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千夏来到这个家,唐三的生活就多了一项雷打不动的“功课”——观察妹妹。
千夏真的很“呆”。
她不像村里其他孩子那样会哭会闹,会追逐打闹。大多数时候,她都安安静静地坐在门槛上,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用那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一看就是一整个下午。
她也可以专注地盯着铁匠铺里飞溅的火星,唐昊每挥动一次铁锤,那四散的星火都会在她纯净的瞳孔里炸开一瞬,然后归于平静。她不觉得吵,也不觉得危险,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
有时,她看的是屋檐下正在筑巢的燕子;有时,是墙角边一株努力从石缝里钻出的蓝银草;有时,甚至只是一片被风吹落在地、静静躺着的树叶。
她的专注力仿佛无穷无尽,对这些在唐三看来再寻常不过的静态画面,她能看得入神,一动不动,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和她眼中的那个小东西。
每当这时,唐三就会放下手中的活计,悄悄地走到她身边坐下。他好奇,也担心。
“千夏,你在看什么?”他会小声问。
千夏会缓缓地转过头,那双纯净的眼眸会直直地注视着他。那是一种毫无保留、不带任何情绪色彩的凝视,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看透。
每次被她这样看着,唐三都会感到一种莫名的心安,和一丝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紧张。
她会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向那片树叶。
“一片叶子有什么好看的?”
唐三会试着引导她,“你看,那边的蝴蝶会飞,我们去追蝴蝶好不好?”
千夏若有所思的样子,又把目光转回去,继续看她的叶子。
唐三很担心。
这种“呆”,和他理解的“痴傻”又不太一样。她能清晰地喊出“哥哥”,会在吃饭时乖乖地张开嘴,会在唐三递给她野花时,歪着头,用柔软的小手接过来。
她的世界似乎很简单,只有最基础的“接收”与“回应”,却缺少了属于一个孩子应有的灵动与好奇。
而且,她……她似乎……不会笑。
无论唐三给她带回山上最甜的野果,还是用蓝银草为她编织出精巧的小兔子,她都只会安静地接过,然后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眼神里有亲近,有依赖,却没有一丝一毫名为“喜悦”的波澜。
这让唐三越来越焦虑。
从那天起,唐三多了一项新的每日任务——逗千夏笑。
他把自己知道的所有趣事都讲给她听。村东头的王大婶养的鸡飞到了树上下不来,村西头的小胖子为了偷吃蜂蜜被蛰成了猪头……他讲得绘声绘色,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可千夏依旧只是歪着头,安静地听着,像在听一个与她无关的故事。
“千夏,你看,这是我新做的木鸟,我给它涂了颜色,好看吗?”唐三举着一个用小刀削出来的、歪歪扭扭的木鸟,满怀期待地凑到她面前。
千夏的目光从远方的云彩上收回,落在了木鸟上。她看了很久,那双清澈的眼眸直白地注视着唐三,仿佛要看到他的灵魂深处。。
过了半晌,千夏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木鸟的翅膀,然后又看向唐三,眼神里依旧是那片纯净的、不起波澜的湖泊。
她没有笑。
唐三有些泄气。他两世为人,灵魂是个成熟的成年人,但面对这种真正的、柔软的亲情,他的一切经验都失了效。他知道如何修炼玄天功,知道如何打造暗器,却不知道如何让一个四五岁的孩子露出笑容。
唐三的心沉了下去。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慌乱涌上心头。
她……不会真的是……烧坏了脑子吧?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心悸。他看着千夏苍白的小脸,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混合着担忧,让他做出了一个孩子气的举动。
“嘿,看招!”
故作凶恶地低喝一声,伸出“魔爪”,小心翼翼地伸向千夏的腋下。那是他记忆中,小孩子最怕痒的地方。
他的指尖很轻,几乎是羽毛拂过一般,触碰到了千夏腰间柔软的衣料。他做好了准备,只要千夏有一点点反应,他就立刻收手。
然而,没有反应。
千夏只是因为他的触碰,身体微微一颤,然后疑惑地低下头,看着他放在自己身上的手,又抬起头,用那双纯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没有开口,眼神里仿佛带着询问:哥哥,你在做什么?
唐三的手僵在了那里。
他试着轻轻地挠了挠,那娇小玲珑的身躯柔软得不可思议,仿佛没有骨头,脆弱得让他不敢用一分力气。可无论他怎么尝试,千夏就是不笑,也不躲,只是任由他“施为”,像一个没有痒痒肉的娃娃。
唐三彻底没辙了,他颓然地收回手,坐在千夏旁边,抱着膝盖,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就在他以为这次“逗笑作战”又以失败告终时,一直沉默的千夏,却忽然有了动作。
她学着唐三的样子,也伸出了自己小小的手,然后,用那白嫩的、几乎透明的指尖,轻轻地、试探性地,戳了戳唐三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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