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1 枕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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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不足蛇吞象，拆天入腹尤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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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雪舟的梦里出现最多的，就是一片白色。
感觉像是被蒙上了眼，拼命去睁开，接下来就是从梦里惊醒，浑身发颤。
“妈，前面买的酸奶都喝完了吗？”
“哪来的酸奶？这段时间家里没人买酸奶回来啊？”
“嗯？”冰箱里只剩一盒小番茄，姜雪舟拿出来简单洗了一下，回到卧室吃了起来。
看到昨晚睡前画的稿子，姜雪舟拿到程俞身前:“妈，我小时候去过这里吗？”
程俞仔细一看，一间贴了樱花墙纸的房间，窗边一张书桌，窗外伸进来一根绿意葱葱的榆树枝。
“你可能在梦里去过。”程俞笑着回了厨房，继续为姜雪舟做早餐，“最近有没有不舒服呀？”
“没有不舒服，挺好的，就是偶尔头疼。”姜雪舟拿着稿子回了卧室，将那一张放进了文件夹。
“下午你那个讲座，去的时候小心点，别跑慢慢走……”程俞絮絮叨叨地嘱咐，将两块马拉糕端给了姜雪舟。
姜雪舟敷衍地应声，急匆匆吃了几口，就拿起包下了楼：“晚上可能不用等我了，那个讲座结束的比较晚。”
“路上小心！”程俞话音未落，姜雪舟已经关上了门。
出单元门时被太阳晃了一下眼睛，姜雪舟拿出笔记本挡了一下眼睛，转角处撞到一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
“舟舟？”
姜雪舟抬头，看到了沈凌秋：“凌秋！”
“怎么慌慌张张的，”沈凌秋左手抚上姜雪舟额角帮她遮太阳，右手接过手提包；“怕我丢下你啊？”
“我怕你等太久嘛！”姜雪舟挽住沈凌秋右臂，“快走吧！”
二人刚来到车库，迎面被车灯晃了一下，姜雪舟胸口忽然一阵窒息，沈凌秋按着姜雪舟躲到自己怀里，抬手挡住车灯：“难受了吗？”
姜雪舟拿出缓解喷雾吸了一阵，才腾出力气说话：“好些了，刚才好像，忽然就特别不舒服。”
沈凌秋松开手，揉了揉姜雪舟脑袋：“也许是车库里太闷了，一会儿出去开窗好不好？”
沈凌秋车里的香氛像柏树，姜雪舟感觉比缓解喷雾有用。
沈凌秋将风衣脱下放在后座，顺便帮姜雪舟放倒了座椅：“躺着舒服点。”
沈凌秋一头齐肩短发，一双桃花眼看得姜雪舟心神荡漾：“凌秋，这回回来待多久呀？”
沈凌秋透着后视镜看着姜雪舟：“你希望我待多久？”
“你不回去最好！”
“不回去啊？”沈凌秋打转方向盘，一脚油门出了车库，“那肯定不行哦。”
姜雪舟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有些抱怨：“自从我做完手术就一直没见过面，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是给局里当特助，都不是来看我哦！”
沈凌秋被逗乐，安慰道：“没多少事，后面陪你出去玩好不好呀？”
“不要，”姜雪舟拿出笔记本晃了晃：“我现在可是在局里学习，不能太随意。”
“就你？”沈凌秋踩下刹车等待红灯，“舟舟，之前是谁跑八百都不及格哦？”
姜雪舟轻轻切了一声，翻看起了今天的参会名单。
“唉？邢局也来啊，我记得之前没有他的名字啊。”
“后期特邀，之前邢局被调去西藏，前天刚回来。”
“还真是前赴后继，”姜雪舟翻阅的手速渐渐慢了下来，“凌秋，你觉得邢局是个好官吗？”
沈凌秋被噎，笑着叮嘱：“这话可不能乱说，好坏不是我们可以说的。”
姜雪舟关掉手机调回座位，远远看到对面十字一辆红旗H9转弯到了沈凌秋车前。
“邢惜韧也来啊？他不是在洛杉矶么，这贵步临贱地的，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沈凌秋解释道：“他也进潭山刑警队了，我来之前看了这边的资料，新人不少，他和我都在技术中队，他在法医部。”
二人开到市政府礼堂，下车时姜雪舟特意找了下那辆红旗H9：“他没来这儿？”
“管他呢，人家财大气粗的，还有个局长爹，我们哪里能管得着他？”沈凌秋绕到姜雪舟身边锁上车：“进去吧。”
礼堂里开着空调，沈凌秋将风衣披给姜雪舟，自己赶去了主席台。
“邢局。”
“沈助，英雄出少年啊！”
“过奖过奖，邢局才是真英雄……”
姜雪舟远远看着沈凌秋落座，主持人安排着发言事宜，往前排看，还有几排学生。
“下面，由我介绍今天的几位嘉宾……”
姜雪舟的笔记本从翻开到中场，上面一个字都没写。
