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锦语真真切切站在公寓里，才对自己已经入职a大有了一些实感。
这个公寓很合她的心意，房间不大，但足够安静。米白色的墙壁搭配上原木地板，显得格外温馨，最让她满意的是那个飘窗，上面已经铺好了毛绒绒的白色软垫，旁边还摆放着一盆薄荷。她跪坐在垫子上面试了试，柔软的触感让人浑身发懒。
公寓的窗户正对着一排树木，在炎热的夏日里送来一丝阴凉，陈锦语推开窗，深吸了口气，不知是花还是树木的香味进入鼻中，顿时觉得连日的疲倦都被冲淡了些许。
行李箱还摊在房间中央，陈锦语带的行李很简单，除了衣服就是一些专业书，还有一只从小陪伴她长大的小兔玩偶。
衣柜里已经备好了除湿袋，柜里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
当她准备挂最后一件衣服的时候才发现，除湿袋后面还有一小袋薰衣草，上面贴了一张小标签，写着“助眠”二字。
嗯？
居然准备的这么齐全，还有助眠的香包。
正当她感叹这个学校真是不错的时候，窗外传来细微声响，陈锦语带着疑问走到窗边。
隔壁302的窗台边，那只黑白相间的小猫正隔着玻璃看她，原本滴溜圆的大眼睛在阳光下眯成一条缝，毛茸茸的前爪搭在玻璃上。
陈锦语走近窗户，对着小猫轻轻挥手，小猫的尾巴立马高高翘起，用两只前爪不停扒拉前面的玻璃，
“你好呀。”她放大声音对小猫说，“还记得我吗？”小猫像是听懂了，把毛茸茸的脸贴在玻璃上蹭来蹭去，发出轻微的呼噜声，陈锦语被小猫乖巧的模样逗得笑出声。
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简直是判若两猫。
“你怎么这么乖了呀？”陈锦语一面说着一面从桌上拿起一支笔，在玻璃这边轻轻晃动，小猫本来懒洋洋地窝在窗台边，下一秒立刻兴奋起来，跟着笔的方向转动脑袋，时不时伸出粉嫩的爪子试图捕捉。
她玩得兴起，没注意到隔壁窗户悄然推开一条缝隙，向留晚正站在窗后，目光温柔地注视着这一幕。
阳光恰到好处地勾勒着陈锦语的轮廓，她笑得眉眼弯弯，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密的阴影，当她逗猫时，几缕碎发从耳后滑落，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向留晚看得有些出神，连手中的书滑落了都不曾察觉。
就在这时，陈锦语无意间抬头，恰好对上了向留晚的视线。
两人目光相遇的瞬间，陈锦语的脸“唰”地红了。她慌忙放下手中的笔，有些无措地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小猫还在不知情地扒拉着玻璃，发出轻微的声响。
“向、向老师，您也在啊...”她小声打招呼，心跳莫名加快。
向留晚微微颔首，目光依然停留在对方泛红的脸上：“它很喜欢你。”声音比平日柔和几分。
陈锦语低头看了看还在撒娇的小猫，又偷偷抬眼看向对面。向留晚换了件浅色真丝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
“可能是见过一面吧。”陈锦语点头回应，眼神游离，像是刚做了什么亏心事。
小猫似乎察觉到气氛的变化，好奇地歪着头看向两个人类。它轻轻“喵”了一声，用爪子拍拍玻璃，像在提醒她们自己的存在。
向留晚唇角微扬：“看来某只小猫在抗议被冷落了。”
陈锦语和向留晚相视一笑，方才的尴尬顿时消散不少。她重新拿起笔逗弄小猫，依然能感受到那道温柔的目光落在身上。
过了一会儿，小猫已经趴在窗台上打盹儿，尾巴还在轻拍玻璃。陈锦语靠在窗边，目光飘向对面窗后的向留晚，那人依旧安静地站在那里。
“它好像玩累了。”陈锦语声音放低声音，怕惊扰到小猫。
向留晚闻言，目光在她泛红的耳尖上停留一瞬：“嗯，它该休息了。”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陈锦语听见自己的心跳在安静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
“那...”她终于抬起头，对上向留晚的视线，“我先去准备晚饭了。”
向留晚的睫毛轻微颤动一下：“好，明天见。”
“明天见。”陈锦语不自觉扬起嘴角，一个浅浅的梨涡浮现在脸颊。
她看着向留晚关上窗户，纱帘被关上一半，隐约还能看见那个修长的身影在窗户停留了片刻。直到对面的灯光亮起，陈锦语才合上自己的窗户。
她走到书桌前，才发现那支笔还握在手里，心里莫名空落落的。
-
暮色苍茫，万籁俱静，偶尔能听见几声鸟叫。
陈锦语抱着抱枕坐在飘窗上，看着窗外的树木的剪影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她拿起手机，点开与向留晚的对话框开始打字：
「向老师，今天在教室多谢您的指点。」
这个时间是不是太晚了？会不会打扰到对方？
不行，不行，陈锦语纠结半天还是删掉了刚打好的文字。
