临凑的很近，不仔细看以为是脸贴脸，一只手在肩膀的另一半比了一个剪刀。
深夜的火锅店也很热闹。
店里很热，林仅脱了风衣，里面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短袖。
北方的秋天就这样，外套里过夏天，外套外过秋天。偶尔降温过多还要提前体验一下冬天。
等菜的时候，路临时不时看看手机，笑笑。
林仅没有玩手机的习惯，大概是受了前几年没有手机的影响。
“你到底在笑什么？”林仅放下手里的杯子，冷冷的看着路临。
“给你看，别打我。”路临将手机伸过来。
手机的页面是朋友圈，内容就是刚刚拍的那张合照。路临的人缘有多好，林仅现在才意识到。十三分钟前发的朋友圈，此时的赞数却多到下一页了。
路临早在开学第二天就加齐了全班人的微信，朋友圈没有任何分组。
林仅伸出手指点开那张照片，原来还配了音乐。
背景音乐是一个林仅认为很炸的英文歌。
“I wanna dance I wanna dance in the light.”
正好播到这段歌词，但唱的很快，林仅没来得及翻译手机就被路临拿回了。
“我们不是加了微信。你自己去看嘛。”
林仅摸出手机，和路临的聊天还是那句：“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林仅和路临的微信不多，尚昀时和齐信业算一个。
小姑娘很活泼的在路临的朋友圈下评论了一句：都好帅，可以磕嘛？^O^
路临回复：磕吧，这是真的O_o
“磕，是什么意思？”
路临险些呛着一口水。
“咳咳咳，就说我们看起来关系比较好。”
“哦。”
林仅接着向下翻，是齐信业的一条：过分!我们在上晚自习，你们在吃夜宵!我要向班任告状了，呵呵呵。
下面是路临的回复：不好意思，小业业。我们请假就是包括今天晚上呦。
还配了一张看上去很欠揍的表情包。
火锅店里面有一个电视挂在墙上。二人吃过结账的时候，上面正好播到一则当地新闻。
讲的大概意思就是说鹤城的市长在前些日子发生了意外，失血过多，此时还没出院。
林仅抬头留意了一下。
“认识?”路临清楚林仅的家世认识市长并不算难事，市长家的背景也比较硬，和这些做生意的人认识也正常。
“他儿子挺烦的。”
二人站在路口等车。
“怎么说?”
“见过一面，他儿子成人礼。当时也邀请我家了。”后面的内容林仅不太想说。
路临看出了，便道：“不想说就不说。反正就是很不愉快，是吧。”
“没什么不想说的，他儿子有精神病一样。见到我就往我身上贴，后面快散场的时候还拉着我不放，把我关一间杂物间了。”
“后来呢。”路口的灯光不算亮，林仅没主意路临脸上的生气。
“不过他好像傻，我又不是没有手机。”林仅双手插兜笑笑。
“最好别让我见一次。”
“嗯?”
“我不打他跪下给你道歉，我都不姓‘路’。”
林仅被这句话逗笑了。
“那姓什么?”
“和你姓。”路临冲林仅笑道。
到家时，已经接近十二点了。路临临时收拾出一间客房给林仅。
路临家的装修风格和林仅家很像。客房和路临的房间挨着也很近。
林仅洗过澡后，已经十二点多了。林仅边擦头发边看着朋友圈。
路临还把那条朋友圈设了置顶。
林仅坐在床边，看着那条朋友圈。良久，笑了一声，才点了赞。
“傻子。有什么可发的。”小声嘟囔了一句。
第二天路临起的比林仅还早。外宣没有让家政阿姨来，早餐只能是路临亲自做。
林仅下楼时才六点，以为路临会一觉睡到早自习结束，索性想借一下他家厨房。
厨房开着灯，路临在里面一边哼着昨天朋友圈那个音乐，一边煎鸡蛋。
“焦了。”
路临带着耳机唱的很沉醉，直到林仅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出这句“焦了”时，才反应过来。
“啊啊啊啊啊!”
结局就是那个煎蛋糊的不像样。
“唉。”林仅数不清和路临相处以来自己叹气多少次了。把路临骂出厨房后自己开始重新做。
看厨房就可以看出来路临一个人住好长时间了。
柜子里是数不清的各种各样的火鸡面，冰箱里全是半成品的食材。
“唉。”又是一声叹气。
两个人吃过饭准备往学校走时已经七点了。
那无所谓了，左右到学校早自习都过了。两人反而松弛了起来。
林仅做早餐很有经验。时间应该是可以赶上早自习的，但是路临太慢了……
“坐公交车吧，反正也来不及了。”
“……”
过了上学这个时间点后的公交车上人很少。林仅坐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路临坐在他旁边。
“来来来，拍一下。”路临又掏出手机对向林仅。
“丑。”
“有美颜!”
“假。”
“有特效!”
“幼稚。”
“没关系，一起幼稚!”
林仅说不下去了。
最后还是在公家车上拍了一张带小猫特效的合照。
也是不出意外的又出现在路临的朋友圈上了。这次没配乐，文案也只是简单的一句：早，小猫。
林仅用的特效就是小猫。
开学第二周的早自习还是没有老师上。
两人进班的时候，正好赶上课代表收作业。
锦溪来收英语的时候，林仅先说自己和路临请假了。结果成功被驳回。
“写了写了。”路临从书包里抽出两个本子递给锦溪。
“你什么时候写的?”林仅迟疑的看向路临。
“晚上啊。”
“我们昨晚到家已经快十二点了。你今早几点起的?”
“四点。”
“你煎鸡蛋的时候不是六点?”
“那两个小时背文言文了啊。我特地找齐信业问的作业。就知道你没写，所以你做早餐的时候，给你也写了一份。”
“我们字体不一样。”
“你打开看看一不一样嘛。”
林仅从锦溪手中接过本子，两本都翻开。字体确实不一样，有一本和林仅的字体很像，但也只是‘很像’。
只是林仅高估了路临的英语水平。
“路临，林仅。英语老师叫你们去他办公室。”这是课间操结束时，尚昀时通知的二人。
咚咚咚——
“老师。”
“老师。”
“进吧。”
英语老师是一位很年轻的女老师。看上去年龄要比其他老师小的多，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气质。
“你们前几天请假了，这是上周几天留的作业和知识点，你们好好看看。”英语老师递过来两份资料。迟疑了小会儿又开口道：“昨天这个作业……你们是一起做的?”
“是。”路临回的很干脆。
“路临同学我看过你的入学成绩，你有点偏科，除了英语都是在高分上。林仅同学，按理来说你这个作业不应该这样吧。我留的都是比较基础的题。你们两个竟然没有一道对的?”
“咳咳咳。”林仅不敢想自己听到了什么。
全错。
英语老师也没说什么，快上课时二人才拿着作业本回教室。
“高估你了，英语奇才。”
“过奖过奖。我觉得不是我的问题，你知道吗？我其实已经超常发挥了……”
“滚。”
“真的，我平常英语都……”
“滚。”
“好的。”路临闭嘴了。
音乐是Rock That Body
齐信业同学在前面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什么昨晚一起到家?什么早上做早餐?
可怜的同学要下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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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乡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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