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那年，苏砚辞的头发长回了原来的长度，只是比以前更软，风一吹就会贴在额头上。他们依然霸占着年级前两名，却不再针锋相对。晚自习时，凌砚会把苏砚辞不爱吃的青椒夹到自己碗里；苏砚辞则会在凌砚解不出物理题时，悄悄递过写着思路的便签。
李老师看着他们并肩走出考场的背影，笑着对同事说：“这俩孩子，以前是针尖对麦芒，现在倒像两棵互相依偎的树。”
毕业那天，他们又去了学校后面的小公园。长椅还是那张长椅，只是积的灰被打扫干净了。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风里带着栀子花的香。
“志愿填了吗？”苏砚辞问，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长椅的木纹。
“嗯，北大医学部。”凌砚转头看他，“你呢？”
“清华生命科学。”苏砚辞的声音很轻，“我们……不在一个学校了。”
“但都在北京。”凌砚握住他的手，指尖触到他手腕上那道浅浅的疤痕，“周末可以见面，我去清华找你，或者你来看我。”
“好。”苏砚辞靠在他肩上，“毕业后，你想做什么？”
“当医生。”凌砚望着远处的夕阳，“研究血液病的医生。”他想了想，补充道，“这样就能治好很多像你一样的人。”
“我想开家书店。”苏砚辞的声音带着向往，“有大大的落地窗，放很多很多书。角落里养只猫，就像我们救的那只三花。二楼放台天文望远镜，晚上能看星星。”
凌砚笑了：“那我每天下班就去给你看店，给客人推荐《小王子》。”
“说定了。”苏砚辞从书包里拿出那本被翻得卷边的《小王子》，翻开扉页，上面有两个名字：凌砚，苏砚辞。他在下面画了条横线，“等我们老了，就在这里写书店的名字。”
凌砚拿过笔，在旁边画了颗歪歪扭扭的星星：“这是我们的第一个约定。”
录取通知书是同一天到的。凌砚举着北大的信封冲进苏砚辞家时，正看见对方举着清华的通知书站在门口，浅灰色的眼睛亮得像落满了星星。他们在玄关相拥，阳光从走廊的窗户照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两条缠绕在一起的藤蔓。
去北京前两周，他们又去了小公园。苏砚辞从包里拿出个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两枚银戒，内侧刻着彼此名字的缩写。
“不是求婚。”他的耳尖红了，“就是……想有个东西能带着。”
凌砚拿起刻着“临”字的戒指，小心翼翼地套在苏砚辞的无名指上。戒指有点松，晃了晃。“等你胖点就合适了。”
苏砚辞笑着捶了他一下，拿起另一枚戒指，套在凌砚手上。银戒在夕阳下闪着光，像个温柔的承诺。
“到了北京，”凌砚看着他的眼睛，“每个月第二个周六，我们在两家中间的咖啡馆见面，好吗？”
苏砚辞点头，从书包里拿出《小王子》，在扉页的横线下面写下：“2023年9月9日，星辰咖啡馆。”
凌砚接过笔，在下面画了个小小的咖啡杯：“第一个约定，盖章生效。”
他们相视而笑，十指紧扣。远处的教学楼传来下课铃，惊飞了树梢的麻雀。凌砚看着苏砚辞手腕上那道渐渐淡去的疤痕，突然觉得，未来的路不管有多长，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就什么都不怕了。
阳光穿过树叶，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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