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微恐场面描写对情节无明显推动作用，仅用于吓人，胆小的读者可选择性阅读，会有高能预警）
在那条去往学校的路上，樱花盛开着，淡淡的香味拥抱着漫长的小路。男孩和女孩们一起上学，每天都是如此。
学校里也装饰得如梦一般，教室里挂满了糖果，角落里摆上圣诞树，为今晚的圣诞节狂欢作准备。同学们互相赠送贺卡，非常开心。老师走进来了，她说：“我们今天迎来了一位转校生！”
同学们安静下来，期待着看向门口。一位长发飘飘的女生款款走进，银白色的眼睛慢慢环顾四周，美丽的唇上挂着一丝似有似无的微笑，像是从另一个世界走出的仙女。转校生从容地走上讲台，简单地介绍自己：“我叫孟翎，以后多多关照。”她的声音空灵，自带一种威严，平淡的语气也显得她格外清冷严厉。她转身，在黑板槽里找出一根白粉笔头，在黑板边缘轻轻写上自己的名字。她的手指修长纤细，手腕灵活地转动，写出的字也娟秀工整，令人赏心悦目。她写完“翎”的最后一个笔划，又煞有其事地点了一下，手指一松，粉笔完美地落回板槽，发出清脆地“咚”声。她又一个优雅的转身，深棕的发丝在空中飘扬又轻盈地落下，她面对同学们，微微欠身，鞠了一躬，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显得做作。
老师问孟翎，“你想坐哪？”她说：“我要坐到那个男孩旁边。”她指着一个银发男生，他此刻对新来的孟翎毫无兴趣，眼神失焦，看向斜前方某个位置。孟翎静悄悄地走到他旁边的空位，把书包放在椅子旁的地上，拍了拍椅子上的灰，坐了下来。旁边的男生这才转过头，满脸疑惑地看着她。
她微微歪嘴，想挤出一个笑容，随即看着他深不见底的漆黑瞳孔，认真地问：“怎么了？你喜欢我吗？江墨沉？”
对方黑色的眼睛更加迷茫，眉毛蹙了起来，他回道：“啊？我才不喜欢你呢。我……我喜欢芷兰。不不不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他的耳尖有些发红，眼神躲闪，却看向斜前方，他之前发呆看向的地方。孟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芷兰是一个娃娃脸、大眼睛、白皮肤、棕头发，剪了**头的可爱女生，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与高大帅气的江墨沉形成鲜明对比。此时芷兰正在和同学侧着脸聊天。
“原来如此……”孟翎的声音轻得连她自己都听不太清。她的脸上浮现出一刹那的自嘲，又修复成平静的面具，“那就好，这样我就没有罪恶感了。”
“什么？”江墨沉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怎么一开始就知道我的名字？”
孟翎的脸上闪过突然的惊慌：“呃，我…我…你的本上不是写着吗？”她如抓住救命稻草般看着他摆在桌子中央的物理笔记本，松了口气，又在心里感谢了十遍物理。为了掩饰她的窘迫，她连忙抛出一个问题：“还有，……你说的那个芷兰，她就姓‘芷’吗？名字真好听。”她明知故问，只是想把话题继续。
如她所料，江墨沉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了，她看着他瞬间变柔和的表情，和眼底藏不住的笑意，心中五味杂陈。他分外认真地告诉她：“她的全名叫安芷兰，但她喜欢别人叫她芷兰。我也觉得她的名字很美。”说罢，他又隆重地在笔记本“姓名”那一栏自己的名字后面，用练过书法的秀气字体一笔一划地写下“安”“芷”“兰”三个字，铅笔的字迹重得和签字笔没什么区别，好像要把这三个字刻在封皮上，也刻进他的心上。“是这三个字。真的她父母太有才了！” 孟翎礼貌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注意到从提起芷兰开始，江墨沉的笑容就没有收起过。笑容只是从我的脸上转移到他的脸上了吧……她自嘲地想。他的举动还没结束。他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孟翎，又用铅笔在两个名字中间画了一个淡淡的爱心。他抿着嘴害羞地笑，愣了两秒种，又慌忙在笔袋里翻找着橡皮。他犹豫着要不要擦掉“?安芷兰”，黑色的橡皮在他小麦色的手指间翻转，他迟迟舍不得让橡皮落下。孟翎终于忍不下去了，她抓住他的手，把橡皮夺了过来。“哎呀，不想擦就别擦了，反正笔记本又不交。知道你喜欢她了。”她盯着醒目的“江墨沉?安芷兰”，眼睛很酸，心里某处地方被刺痛了。