正当她还在胡思乱想时，一条消息映入眼帘。
「薄荷可以驱蚊。」
陈锦语微微一怔，这条消息好像是好几分钟前发来的，怎么又延迟收到消息了。
向留晚只发来简单的五个字，连标点都显得非常官方，她心里却泛起一股暖意。
原来这盆薄荷是特意放的？她赶忙道谢：
「向老师想得真周到，谢谢您」
几乎是下一秒，对面就回复了，向留晚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弹出来：
「不是说叫我留晚吗？」
「抱歉，我失礼了」
「早点休息」
陈锦语看着这几条消息，脸上露出止不住的笑意，原来向老师也会有这样慌乱的时候。她都能想象到对方此刻可能皱着眉，一本正经地后悔自己说了那样的话。
「好的！留晚！」
「小猫敬礼.jpg」
那边再也没有回应。
她放下手机，轻轻抚过薄荷草的叶片，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原来这盆看似普通的薄荷草，藏着一个人小心翼翼的关心。
夜色渐深，陈锦语准备休息，起身关窗时隐约听见隔壁传来细微的声响。
她，还没睡吗？
带着疑惑看向隔壁，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窗帘洒出淡淡的光晕，好像在无声地说：我在这里。
灯光在向留晚苍白的脸上投下大片阴影。她蜷缩在沙发上，右手死死攥住左腕的白玉镯，从指缝中透出浅浅的红光。
冷汗浸透了她的衬衫，黏腻地粘在背上，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五脏六腑中游走。
小猫焦躁地在她身边打转，发出呜呜的哀鸣，时不时用脑袋蹭她的脸颊。
“没事的，”向留晚轻声安慰，声音嘶哑，“只是...需要缓一缓。”
今天上午在教室里见到陈锦语的时候，她就应该保持距离的，可对上眼神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不受控制的想要亲近她了。
她艰难地起身，踉跄地走到书桌前，从抽屉最深处拿出一个古旧的木盒，木盒里铺着暗红色的绒布，绒布上躺着一根极细的银针。
她颤抖着取出银针，双眼一闭，将银针刺入胸口，钻心的疼痛让她几近晕厥，向留晚咬紧牙关，一股血腥味弥漫在口中。
几分钟后，剧痛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冷得她浑身发抖。
值得吗？
她看着镜中自己苍白如纸的脸庞，忽然轻笑出声。
当然值得。
只要还能看着她，护着她，哪怕每次都要承受这样的折磨，她也甘之如饴。
忽然桌上手机的亮光吸引了她的注意，顾不上难受连忙点开手机。
「向老师想得真周到，谢谢您」
向留晚心猛地一缩，她想起白天陈锦语怯生生地叫她“留晚”的模样，现在又变回了疏远的“向老师”。
疼痛让她失去理智，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回复：
「不是说叫我留晚吗？」
这句话刚发出去她就后悔了。
紧接着又发了几条：
「抱歉，我失礼了」
「早点休息」
发完消息的一瞬间那个熟悉的疼痛感又再次袭来，剧烈的反噬让她眼前发黑，却还死死盯着手机屏幕。
「好的！留晚！」
「小猫敬礼.jpg」
这两个字像是最好的止疼药，虽然心口的疼痛依旧剧烈，但她的嘴角却忍不住扬起。
向留晚的指尖轻轻抚过屏幕，仿佛能够透过冰冷的玻璃触碰到屏幕对面那个人的温度。
下午陈锦语对着小猫笑起来的模样，比阳光还要温暖，多想想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冷了。
“不能再这样了。”她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说道。
向留晚从书桌右边的柜子里翻找出一盒止疼药，取出几粒喝水吞下。
药好苦，苦得让她想起上一世，陈锦语为她熬的那碗汤药。
那时她们还年少，她染了风寒，陈锦语每晚都偷偷翻进她家，给她煎药，那药好苦好苦，但每次喝完陈锦语都会往她嘴里塞一块糖，让她都忘了这药原来这么苦。
“阿晚，你要好好的。”记忆中的那个人总是定定地望着她这样说。
向留晚闭上眼，不愿再去回想，偏偏没能如她愿。
前世的那些片段，甜蜜的、痛苦的，都化作细密的针，扎在她的心上。
等她缓过来时，已经是泪流满面。她长吁一口气，用手擦干脸上的泪水，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隔壁的灯光已经熄了，陈锦语应该已经睡下了。而她，又要开始漫长的一夜。
小猫走过来蹭了蹭她的脚踝，向留晚弯腰抱起它，感受着这个小生命温暖的体温。
“别担心，”她柔声道，“这一世，我会保护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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