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宋西樵好像踩到了腐蚀性很强的东西,鞋底开始迅速的腐烂分解,露出脚板,而脚板再继续踩过去,便有一块块皮肉掉下来,每一步脚印都变得鲜血淋淋。
不,不止是脚下,还有他的衣袍,帷帽,轻纱,手指,也在迅速被腐蚀。
在点点飘落的轻纱碎片中,“咔嗒”一声,一块血肉掉落,他的手指竟只剩下了一节白骨!
麻行行看得心惊胆战:“老板!不行!快回来!”
然而,宋西樵并未停下。
他的两只脚掌都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每走一步脚上身上都有无数血肉在掉落,鲜血迅速染红了破碎的衣袍,一整个血人似的,他却没有丝毫的犹豫,仍坚定地继续朝前走着。
他都不知道痛的吗?还是说这些腐蚀只是看着厉害实际上并不怎么痛?
麻行行尝试着往里伸出手,放了一会儿,便觉最长的那根手指一阵焦灼痛,赶紧收回手一看,指腹一层皮已被腐蚀掉了。
看来这并非不痛啊,她被腐蚀掉一小块皮都这么痛,那他整个人到处血肉见骨的,得痛成什么样子?
麻行行很想强行过去拽他回来,奈何脚下寸步难行,只能冲着他大吼:“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哗啦——”一声,宋西樵半边肩膀上的血肉突然全部散落在地,露出半边森森骨架和跳动的心脏。
那心脏的颜色不似常人,深黑中透出些许猩红,看着很是阴邪。
但麻行行对这颗心脏的异样并无半分诧异,只一心担忧他的安危:他这次,不会是真要死在这里吧?
原来开辟新楼层,竟然这么凶险吗?
别看她身着代表黑山最高管理层的白袍,那只是因为她天赋高,论时间来说她入门也才几个月,还是第一次看见别人开辟楼层。
之前她就听说过,开辟新楼层是很危险的,如果能力不够强的话,不但开辟不成还容易被反吞噬。
一般人,甚至连一层也开不了。
而新楼层的开辟难度,还越往上越高。
所以尽管黑山的历史不算短了,但直到五十年前,总共也才开到了第八层,便停滞不前了。
后来宋西樵出现,才在最近十年间又陆续开启了第九、十、十一层,大概每三年多开辟一层。
毫无疑问,他已经算得上是黑山有史以来最厉害的天才了,可再厉害,想要时隔半年就再次开启新楼层,也只怕是凶多吉少。
而现在这情况,甚至比她想象中更加凶险。
他可千万不要陨落于此啊。
*
宋家秘境,地下密室。
苗因正靠在身后的骷髅骨架上,闭目练功。
眼前这个会抽取她力量的法阵,已在她能指挥白骨后,关键地方发生了轻微的改动,现在只是看着和之前差不多,实际上已经和摆设没有两样了。
那她当然要赶紧努力练功了。这个心锁并不能拖延太久时间,她得尽快恢复才行。
只可惜那颗从密室里拿出来的石头被姜柚拿走了,不然肯定恢复得更快。
还好黑月遗术进到了她意识中,无法被拿走,她便从中找了一套新的功法,这功法的效果比起她以前练过的所有功法都要好上十倍不止!
果然不愧是黑月遗术。
她正练着,突觉手腕上的月印一阵难忍的隐痛,黑色枝蔓无法控制地蔓延上了手腕。
又要开始了?
这几天下来,时不时就要来一阵,一开始她还怀疑是自己练功不得法,后来发现可能不是。
因为这痛每次来得都毫无预兆,消失后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显然和怎么练功没有任何关系。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和往常一样,隐痛越来越厉害,最后甚至扯着心脏一起揪痛起来。黑色枝蔓也迅速地布满了她的全身。
一阵阵痛令她无法再练功,只能往后靠在骷髅骨架上强忍。
那骷髅架子倒是贴心,还特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力求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话说这骷髅架子也有点邪乎,室内这么多骨架,都是她指挥一下就动一下,不指挥了便如同死物一般,唯有它好像是活的一样,有自己的意识,还会自己做出一些动作。
好在目前看来它似乎还挺友好的,并未表现出什么威胁和攻击性。
月印和心脏处的痛在达到一个剧烈的巅峰后,又渐渐麻木起来,反而不怎么痛了。
苗因正在琢磨到底是什么原因,密室的石门打开了。
进来的人是姜柚。
她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显示她昨晚上肯定没睡好。
苗因实在是不待见她,见她来了也懒得多看一眼。
最近因为心锁的问题,宋家无法取她的心血了,姜柚就还像之前那样,每天来取她的腕血。
苗因不想废话,只想让姜柚取好快走。不要耽误自己练功。
然而这次姜柚却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在苗因面前站定,似在询问,又似在自言自语:“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苗因不想和她说话,连眼皮都懒得抬。
姜柚便自顾自说下去:“明明你就是月主没错,宋瑜也喝了好些天血了,为什么就是一点起色都没有?甚至这几天身体还更不好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到底是怎么了?”