她眨眨眼睛，憋回不存在的眼泪，抬起头，好巧不巧地对上芷兰冷冰冰的眼神。她显然看到了几秒钟前自己拉他手的那幕。真有意思……孟翎讽刺地想。她突然很想刺激一下芷兰，于是把嘴凑到江墨沉的耳边：“告诉你……一个秘密。”她的声音变小，几乎是耳语，显得很阴森。
“我们——”她把尾音拉长，像是喘息声，“都死了呢！”她的声音突然明快，又咯咯笑了两声，十分诡异。江墨沉的耳朵很痒，被她喷出的气息弄得耳朵发烫。他被她的口出狂言吓了一跳，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怕不是疯了吧……”他掌心的温度覆盖她的脸，她惊讶地瞪大眼睛。他自然地把手收回，带走温度，可孟翎的脸无法控制地红了。她连忙移开视线，努力装出最平常的音色：“我没有说刚才那句话的时态和上下文。但我们，在最后的最后，一定会死。”
她还想说点什么，弥补自己的语无伦次，但被一串重重的脚步声打断了思绪——是芷兰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芷兰亲切地扳过江墨沉的肩膀，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沉，我跟你说件事，咱们今晚的圣诞节狂欢……”安芷兰挽着江墨沉的手臂，和他越走越远。
孟翎目送着他们离开，已经麻木，心如止水。“原来，他们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啊……”她没有语气地小声自言自语。他叫她芷兰，她叫他“沉”，多么般配。
“诶大美女，你喜欢江墨沉啊？”后桌的女生戳了戳她的后背，笑得很八卦，“我都听到了哦！对了，我叫吴芊芊，口天吴，草字头加数字的千。你叫我千千就行啦！”
孟翎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千千，眼神穿透了她，落在飘渺的远方。千千继续笑嘻嘻地说：“噢，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同桌，她叫叶凌霜，名字是不是特别有意境？清晨的叶子上凝着白霜……”
“停停停，你怎么把我也顺便介绍上了？”那个叫叶凌霜的女孩不满地怼了千千一句。
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言地围了上来，自告奋勇地自我介绍，还主动给孟翎签了自己的名字，殊不知，她的目光丝毫没有停留在他们身上，哪怕一眼也没有。这可能是灰眼睛的特点吧，没有温度，没有神采，没有活力，像……死了一样。她从回忆里走出，木然地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她知道他们的另一副面孔，无比熟悉。他们当时脸上嘲讽的冷笑……历历在目。
与此同时，芷兰和江墨沉在挂满彩灯的楼道里悠闲地散步。
芷兰双臂交叉，不满地说：“我看你和新来的美女聊得挺好啊，肢体语言也很到位，呵呵……”
“不不不，你……误会了，你知道吗，她……感觉有点疯疯颠颠的。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喜欢我吗？”
“啊？我不喜欢，呃，我是说，喜……等等，这是她说的？”芷兰白嫩的脸涨成了粉红色，“哼，自恋狂！长得漂亮了不起啊？”
两人间的氛围变得微妙了起来。“她还说什么我们都死了。”
“神奇。她是不是有抑郁症之类的啊，虽然……这么说不太好。”
“其实最神奇的是她的灰眼睛，看上去有点吓人啊。不过还挺特别的。”
“我突然想起来，之前咱突然失踪的同学……”
“嘘！”江墨沉紧张地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才松了口气，他压低声音，“这个……不让随便说……你忘了吗？”