姜雪舟百无聊赖地听着台上几人念稿子大谈开放包容时代进步，后面给到观众发言，前排几个学生接过话筒，慷慨激昂，姜雪舟叹着气，主持人最后走过场：“还有哪位观众有疑问么？”
众人都准备离场，姜雪舟一咬牙高举起了双手。
主持人转头看向邢局，对方点头示意，主持人才上前将话筒递给了姜雪舟。
姜雪舟接过话筒，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发颤:“您谈开放与封建的标准是什么呢？如果标准如您所说是包容，那这个时代才是史无前例的封建，所谓的包容不过是换了一套标准……”
在场众人没有听到下文，姜雪舟被消音了。
“她是谁？”台上邢局长朝负责人发问，负责人额头渗出一层细汗:“本来是实习警察，之前做手术身体出问题，后面就在警局学习……”
姜雪舟拍了拍话筒，沈凌秋在台上单手支着下巴看她，姜雪舟抬头看了眼沈凌秋，将话筒丢了回去清了清嗓子刚要再说，就看到沈凌秋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说。
场上气氛过于凌冽，使得沈凌秋直到散场还在回味。
“他凭什么消我音？”姜雪舟义愤填膺，沈凌秋抚肩安慰时，手机响了起来。
“沈凌秋？”
“我是，你是？”
“邢惜韧，我这边有点事，需要你的帮助。”
“不好意思，我没时……”
“跟你身边那位有关。”
“……定位。”
悍马驶过潭山大桥，姜雪舟兴冲冲地打开平板翻看起案件信息。
“怎么感觉你还有点兴奋呢？刑事案件唉，你不要搞得和过家家一样好不好？”沈凌秋越开越快，原本一小时的路程缩到了四十分钟。
姜雪舟一脸正气：“人又不是我杀的，他能怎么样，难不成能把我给远程击毙了？”
“哎呦喂，把你能的。”刚进停车场就看到那辆红旗H9，沈凌秋下车摔上车门，站在殡仪馆门前给邢惜韧打电话：“我到了，你呢？”
“进来。”好死不死的公子哥语气，沈凌秋转身锁车，带着姜雪舟一起进了殡仪馆。
刚到走廊时迎面推来一副担架，白布下面一个人型轮廓，姜雪舟一口冷气过肺，自觉面壁紧闭双眼；沈凌秋颇为无奈地拉着姜雪舟继续走，身后的人一直嘀咕着阿弥陀佛。
“你不是唯物主义么？”
“死者为大，死者为大……”姜雪舟讪讪一笑，“我害怕。”
进到停尸间时，邢惜韧对着一具女尸若有所思。
姜雪舟扒着门框不松手，沈凌秋说了句在这等我，独自进了停尸间。
“邢少爷好雅兴，对着一具尸体津津有味的。”
“沈特助这嘴未免太毒了些。”
沈凌秋厌恶地瞥了眼那具惨白的尸体，开门见山道：“什么事？”
“上次结案会议，小姜在场。”
“这有什么问题么？”
“她整理的会议记录里，这个人的死因是失血过多；但是我发现，有疑点。”
“能有什么疑点？”
“她的肺，重量不一样；很有可能是窒息性死亡导致胸腔负压增大，导致液体渗入肺泡，造成肺部重量增大。”
沈凌秋觉得好笑：“邢少爷还真是天赋异禀，光靠眼睛就能看出来人肺的重量不一样？”
“不是啊。”邢惜韧一把掀开女尸身上的白布，沈凌秋刚着眼立马别开了头，一阵毛骨悚然。
那具尸体的胸腔已经被刨开，皮肤被分割成一个端正的“工”字，像本书一样被打开。
“什么情况？”沈凌秋缓了好一阵，才敢转身，“侮辱尸体是违法的！”
邢惜韧笑着解释：“所以才需要小姜的帮助呀，当时的案件结论是高处坠落失血过多，如果小姜能提交申请，让公安局重新验尸，拿到申请，我这就属于合规流程了。”
“你捅的篓子，想让她去担责？你爸不是局长么，你让他去说不就行了？”沈凌秋抱胸寸步不让，邢惜韧自顾自检查着尸体：“尸僵异常，口鼻状态异常，如此草草结案，肯定是有人不想闹大，如果小姜能发现这些异常，告诉上面的人，也许能得到赏识，破格录取？不然的话，凭她这个身体状态，这辈子想当警察，是不太可能吧？”
沈凌秋观察着邢惜韧的微表情，过了许久才说：“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邢惜韧将白布扔回尸体身上，和沈凌秋对视：“我要真相。”
我要真相。
回去的路上沈凌秋一言不发，一直想着这句话，将姜雪舟送回家后，自己回了公寓。
阳台下正对着一栋居民楼，B栋四楼1户还亮着灯。
姜雪舟点燃一根烟，指尖夹着烟悬在烟灰缸上，食指轻轻抖落着烟灰。
1户女主人出来晾衣服，狭小的阳台上堆放着几盆花卉和洗衣机，她晾完衣服回到客厅时，楼下驶来一辆黑色轿车，熄火之后停滞了十几分钟，副驾驶上下来一个姑娘，红底黑丝LV。
轿车开走时女孩俯身挥手告别，随后上了楼。
楼道里的声控灯亮到四楼时，沈凌秋手中的烟正好燃尽。
她不抽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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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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