她越说越焦虑,越说越有些神经质:“你说,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你是不是故意的?”
苗因这才忍不住回了她一句:“我什么手脚都没做,我看他就是命太衰,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姜柚怒了:“你还幸灾乐祸是不是?”
苗因说:“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姜柚一把揪住她的衣领:“你知不知道,他好不了,你也活不成!既然喝腕血无用,那就一定会取你的心血!”
苗因冷笑:“那你来取啊。如果不是心锁,你们不是早就取我的心血了吗?”
姜柚怒极:“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她举起取血用的小刀,指着苗因的脸:“本来宋坚让我破解你的心锁,我还硬顶着不干,还是想试用腕血,现在你既然这样说,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她放开苗因的衣领,“唰”地拿刀尖给了自己手掌上一刀,然后就着自己的血,开始念咒。
咒成,鲜血渗入刀中,刀刃变得通红。
她对着苗因举起手中小刀:“知道这叫什么刀吗?这叫血骨刀。”
然后猛地一刀刺在了苗因心锁的位置。
苗因一惊,她这是想和自己同归于尽吗?
然而,一刀下去,心锁毫无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
苗因意识中的黑月遗术哗哗翻过,停留在某一页,上面清晰的写着:血骨刀,用至亲的血,至亲的愿,铸成解咒的刀。
所以,这是一把专为亲人解咒的刀。用它来攻击她的心锁,就不会被认定为攻击。但它可能也很难解除心锁这种级别的咒术,除非姜柚的力量级别高出她一大截。
所以一刀下去,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但姜柚似乎并不这么认为。她一刀又一刀的,恶狠狠地把手中刀刺在心锁上,哪怕有时候刺偏了,刺得旁边的肌肉受伤流血,也不停止。
“我就不信刺不穿它!一下不行我十下,一百下,一千下,一万下……只要我不停,总会破开它,取到你的心血!”
苗因看着姜柚逐渐狠厉狰狞的面容,看着她一刀又一刀落下,心里堵得有些难受。
她一直以为,不管姜柚怎么坑她,到底还是她的亲姐姐,是有一点底线的,所以姜柚再三重申会保证她生命安全的时候,她是相信的。
她也相信,要取她心血,把她变成行尸走肉这件事,一定不是姜柚的决定,所以当时来动手的人也不是姜柚,而是换成了和她素不相识的月心。
没想到,姜柚现在竟真的想要取她的心血,想要让她变成行尸走肉?
姜柚看见了苗因脸上难过的神情,却不为所动,她眸中不知何时已染上了一抹猩红血色:“是你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所有人都在逼我!”
“我恨,我恨宋家!恨他们草菅人命,把人当做圈养的畜生,随便践踏我的人生!可我却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也恨母亲!她为什么要生下我?她难道不知道自己会被追杀,大概率不会有好下场吗?她的子女也注定要背负这种家破人亡的悲惨命运吗?”
“我更恨你!我对你那么好,哪怕是在我最害怕最艰难的时候,哪怕是在宋家忍辱负重当狗,我也一直想着要接你出去!可是你呢?你就是不愿意配合我,不愿意救宋瑜!”
“只有宋瑜,他永远对我那么好,从来没有对不起我,可他现在快要死了,我却救不了他,救不了他啊!”
“都是你们!该死的!所有人都该死!你也该死!去死吧!去死!”
“咔”一声,心锁上终于出现了一道裂纹。
那不是姜柚刺出来的,她的血骨刀对苗因的心锁根本没有用。
是心锁自己裂的,因为苗因的心里难受到了极点,所以它裂开了。
苗因看着愤怒咒骂的姜柚,满心都只有一个想法:原来她竟这么恨妈妈,也这么恨她吗?
姜柚看着心锁上的裂纹,手中的刀顿了一下。
她有些不相信地仔细看了看。
然后狰狞地大笑:“哈哈哈!你还说他命太衰,我看是你命更衰吧!”
她高高地举起刀,对准心锁上那条裂缝:“给我,破!”
苗因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这样的她。
骨肉刀深深地刺进了皮肉里。
刀刃冰冷,就像苗因此刻的心一样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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