芷兰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反正我是不信他们那套说辞的，那里面绝对有黑幕！”
“哎，这也不是咱说了算的啊……”江墨沉心不在焉地答着，大脑飞速运转，思考怎么高明地岔开话题，“话说，今晚的狂欢，好像安排了互赠礼物环节，你准备了什么呀？”
……
孟翎不动声色地等同学们说完，适当地应了几声，便找借口出了门。
她悄悄走进道具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暗绿色的大麻袋，她走上前，蹲在麻袋旁，一抹浅笑映在脸庞。一缕金红色的头发挂在麻袋口上，孟翎嘴角上扬得厉害，表情有些阴森扭曲。
“这是一份大礼，你们准备好了吗……”
学校大堂的挂钟敲响了六下，宣告狂欢夜的开始。
“太好了，今年没有校长致辞、团委书记致辞、学生会主席致辞！去年他们讲了快一个小时，我都困了！”
“是啊，今年真的是纯玩儿，听说还安排了好多有意思的活动呢！”
大家七嘴八舌，情绪高涨。
孟翎静静地站在远离人群的角落，托着高脚杯小口喝着暗紫红色的饮料。各色的灯光反射进她的灰眼睛，像是她的眼睛发出凌厉的寒光，像老鹰的眼眸，寻找着猎物。她频频看向挂钟，对热闹的氛围无动于衷。
“19点23。”她如报时的人工智能，毫无感情。
语罢，大堂的大门打开，校工师傅拉着拖车走了进来，车上躺着一个暗绿色的大麻袋。
“同学们，赠送圣诞礼物环节开始了！这个袋子里是校友送给我们的大礼！我们一起拆开看看吧！”身着华服的主持人明朗地宣布。
大家齐心协力打开麻袋，里面是一个漂亮的bjd（ball joint doll, 球形关节人偶）娃娃，有一个人那么大。可奇怪的是，她装扮成……一棵圣诞树。娃娃的头顶戴了一颗金色的大五角星，头部的头发是火红色的，没有越往下发色越浅，发梢是淡金色。她从额头到鼻子的部分被一个精致的黑色面具遮盖，嘴唇的口红做得不太均匀，鲜红的颜色有深有浅。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穿着的绿色礼服裙，蓬松的裙摆从淡绿、翠绿到墨绿依次渐变，每一层裙子的边缘都做了金色的流苏。特别的是，她全身上下缠着正在发光的圣诞彩灯，cos圣诞树确实惟妙惟肖。
“让我们摘下她的面具，一睹她的芳容吧！”主持人欢快地走近圣诞树娃娃，手慢慢伸向娃娃的脸。
孟翎会心一笑：“三，二，一。”
“啊——！！！！”主持人凄厉地尖叫起来，尖叫声此起彼伏，随着乌泱乌泱的人流向后传。他们看清了bjd娃娃的真面目。面具后不是美丽的蓝眼睛。甚至，那都不是一个娃娃……
【前方高能！！】
她头顶上的金色五角星，底座深深插进她的颅//骨，头皮周围的头发被暗红和淡黄的液体浸湿，血//液和脑//浆的混合物顺着柔顺的头发向下流，形成一种挑染的效果。摘下挡住眼睛的面具后，他们看见，原本该是眼睛的部位只剩下两个黑黢黢的洞，凝固的//血先前从洞里喷涌而出，在眼眶周围留下花一般盛开的图案。她的右//眼处的洞里软软地垂出来一根血//肉//模//糊的人体组织，似乎是断了的视神经。一阵刺骨的寒风从门外吹进来，拨开她浓密的长直发，修长的脖颈显露出来，上面紧紧地缠着一圈圈的圣诞彩灯，此刻还一闪一闪地亮着，尽管如此，也挡不住她脖子上触目惊心的紫红色勒//痕。她脸上的粉底液一点一点地往下掉，露出原本涨成暗紫色的皮肤。发糖果环节开始了，从天花板上非常不合时宜地下起糖果雨。几块拐棍糖打到了她的脸，她的脑袋一偏，闭上的红唇突然张开，吐出一截血//淋//淋的舌头。
她是个活生生的人，至少曾经是。她是被勒//死的，连舌头都被粗暴地塞回嘴里；眼//球被挖了出来；脑袋里敲进了闪亮的五角星。很残忍的杀法，很过瘾的死法，很劲爆的视觉效果。
孟翎冷眼旁观着惊慌失措、抱头鼠窜的人们，满意地笑了。不是之前模棱两可的假笑，是发自内心洋溢出的快意，凄凉又唯美。终于……她心中一块巨石落了地。
“这是给你们的惊喜大礼。圣诞节，我们都死了。”灰色的瞳孔扫过混乱的现场，冷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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