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玉寒一直没回小屋,直到几日后的傍晚,沈时令在小屋门外见到那俩护卫,与他们聊了几句才知道画玉寒下午就回来了。
那俩护卫与沈时令老相识,以前都是画玉寒的小爪牙,这会子倒是偏帮沈时令,告诉他画玉寒是在文雪楼午宴时饮过头,这一回设宴的主人财大气粗,一顿饭局十名当红花姬,每位客人都有两名花姬,一左一右殷勤侍奉。
护卫在暗处看得清楚,席间花姬不停灌酒,尤其伺候画玉寒的花姬,还跟宴主使过眼色,显然是事先串通一气,有意想要灌画玉寒酒。
按照以往惯例,画玉寒会找理由推脱,甚至会冷脸警示花姬和宴主,但这次不知何故来者不拒,花姬举杯端到他唇边,画玉寒一低头也就饮了。
沈时令皱眉说宴主什么人物?
当中一人鄙夷说什么人物,不过海宁过来的大财主,脖上挂着金珠子,手中端着金香炉,腰上系个金腰带,十根手指戴满宝戒,玉佩多得挂成门帘了,俗得没眼看。
另一人也讽刺说幸亏脚上得穿靴子,要不然脚趾头都得带上。
画玉寒现在最缺的就是银两,才会应酬这种财大气粗的商人,放在平时都不会多看一眼,难怪会憋屈到自暴自弃的饮酒。
那俩人就跟沈时令诉苦,说画玉寒一上马车就吐了,皱眉闭目靠在角落,看样子又不似睡了,他俩也不敢多说什么,直到马车进山庄才敢叫他下车,画玉寒迷糊一会才说回小屋,他俩才又将人送到这里,便在此处等着沈时令回来。
那俩人苦笑着跟沈时令开玩笑,说从没像今天这样盼你早点回来,我俩个又不敢去酒坊叫你。
沈时令见他俩袍上都溅了污垢,皱眉说人交给我,你们赶紧回去,泡个澡换身衣裳,明天让画玉寒赔你俩洗衣钱,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俩托人给我送个口信。
那俩护卫对视一眼,任谁被吐一身污垢都会觉得不舒服,但此刻离开又是擅离职守,一时间犹豫不决,不晓得该走还是该留下。
沈时令拍着他俩的肩,取笑说别磨叽,婆婆妈妈的,你们跟他相处的时间比我还长,我没到山庄你们就在他身边了,他是什么性子你们还不清楚吗?这会子是为山庄的事烦恼,你们知道他平时不是这样子。
提到山庄面临的困境,又让那俩人唏嘘感慨,说看到庄主应酬那人,把自己喝成这幅模样,真真把他们吓一跳。
沈时令安慰那俩人,说这会子都是难关,他又是那只领头羊,别的羊只要跟着队伍走,领头羊得迎着风雪辨别道路。
沈时令笑说等事情解决,画玉寒就回来了,肯定还是老样子,成天介装模作样,偏偏你们还就吃他这一套。
那俩还是垂头丧气,跟天要塌下来似,几时看到过画玉寒失态?
沈时令看不下去,皱眉说多大点事,他喝醉的时候多呢,没哪一次比酒量能赢得过我。
那俩哭丧脸说,跟你喝那能一样吗,山庄不会真破落了吧?
沈时令拍去一巴掌,打得他们挺起腰杆,翻白眼说瞅你俩这点出息,怎么还跟小时候似,围在他屁股后边打转。他说不行就不行了啊,他哭丧着脸跟天塌了似,你们也跟着惶惶不可终日,连腰杆子都挺不起来啦?
当中一人愁眉苦脸说别乱说,我们可不敢,也没那个福分,天下唯有你沈管事,能跟在他屁股后边打转。
沈时令被他气乐了,踹了他一脚说,滚!
