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你回不了家的原因是什么,实在回不去就跟我们一起吃吧。”
应以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黎秋扬被应花花拉着,只感觉自己的手都要被拽掉了。
“哥我要吃你炒的肉!”
“啊?我做的菜能吃?你可别跟我开玩笑了。”
应以从小就没点做饭的天赋,以前有仆人在的时候不让他做饭,后来跑场子想做饭也没有机会了。
偶尔几次回家,还都是躲着他妈偷偷回来跟应花花对付几口算完。
尝试过但是苦于实在没有天赋啊,他辣的能炒成苦的,酸的也能炒成苦的。
在做黑暗料理上还是颇有些心得。
应以在他们身后慢慢跟着。
黎秋扬拎过应花花手里的那袋零食,小丫头一溜烟跑出去了。
“你……有话就说。”
应以看黎秋扬欲言又止的样子。
黎秋扬脚步顿了一下,嘴角一弯:“你开车我开车?”
“……我开。”说实话应以心里是有点奇怪的,他们这才认识几天、没见过几面的关系,怎么一下子跳到好朋友的范围了。
黎秋扬跨了个大步迈上车子,还没坐下来应花花就招呼他一会儿喝个雪碧一会儿吃个饼干的,忙得不亦乐乎。
“哥,你们是好朋友吗?”应花花嚼嚼嚼。
“算是吧。”
不骗小孩子,他们当然是很好的朋友,只是他们是金钱交易那种。
“那你们认识多久啦?初中同学!?”
也不赖她猜的是初中,应以也就上到初中。
本来是在贵族私立上的,初二没读完就给送回了老家,硬是凑着在镇子上唯一的初中念了一年算是毕业了。
毕业之后应以就跟着歌舞团走了。
“是明光初中吗?”
应花花忙不迭地点头:“你怎么知道!”
“我也在那里读的,应该也算是一个学校的。”
不过和应以不同的是,黎秋扬只去了初中的开学典礼,第二天就跑去市里学舞蹈了。
“那我们现在是校友关系吗?”应以突然开口。
前方是一段平坦的上坡,车子加速了。
“哟,今天做什么好吃的呢,我不在就吃大餐是不是应花花!”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那个女人回来了。
他妈尖细的嗓音配着大嗓门,如果是第一次见到她的一定会被唬住。
应花花在看电视,黎秋扬在厨房忙着做饭,应以坐在门口等她回家。
“可乐鸡翅。你没吃晚饭?”
穿着睡裙的女人正准备换鞋,被应以拽着手臂往门外拉。
“哎!小东西!你怎么想到回来了?”
他拉着他妈走到大门外,再往前走一步就要进田里了,应以停住了脚。
“喂!应以!这天气你要把我冻死了!啧啧啧,有屁快放!”应母穿着单薄,显然是上午就出去了。
“我要走了,钱放你房间床头柜了。”应以很无力地念着台词。
“嗬,别想骗我。你们歌舞团不还没走呢吗?霜降你阿姨们喊吃饭你不去?”
“很急,明天走。去三个月。”
“行了行了,我以为多大点事呢。喜欢野在外面就去野吧,跟你爹一个德行!我真是造什么孽了……”
她一边说着应以听过不下百遍的话,一边往家走。
声音逐渐远了。
可能对她来说,他的离开只是平淡生活中最无关紧要的一个逗号。
其实他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一些吧。
黎秋扬给买的智能手机上的消息,和往常的哪一天都没有不同。
——79号半套
——在?紧急紧急!小慧伤了脚了,阿红哥你看看严不严重?要不要去医院啊?
——你小子滚哪儿潇洒去了!?老娘是不是不发威你就不把老娘放眼里了!?给我回消息!妈的别装死!不想跳了是吧!我真草了!小红!饭碗还要不要?啊?
能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黎秋扬身上啊,能不能突然有什么如刮彩票中奖一样的事改变他现在的生活啊。
有的。
——饭好了。
——不过好像做少了,你看看能不能去再买点饭,面也行。
说黎秋扬黎秋扬就发消息了,果然虔诚地祈祷一千次,上帝就会听到他的祈愿啊。
应以听他指挥,将脑袋放空后去了小吃一条街。
“小黎你手艺不错啊!还会跳芭蕾,听应花花说你还是首席是吧!有没有什么视频放一下让我们这两个艺术细菌欣赏一下?”
应母竟然如此和蔼可亲如沐春风?
和应以给人的疏离感完全不同。
黎秋扬成功支开他之后,抬头回以一个微笑。
“您谬赞了。网上都能找到。”
“我哪会你们年轻人的这些玩意……真是。”
“是啊是啊!小扬哥哥你做饭太好吃了!比我做得好吃多了!好吃得我要哭了!”应花花从饭里抬头。
“你再吧唧嘴就给我滚到你自己房间去。”应母冷冷指了应花花一下,小丫头立刻闭上了嘴。
“是这样阿姨,我今天来是想请应以去我们那儿帮个忙,跳几场舞,时间是久了一点,去三个月。但是酬劳您不用担心,您看您能答应吗?”
