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一夜的雨,早上起来还有些凉,天也灰蒙蒙的,但雨终归是停了。
余暖松如身上沾了胶水一样,从床上起来一秒,又摔下去,每隔五分钟的闹铃已经响了三次,才彻底从床上剥离。
一看时间又快迟了,洗漱完后在书包里塞点吃的,提着书包就往外冲。
今早有升旗仪式,虽然高一人比较多,但由于操场上被标了班级,每个年级还用不同的颜色隔开,找到班也蛮快的。
高三离主席台最近,高一在高三后面,高二则在两边的小操场上。
余暖松跑过去时队伍已经成型了,张钦让他站自己身边。
早上天还雾蒙蒙的,站外面倒是挺舒服。
总体流程和初中大差不差,先升旗,高中国旗班更正式了,被新来的学生连连称绝。
余暖松也没说什么闲话,站在队伍中央看主席台前。
下一项,国旗下演讲。
主持人拿着册子退到一边。
余暖松站的还算端正,眼神一直在主席台上。
在鼓掌声中,一位高个男生接过话筒拿着演讲稿上台,站立,鞠躬。
“老师们,同学们大家早上好,我是来自高二一班的时初,今天国旗下演讲的主题是,新学期,新开始……”
……怎么又看见你了,学长。
余暖松饶有兴致琢磨这两个字。
时初?时间的时,最初的初?
他直觉告诉他应该就是这俩字。
主席台上,时初像挺拔的青松一般站着,纽扣依旧扣到最上面那一颗,说话声铿锵有力,偶尔看一眼发言稿。
讲话完毕,向大家鞠了个躬就大步下台。
余暖松肘了一下旁边站着的张钦。
张钦:?
“唉我给你说,这人住我家对面。”
张钦抬头看了看:“这么巧?还挺俊气的。”
余暖松:“这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社交失败,唉……”边说边捂着心。
张钦勾了勾唇:“嗯?啥情况?”
余暖松:“我和他讲话,他撑死说个嗯,本来还打算上下学一块走呢,我看他也走读。”
张钦:“从外貌都能补出他行为,生人勿近,山间清流,天上谪仙。”
余暖松点了点头以示赞同:“太冷漠了,啧啧啧。”
今天一整天都雾蒙蒙的,学生们心情都压抑了许多,余暖松本来就懒洋洋的,这天气更是狂睡一整天。
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直到放学,余暖松照常在学校门口买了串冰糖葫芦,准备美滋滋回家,突然雷鸣轰隆一响,豆大的雨点直往地上猛砸。
早上跑太急,没带伞啊。
余暖松扣上外套帽子,准备直接跑得了,但是雨太大了,他冰糖葫芦纸袋子瞬间湿透。
今天还被呀咿嘱咐说别带手机。
余暖松白色的外套已经被水浸湿,风吹的直打颤。
干脆跑到门房去,避会雨或者借那儿的电话让呀咿来接自己。
陈大爷躺在沙发上眯觉,开门声也没能扰醒他。
丝毫没发现有个人自己来到他身侧。
“大爷!!”余暖松突然点了点陈大爷胳膊,唤了一声。
“谁!”陈大爷几乎从沙发上弹起来的,警觉的望向四周。
保安室的灯有些老旧,不太亮,还乱闪。
余暖松没忍住笑了出来。
军训的时候他就和陈大爷混了个眼熟。
那会就偶尔迟到,每次求陈大爷给自己开小门溜进来,呀咿给自己带的葡萄也会给陈大爷塞几颗。
陈大爷抹了抹嘴角口水。
“你小子放学不回家,虐待老人来了?”陈大爷嗓子哑声,坐在沙发上没好气的说。
“大爷,我没拿伞啊,借您电话一用行不?”
陈大爷顿了一拍。
“行。”
他在裤兜里摸出来一部手机。
余暖松接过手机给呀咿打了电话,陈大爷站起来在柜子里翻腾。
余暖松打完电话把手机还给了陈大爷。
“谢大爷,您找什么呢。”
大爷接过手机塞自己屁股兜里。
在破旧的柜子里翻了半天翻出来一把雨伞。
“我记得我这儿有伞的,娃娃你看看能用不。”
余暖松接过伞。
“爷爷您人也太好了吧,我刚都给我妈说了。”
“那你看你么,你要借伞了明早还我就行,要等你妈就坐这儿等会。”
余暖松想了想,第二个放学铃都打了,想起上次的经历,他又把手机借过来。
“喂妈,你出门了吗?”