一推开门酒气熏天,枕上的画玉寒发簪脱落,衣袍没脱连靴子都上床,床边吐了一摊污迹,头发和枕上都沾染不少,那味道可不好闻。
沈时令就去厨房烧了水,又取了一些皂角泡着,把厢房两只浴桶支起来,进屋收拾干净地面,取出三支檀香点燃,同时开窗散掉味道。
等两只浴桶都灌满热水,沈时令将沉醉的画玉寒打横抱起,带到厢房宽衣解带,先将他搁桶里洗刷一遍。
最烦人的是他那一头青丝,黏糊得都成扫帚了,活似街头的醉汉,也不知道他被灌了多少酒,难怪这架势会吓到护卫。沈时令拿皂角替他搓揉好半天,这才又恢复成往日那个看似清高孤冷,但其实只是装腔作势的画庄主。
等把人洗刷干净了,沈时令又将人捞起来,搁另一个干净的浴桶里,又多加了一些热水,让他自己泡着把酒醒一醒。
沈时令回屋更换褥子枕头,把脏的统统拿褥子裹起来,搁廊下等明日找洗衣妇清洗。
沈时令将这一切做完,取雪白干净的亵衣过去,画玉寒在热水里泡得差不多了,酒醒后也就剩下头晕脑胀胃里烧灼。
文雪楼就爱往好酒里兑烈酒,喝醉了究竟喝了多少,客人也说不出个准数,老鸨自然是高兴了,也不管客人喝了会上头,人就像霜打的茄子似蔫吧。
画玉寒无精打采从水里起来,拿毛巾胡乱擦拭一番,最后沈时令看不下去了,从他手里抢过毛巾,从头擦到脚替他擦拭干净。
画玉寒穿好亵衣亵裤,外头裹了一件披风,兀自进屋睡觉去了。
沈时令进来关上窗户,檀香已经熄灭了,屋内淡淡的香气,能帮画玉寒安神助眠。
虑到画玉寒还在耍性子,沈时令特地去床边帮他擦干长发。这时候一头湿发躺下,在枕头上翻来覆去,岂不是要让他难受。
等头发八层干了,画玉寒拨开他的手,不发一言倒在枕头上,看表情是舒坦一些了。
沈时令又去灶台取开水,沏了一大壶雨花茶,里边多加几朵胎菊,就搁在窗台上晾着,然后再去厢房,把桶里脏水给倒了,桶拎到溪边洗刷干净。
等把木桶搁回厢房,茶也差不多能喝了。
沈时令还没端到床边,画玉寒一骨碌爬起来,伸手抢过大茶壶,嘴对嘴牛饮一气,烈酒喝多就这样,烧心烧肺烧肠胃。
沈时令就站在他跟前,一边帮他托着大茶壶,一边摸他头发几分干。画玉寒还在耍性子,打掉沈时令的手,转过身子向着床里,只肯拿背对着沈时令。
沈时令将大茶壶放在桌上,又去灶台灭了火头,这才回屋灭灯上床,外头已是一更天了。
想着画玉寒明天不会起那么早,沈时令放下外层厚实的帐幔,上床侧身躺下背对着他,果然听见画玉寒翻了个身,二话不说就抱了上来,把脸埋在他的发丝里,还在髻边嗅了又嗅,似在黑暗中看不见人,只能以气味确认对方身份。
有些孩子气的行为,沈时令知道他打小就跟没娘似,他那位容貌清丽、宛若谪仙的娘亲永远将自己关在临风水榭,只有在他过去请安的时候不痛不痒聊上几句,大多数时候都只给他一个清清冷冷的眼神,哪似沈时令这般能抱着娘亲耍无赖,也不似沈时令淘气时结结实实挨藤条。