“噢!可以啊,去呗。反正他也没事,闲着也是闲着,首席能看上他是我们家的荣幸!”应母也是笑呵呵的。
餐桌上似乎是一派和谐,但黎秋扬从她的笑里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个您收着。”
一个信封递了过去。
长发女人没有犹豫地拿起来捏了捏,然后收了起来。
“太客气了你,哪有让客人做饭的道理,是我们招待不周了。你多吃菜,多吃菜。哎呀,不用给他留,他不爱吃东西。”
黎秋扬的目的达成,也不再和她多说话,只是埋头吃饭。
真是奇怪的一家子。
他们的态度……好像他黎秋扬才是应家的人一样。
吃了十分钟,应以还没回来,而黎秋扬也不再想坐在这张诡异的餐桌上。
主角都不在的演出,索然无味。
“我去找下他吧,怕他出什么事儿了。”
黎秋扬起身,应母虚虚地扶了他一把。
“哎哟,他能出什么事,你别瞎操心了。
“他只是不想跟我这个老妈子一起吃饭。你们年轻人的世界,我是不好掺和了。
“小黎啊,你当心看路,村里不比你们城里,都是泥巴路,不好走。”
黎秋扬点点头,这也是他家,他能不熟吗?
他还没走远就听见那个女人叫喊着让应花花去洗碗,应花花哭喊着什么听不清楚。
这里离小吃一条街不远,走路五分钟多就能到。
再过去几条路就是应以他们歌舞团的地方,这小村子还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一个存在。
黎秋扬回来的时间同样不多,很少这样一步一步地用脚丈量生养自己的土地。
他弯了一弯去拿了他那辆租的小电驴,充满电的车子到现在掉了二十的电,骑上去依旧风驰电掣。
“在哪儿吃独食呢?”黎秋扬播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刚买完往回走,没开三轮有点慢。”
“你人在哪?我去接你。”黎秋扬一只手抓着电话,一只手忙着把方向,视线还得在左右两边来回张望。
“在你对面那条路的路牌下面。”
应以招了招手。
黎秋扬差点擦着一辆小货车窜了过去,还好及时打了个弯,终于避免发生一场事故。
一路开过来颠簸正常,路越走越窄实在是不太正常了。
也真是想修哪里就修到哪里呢……
他们这个小村子与外界隔绝,只有村里人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
应以坐上车,拿了头盔戴上。
黎秋扬没掉头地一直往前开,他都以为自己俩月不回家记错方向了。
“不往我家走?”
“你家人……呃……”
“他们让你不舒服了是吧,不好意思啊。算在我头上吧,你要我给你干什么活我都没一句怨言。”
说不上来。
黎秋扬似乎从未对自家舞团的那些人这样耐心。
这么磨磨唧唧地要一个人还是头一回。
“那行,把合同签了吧。”
一早黎秋扬就给他发了一个电子合同,他一直没顾上看。
应以是个法盲,没什么不好接受的,直接翻到最后签了个名。
路太破了,食指写的字迹歪歪扭扭的,但是应以还挺开心。
他不再是被随便哪个老板就能买走的应以。
也不再是红玫瑰歌舞团里没有名姓的小红。
“现在咱们的雇佣关系就是受法律保护的了。”
开着小电驴的黎秋扬就这样变成了他的新任老板。
“老板,咱们去哪儿?再往前走我的串都凉透了。”
黎秋扬也被问住了。
可以说是两个不想回家的人但都不知道除了家还能回哪儿。
“你平时不回家都去哪儿?”
“79号吧,宾爱路那个小旅馆,70一晚很便宜。”
“去开房啊?”黎秋扬问。
“你没跟人开过房?”
应以见黎秋扬在门口看那棵招财树看了半天了都没进来。
“差不多吧。”
“跟我进就行了,再晚一点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了。”
黎秋扬被应以的嘴吐出这么一句话雷到了。
还好现在不是他女装扮相的时候。
有点ooc吧?
应以熟稔地带着他进了一个房间。
刷卡、换鞋、关窗、拉窗帘。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简直熟练得夸张。
“常客啊?”
“是啊,这种事,不都是这样的吗?”
难道他不知道吗?从一开始加上他的时候。
难道黎秋扬不知道他是一个在台上卖艺,在床上也卖艺的人吗?
黎秋扬胡乱嗯了一声,径自解开打包袋,拿了一个串啃着:“很香。”
“应该没你做的饭好吃吧。”
“绝对没有。”
“可惜没吃到……”
“去了团里给你做,有的是机会。”
“签过合同了,那我是不是正式要叫你老板了?”
“不如叫老师,随便你吧。”
黎秋扬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他一句,他们真的就在平时应以“工作”的地方单纯地吃了一顿宵夜。
“好好休息吧,明天上午的车。”
两张单人床,应以在右侧躺下,黎秋扬是朝着右边睡的,刚好和他面对面。
黎秋扬的眉毛很浓,双眼皮褶皱很深,是小慧她们天天喊着要找的什么浓颜系吧?
突然想看他妆后的样子。
不过也应该很快了。
黎秋扬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失眠吗?”
原来他也没睡。
“和自己的老板一起睡肯定会不自在吧。”
还是这么正经地睡。
“那你要不跟我一起睡?”黎秋扬掀开自己的被子,拍了拍他怀里的位置。
直男的小把戏。
“真的假的?”
应以也是一个敢问就敢答的。
“我靠,让你睡就睡。你要是给我顶着两个熊猫眼跳舞我不给你发工资。”
说话间黎秋扬已经把他从自己的被窝里拉到了他的被窝里。
被人抱在怀里倒不是第一次了,但对方是黎秋扬,完全不一样啊。
他的心跳声太有力,太响。
“为什么这么执着钱?”
太近了。
沙沙的嗓音在他耳边磨来磨去,就是粗糙的心也会被如此温柔的亲昵抚平。
应以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
“……我要还债。”
“要多少?”
别再说了。
黎秋扬。
再说下去他的血液都要沸腾到下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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