“暖松啊,妈马上就……”
“妈,你出门了吗。”
“还没有,就是马上就……”
“妈你不用来了,我从保安这借了把伞,马上回去。”
“那……行吧,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把手机放给陈大爷。
余暖松猜到他妈肯定还没出家门,百分之99的概率。
他拿上门房的伞就出了房门,门卫室的门打开时吱呀作响。
他撑着门。
“谢谢大爷,我走了哈,明早把伞还您。”
“昂,走慢点娃。”
余暖松在门口撑半天伞撑不开,雨都下进来了,裤子和鞋面也湿了,旧伞都生锈了,根本就拉不开啊。
余暖松手都搓红了,脸都在用力,还是撑不开。
换了好几种姿势,终于在一个最顺手,最利于发力,没光的地方撑开了。
只不过
啪的瞬间,伞面直接弹飞了出去……
还好风不是很大,没吹跑。
这不是重点,余暖松感觉弹到了某个柔软的东西,但是在黑暗里,根本看不见,但是他大概猜到了是一个人。
余暖松愣了一秒,飞出去的伞在风中乱晃了一会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捏着提了回来。
余暖松站在台阶上,和一个冷冽的眼神对视。
眼皮垂着,显得整个人有些凶。
“学长,好巧啊……哈哈哈……”
时初右胳膊湿了一片,他今天穿了校服外套,袖子也湿了,冰凉的指尖沾上水渍,在风中吹的手有些红晕,余暖松接过那被撑起的伞顶,在门口研究怎么塞回去。
时初侧身合了自己的伞进了保安室。
余暖松隐约听到时初在保安室和大爷讲话。
时初的声音也很清冷,声音很低,大概是班上人公交卡,饭卡,什么的丢了,来这儿找找。
但是好像没找到。
余暖松研究半天雨伞,终于把伞装了回去,那把伞顶也有点破损,他蹑手蹑脚回到他俩身边。
确认时初事也说完了才开口。
“那个,这伞好像坏了,我还是给我妈打电话让她来接我吧……”
余暖松莫名有些紧张,说话也有些顿,耳根红红的。
大爷接过伞看了看,又准备掏手机。
保安室的门轻轻响了下。
走到保安室门口的那位高个子突然回头。
眼皮轻轻抬起。
像是感受到某种气息,余暖松诧异的往门口看了一眼。
“同学,你怎么回?”
“我?”余暖松感觉自己耳朵听错了。
“嗯。”他语调依然冷清。
“我当时是……跟学长回。”像是觉得自己这个答复很奇怪,自己都没绷住。
“……”
陈大爷:“你俩认识啊?”
余暖松:“好像是邻居。”
陈大爷看向时初,时初乖乖点了点头。
陈大爷:“那还说啥呀,你俩不一块走了,给你妈打电话还废我话费呢。”说完就摆摆手让他过去,一屁股靠坐在沙发角上。
于是两人就顺理成章的走在了一块。
时初黑色伞挺大的,站两个人完全不是问题,他右手扶着伞柄,校服外套拉链没拉,下摆随着风轻轻摆动。
余暖松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当时旁边走了位新城中学的清流人物,甚至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第一次感觉没有一丁点话题可以聊。
时初走的大路,要绕一圈,主要小路被雨下的估计泥泞不堪。
余暖松一直忍着没说话,只是他余光偷偷撇向一边。
时初眼眸真的很清澈,第一次见就这么觉得,从侧下面角度看的更明显了。
但是眼皮常常耷拉着,虽说看起来有些疲倦感,偶尔配上其他表情会显得凶巴巴的,但没表情时,更多是慵懒的那种帅气。
“学长,你是叫时初吗?”
“从哪听来的?”时初目视前方,冷不丁的问。
“早上升国旗啊,我听的特别认真,你说的的每一句词,我都有思考过。”
“嗯?我早上都说什么了?”突然往旁边撇了一眼。
“说了,说了新的学期,要好好学习,要……要……”
时初听完评价道。
“听的这么认真?好学生。”他仍然没有其他表情。
可能是时初的话超出余暖松预想之中的多了,余暖松越走离时初越近,自然而然的,时初也没说什么,只是走的路越来越弯。
“那必须,包是好学生的。”
“学长为什么之前见你都不理我啊?”
“学长,你的名字是时间时最初的初吗?好帅的名字。”
“学长以后可以上下学一起走吗……”
时初被问的一愣一愣的。
“时初学长?”
时初表情难得出现一些变化。
“能不能别叫学长。”
余暖松也觉得这个称呼有点那个什么了。
“那叫什么?就时初大名?同学?嗯……”
时初被嚷的头疼。
“直接说。”
两人走到小区门口的一段红绿灯,等红灯,雨开始变小。
“哦,那你之前为什么不理我?”
“有吗?我怎么记我应声了?”
“哦也叫说吗??”
“……”
“其实咱俩碰面两次,两次确实有点尴尬,我还以为你会厌蠢症犯了。”
“厌蠢……偶尔会,那两次不算。”
指尖摩挲着伞柄,绿灯亮了又并排走了过去。
“那上次在楼道呢?你也没理我,直接关门进去了。”余暖松继续问。
“你妈在,我尴尬。”
“……”
绿灯亮了,两人通过最后一段路。
余暖松进家门前还给时初道别。
“谢谢啊,有事随时找我,不过你应该没什么事有求于我哈哈哈哈,拜拜。”
“拜拜。”
时初像是逃回自己家的一样,根本不知道说什么……他提起自己还在滴水的伞,向地上轻轻的戳了戳,无意识的,发呆。
断断续续说这么久,时初似乎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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