画玉寒从未开口说过此事,但眼中羡慕却是实实在在,那时候沈时令曾跟他戏言,我娘是我的,你羡慕也没用,不过我可以勉为其难让你抱一下,你要是想挨藤条我也可以满足你。
沈时令想起儿时之言,便把头往后靠去,以无声回应无声,为让他抱得舒服些,又稍微蜷起腰,腿也往里收了。
这可是画玉寒最爱的姿态,不知道他要抱到几时才肯撒手,倘若心情不好抱上一夜,沈时令只怕自己坚持不住,且不说胸口的伤还没好,腰和腿也憋着难受,但为了安慰背后的人,辛苦忍忍也就过去了。
后来听到鸡叫的时候,沈时令自己也睡着了,等醒来身边已经空了,画玉寒居然轻到没让他听到动静,看来这家伙还在憋着劲练轻功,输了就势必要赢回来的倔强性子。
沈时令见起得晚了,都已经快中午了,连忙赶到酒坊,幸好蒸房都是老师傅,知道怎么把控火头,等沈时令来时酒黍都蒸好了。
沈时令在路上急出汗,但等罩袍一穿上,心神立马镇定了,酒黍该拌多少曲子,靠一双手探几下就知道了。这酿酒本领似打娘胎带来的,不似练刀那般枯燥无味,不过画玉寒那么忙都还没荒废武艺,那他怎么可能甘于人后,轻轻松松就让画玉寒赢去,岂不是要让画玉寒嘲笑回来。
沈时令打算等画玉寒回来,拉到溪边过两招看看,又从酒坊拎了两坛酒,想给昨天那两个护卫压压惊。可谁知道画玉寒当晚并未回来,只让护卫过来说一声,晚上有事待在山庄,让他自个睡别等他了。
这一下让沈时令有些愕然,还以为经过昨晚醉酒的事,画玉寒已经不生气了,当下忍不住问那人,画玉寒当真有那么忙?
以前再怎么忙碌,晚上都是在一起,留宿别苑也是俩人,该不会是一个借口吧?画玉寒还在为借钱和茶器的事生气?
那人照实说,不晓得,反正见他一人进屋,来之前还没见屋内灭灯。
沈时令一听就明白了,画玉寒是想一个人待着,宁可一个人独自煎熬,也不想与他共同面对。
漠北的线路没解决,那笔赔偿也没着落,让画玉寒大受打击,又退回以前那个凡事都闷心里,处处回避着他的画玉寒。
那人见沈时令脸色难看,投来一个同情目光,拍着他的肩膀说你也知道他是心烦,过完这段时间就好了。
沈时令重重吁了口气,心中多少有些埋怨,脸上却不肯带出来,淡淡说但愿如此。
说罢,拎出两坛酒,递给那人笑说够抵你俩的洗衣钱吧?我猜你俩还跟以前一样,被画玉寒欺负也不敢声张,今天没敢骂他吐了你俩一身吧?!
那人忙不迭拿过来,凑过头嗅着酒封,玩笑说这不都指望你给我们讨公道吗?偷偷告诉你,当初见你敢揍他,大家都挺开心。
沈时令调侃说那你们还尽帮着他使坏?
那人嘿嘿笑说那都多久的事,怎么还提这一茬。咦,怎么不是花朝酒,上一回可是说好的,你该不会拿错了吧?!
沈时令说活见鬼,你都没打开坛子,又怎知里边不是花朝?隔着酒封都能叫你闻出香,那酒还不得放走味了啊?!
那人高兴起来,欢欣鼓舞说真是花朝酒?那我们可舍不得喝了,得拿去黑市换两个子。
沈时令调侃说然后去酒铺,买三个子的酒,对吧?!
