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阁里极静,沉香漂浮,屋内的摆设极简。流水画屏,软塌整净,檀木书案,一套白瓷茶具。
屋外的光景却截然相反,满目桃花惊艳,桃林中长身玉立的男子,眉眼间尽是高山流水的闲适,五官流畅清贵,犹如谪仙下凡,不食人间烟火。一袭蓝色长服下摆绣着唐家图腾——腾云麋鹿,衣摆随风而动。
他在折桃枝,一枝,两枝,三枝······
直到怀里放满,才径直走到桃林中央。那里是一座坟墓,上面是他亲手所刻下的正楷,一笔一刻,认真深切。
“吾爱之墓。未亡人唐溟。”
唐溟字云轻,唐家二公子。
修长漂亮的手指不知多少次擦去墓碑上的灰尘。然后将他挑的桃花悉数放在墓前 。
眉眼间的闲适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痛爬满心扉,已经十年了,此痛不减一丝一毫。
折尽桃花,相思难寄。
天意弄人,奈何情深。
春风乍起,怀里的方帕飘飞,落在飘零的桃花瓣上,方帕上桃花早已褪色 。
唐云轻弯腰去捡,却被另一人抢先拾去。
两人相视,唐云轻虽是上一任唐家宗主亲生的嫡长子,却也对这五六岁时才领养的哥哥极为尊敬认可,微微颔首道“兄长”
唐明何一身严气正性与这满林柔软的桃花格格不入。倒是那双丹凤眼颇具神韵,将凌厉甚至有些暴戾的气场缓和几分,倒显得他刚正不阿,大义凛然。
看着手中捡起的旧物,这么多年竟还是这样,他面色一沉。
唐云轻还是唐云轻依旧荣辱不惊,依旧可闲看庭前花开,天上星移。
不过只是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唐明何将手帕递给他,“找你有事相谈。”
“进屋说”唐云轻将方帕折好,放入怀中。
······
“月,韩两家联姻,简绝想去。”
“那场战劫之后他昏迷了五年,又躺了三年,近两年来才可以走动想去看一眼月回寅也在情理之中。兄长不想让他去?”
唐云轻提及自己的弟弟便是万般不忍。两人虽性格迥异,可都是至情至性之人又遭遇相仿,十分理解三弟的痴心。
“轩辕灭后,虽有韩家代其位但毕竟有违天意,如今天下群怪乱起,除你我以外,谁相伴我都不放心”
“我与月家素有隔阂,看来只好让兄长相护。”
“族中之事,劳你相代。”
“兄长放心。”唐云轻声音舒缓却坚定。
“二弟,你这沉香榭里虽好,满园桃花亦是宜室宜家,可也要开花结实才算顺应天理,一年四季不败不落无子无实,怕也不是那位的本意。”
“我知兄长好意,只不过是一点偏执。”唐云轻望向兄长,语气依旧温和。
唐明何心中暗道自己多言,这个本该名正言顺的下一任唐家宗主,却因情所困,差点失足成千古恨。
临走时不禁回望一眼,唐明何恍惚之间又看到当初鲜衣怒马少年时,一日看尽萧湖花的兄弟三人。
好像也不是很久,好像已是隔世。
······
争悬孤镜,树影婆娑,这一路倒是不算黑明亮的很。
又是几名修道之人同行。年岁不大,有说有笑。甚至吵到树上独坐赏月之人。
“几位小公子,家教森严,家中不许高声说话?一出来竟如此吵闹。”中气十足的少年音又带着几分酒气,虽是喃喃自语可也被几位世家公子听了去。
几位小少年即刻注意到他,可还未说出一字,在场的所有人便被一阵怪风吹倒。
风化为利刃直向几位少年砍去。
风刃直逼,可剑未出鞘。
树上之人见之不妙反应极快,随手摘了几片树叶,化叶为盾,在几位少年面前轻松挡下那几道风刃。
“这天快要下雨,赶紧回家去吧”
几位少年应是第一次出来行动,经验不足,年岁尚小。见此人出手相助自当行礼相谢,也忘了刚才还未来得及发生的口舌争辩。
化叶为刃多见,可化叶为盾的功力却要再上一层,故而对树上之人又多了几分好奇。
“不知阁下何人?在下武陵楚宣清谢过。”
只听树上之人轻笑一声,“哼~就不告诉你我是谁。”
“???????”
“???????”
“???????”
“如今明月当空,为何会下雨?”另一位少年又问道。
“我说会下就下你们别晃悠了,赶紧御剑回家。我也要回家找哥哥姐姐了。”
此时几位小少年才借着月光看清树上之人,竟是个只比他们年长一点点的一位醉汉。脸颊通红怕是喝了不少。言语之中还喊着哥哥姐姐怕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头上镶嵌的夜明珠却是稀罕之物,月光之下熠熠生辉,想必也是世家公子。
这时只听一声碎响,树上男子的酒瓶脱落,一溜烟的便没了影。
倒是那酒香四溢。仿佛春夏秋冬最好的颜色皆在此中,春花秋月夏风冬雪,令人如痴如醉。
“好香的酒,宣清兄可知这是什么酒?”少年立刻就被这酒香吸引。
“不知,但······” 宣清仰起头,雨水就砸在了脸上。
“诶?真要下雨了,咱快找个地方躲雨吧。
“那醉汉说得真准”
“只瞧见他穿的黑衣,也没见绣有家纹也不知是哪家的。” 就算下了雨也没干扰几位小少年的兴致,立刻又叽喳了起来。想必在家时真是憋坏了。
此时扶眉城中,醉妆词。
“一喝多就耍酒疯还跑出去。怎么外面还下雨了?”那人刚回去就被口中的姐姐围了上去。高大的身躯便故意倒在姐姐的身上
他有时喜欢晚归,因为不管多晚都有位好姐姐等他回家。 “半夏姐?我哥呢,我要和他一起睡。”醉汉痴笑,棱角分明的脸偏偏笑出一脸憨相。
“画尘在疏帘淡月,你且去找他,但先把衣服换下,味道太重了。”
“嗯?什么味道?半夏姐你闻到什么了?”那人半痴半醉的问,也不知他清不清醒。
苏半夏笑着回答“能是什么味道,不就你身上的酒味再加上这一路的雨露,难闻极了,小心一会画尘嫌弃你,不陪你睡。”
“那我陪姐姐睡也行。”说着张开双臂就给了苏半夏一个大大的熊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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