那人哈哈大笑,拱手致谢离开了。
沈时令天还没亮就起床了,先去山庄膳堂,让厨子把便笺压在金花菜的碟子下,等画玉寒来了就呈送过去,这回也不敢再画乌龟了,只写晚上跟他一起用膳,然后就匆匆去了酒坊。
画玉寒总说靠卖酒的微薄盈利,还清债务不晓得要到猴年马月,可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营收,比他去应酬什么海宁大财主要靠谱一些。再恢宏的宫殿也是靠一砖一瓦堆砌的,脚踏实地安心还债才是正途。
晚上倒在膳堂见着画玉寒了,沈时令想跟他好好唠嗑,可左右相邻的桌子都坐了人,除了武座和堂主长老,几位堂兄和几位叔伯都在场。
大家都在沉默吃饭,耳中唯有咀嚼声,画玉寒也在埋头喝粥,沈时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往他碗里夹些金花菜,时不时用担忧眼神瞄着他。
山庄的人多起来,连驻外的都回来了,不知道又有什么行动。
起初画玉寒就粥吃些小菜,后来见沈时令一筷夹多了,便微不可闻啧了一声,皱眉拿筷子挑出来,直接就丢弃桌上,那脸色颇为不悦。
沈时令一愣,见他嫌烦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埋头喝粥。
换在以前必定要骂他浪费,别小瞧这一碟金花菜,得经过剐、摘、洗、晾、盐渍、出水、浸酒、装坛、封缸、发酵等数十道工序,每道工序都一丝不苟,哪似他扔得这般轻易。
画玉寒心里不舒坦,看什么都不顺眼,估计吃啥都没味道,怕连熊掌都形同嚼蜡。沈时令想到这儿,又心疼起来,见他光喝白粥,低声说要不,拿只腌蛋?
画玉寒闷闷说一句不要。
沈时令低声说小酱瓜,白粥哪能吃得下?
画玉寒皱眉,低声说你要吃,自己去拿,别老问我,我喝白的就好。
沈时令不吱声了,心想关心他还嫌烦,这人脑子被驴踢了,可生气不了多久,又想他怎么光喝白粥,是不是肠胃还未恢复?
等用完膳了,画玉寒说要回署房,沈时令送他过去时,就听他说最近事多,找他的人也很多,住小屋没别苑方便。
沈时令说那我跟你一块住,离酒坊也近些。
画玉寒神色迟疑,沉默走了一截路,才又皱眉说你最近还是别过来,属下随时会来找我,别到时候影响你睡觉。
沈时令说那怕什么,我睡眠好得很,打雷都不会醒。
画玉寒陡然停下步伐,漆黑树影遮住他的脸,看不出他此刻什么表情,但从僵硬姿态和陡然停步,可以窥探出他此刻的不悦。
沈时令停步看向他,一本正经说画玉寒,你要决定放贷,那就让我去办这事。到时候出了事情,就说我私盗信印,这件事你不知情。
画玉寒想都没想,回了他一句:胡扯!
过后,才想起来问,谁告诉你我要放贷?
沈时令皱眉说那你避着我干嘛?
画玉寒沉默半晌,才又往前走去,淡淡说你身上有伤,我怕闻药膏味,又怕碰到你伤口,夜里总睡不踏实,早上起来昏昏沉沉。放在平时也不打紧,但此刻容不得我昏沉,整个山庄都在看着我呢。
沈时令大步追上去,扯住他的胳膊,将他拉了回来,低声说鬼话,我还不知道你,你就是想让我置身事外!
画玉寒被他用力一拽,顺势就靠在他怀里,鼻尖蹭着他的鬓角,闭目轻轻嗅着气息。
沈时令将他搂在怀,几乎是贴他耳边说画玉寒,你休想!
画玉寒没有说话,只顾嗅着他的气息,手臂环匝他的腰身,起初只是轻轻环住,后来随着不断吸气,手臂用劲越勒越紧,几乎要将沈时令的腰勒断,等他自己反应过来又很懊恼,却还是不肯丢手紧紧匝着,用低沉沙哑的声音无可奈何说你瞧,我总这样,又碰到你的伤了。我不想让你不痛快,可是……
画玉寒的脾性没变过,小时候就这坏毛病,自己不痛快也让别人不痛快,沈时令小时候倒会跟他对掐,可是后来惯他惯得厉害,宁可自伤也要让他痛快,但画玉寒痛快过后就是痛苦,活脱脱地伤人自伤。
沈时令被他勒得伤口疼,但还是不动声色,稳住自己的呼吸,让他听不出异常,一只手环住他的腰,一只手轻抚他的发髻,柔声说瞎担心,伤口早结痂了,你碰到也不疼啊。
沈时令的声音很温柔,抚他发髻的手更是轻暖,把一腔爱意都倾泻出来,胸膛肩膀也很结实稳重,即便那里还带着伤,但却是画玉寒能够卸下伪装、放心依靠的地方。
过了好一会儿,画玉寒的手臂松开,下边却贴了上来,抓住他的手探进去,呼吸变得急促紊乱,在他耳边低声催促说用手,快点!
沈时令:……
那晚沈时令就在儿时爬过的树下,陪画玉寒干这离谱荒唐之事,虽藏身在黑漆漆树影底下,但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小径那头一旦传来脚步声,沈时令立马停下动作,并让画玉寒收敛气息。
在外边倒让画玉寒异常亢奋,在沈时令怀里有些忘乎所以,后来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整个人都附他身上,拿他当成人肉垫子,蹭得袍襟都松散开,后颈整个裸露外边,还一个劲催他快点、再快一点。
沈时令被夹在树杆和画玉寒之间,前胸后背都被蹭得生疼,又担心会被人给撞见,额头早涔出一层冷汗,但又不想败画玉寒的兴致,少不得要忍耐一番,用宽厚包容的手掌替他舒缓。
等画玉寒疯够了,赖在沈时令怀里,带着浓浓倦意,懒洋洋说你就让我在别苑清净几天,就当我在闭关修炼。
难怪人说小别胜新婚,俩人老腻在一块,都成老夫老妻了。
沈时令听得一愣,心里有些不悦,似此刻黏腻手心,皱眉说你还是不肯回去,小屋怎就不让你安生啦?
画玉寒听出不悦,侧头看他一眼,眼中含着笑意,手掌包覆住他的那只手,方才给予他莫大慰藉,取笑说你紧张个什么劲,离了我你活不了啦?
沈时令闷闷不乐说问得多余,我怎可能离得了你?
画玉寒淡淡一笑,握住他的手攒拳,凑他耳边轻声呓语说收好,精华都交你了,我就只剩一个空壳,搁在山庄不碍事的。
沈时令甩开手,冲他低吼一声滚,手心正黏腻得难受,偏偏这人还拿此当乐趣,谁他娘的要他这玩意,疯了不成?!
画玉寒哈哈大笑,整好衣袍从树影下走出来,又恢复成众人眼中的正人君子,往署房的方向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骤然停下,掉头说明天你去一趟客楼,有人指名道姓要见你。
沈时令狐疑说见我,什么人?
画玉寒卖关子说你去了就知道了,记得带上一坛好酒,我记得上回你还陪她喝掉整整一坛酒。
画玉寒说完就走了,脚步比来时轻快一些,逗弄沈时令让他心情大好,有些难做抉择的事,在这一刻都已经有了答案。
沈时令见他又挺直腰杆,当下倒也放心一二,跟着又想起了什么,冲他的背影大声嚷嚷:你这不是白说,我陪谁没喝过一坛酒,上回陪吴婶还喝过一坛呢!
画玉寒已经走至署院门口,丢下一句你还好意思说,醉得她到处发酒疯,人便消失在门内了。
沈时令见他进去了,嘀咕说谁晓得她会发酒疯,心想还得回膳堂,绕到后边井台,先打水洗净手。画玉寒倒是跑了,留下他一手狼藉,还说把精华给他,竟说一些不着调的话。
真正该说清楚的,画玉寒又含糊其辞,也不知道谁想见他,该不会是余老五吧?那他可不高兴去见人。
沈时令心里有点怨,光说带一坛好酒,又不说清楚什么酒,到底是男客还是女宾,是爱烈酒还是爱甜酒,要知道他亲手酿制的就没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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