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萤早早在门口处的沙发等候，她等的已经快睡着了在那边以头点地，待两人进来时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虽然早就算到你们会迟到，但我还是不信邪早早吃完过来了，结果你们还真是令人毫不意外，”云萤就这样坐在原地抱臂看着两人，似乎并没有起来的意思，“而且我只能算到你们会迟到，结果你们其实迟到了半个小时，你们知道这半个小时我是怎么过的吗？”
季碳与控诉自己的云萤对视了片刻，然后沉默地掏出手机，在群聊里划拉了一下就看到了他们聚餐的账单，默默报销了这顿的金额。
听到消息提示音的云萤才也掏出手机，稍微装了一下样子后不带犹豫地点了收款。
“还是独生子钱多啊。”云萤忍不住感慨。
她这样旁支不知道衍多少代去的还要为当天出门预估需要消费的金额进行提前的估算，再交给云老进行审批，麻烦的一批。
而季碳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他爹当天赚了多少估计其中一半就会自动划入他的账内，她可是听说，季家那独子缺天赋缺运气，什么都缺过偏偏没缺过钱，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收了钱的云萤心满了意足了，样子也不装了：“行了，我们上楼细说吧，这里太热了，我知道你现在最想知道什么。”
她先在前头领路般的走了一段后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云萤站在楼梯的半截上，回头以俯视的角度看着距离极近的一人一鬼，露出了一个没有什么感情的笑：“对了，让你的那位先在外等候吧。”
季碳闻言看了旁人一眼，尘十一无奈又无辜地扯了下唇角作回复，然后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去吧，我刚好在门口替你们守着，”尘十一看起来并不意外自己会被拦下，笑容半分不减，还有心思开玩笑，“要是有不长眼的小鬼想来打扰，我会帮你们拦下它的。”
季碳心说有你的气息在这谁还敢来，还不如担心一下会不会有路过的懂行人好心进来驱鬼呢。
但他面上什么都没说，随意挥了两下手算是回应，然后就这样转头跟余萤上去了。
余萤领着季碳到了一间房门前停下，松木做的房门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八芒星，她示意季碳稍微等一会，随后便掏出了张半透白纸，对着白纸吹了口气后便将其按在了门。
白纸几乎是触碰到八芒星的瞬间便消失了，与此同时灰暗的八芒星图案闪了两秒后才恢复原样，余萤等到这个时候拧动门把手，门开的第一时间先把季碳推了进去，然后才自己慢吞吞地在后面关门。
季碳进去后第一反应是错愕。
原因无他，余萤带他来的这间房间根本就不是她自己在群里说的那样堆满好东西，实际情况完全恰恰相反，甚至反的有点太多了。
因为这明明就是一间空房啊！
空荡荡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别说占卜相关的了，他是连个招待人的桌椅都没看到。
季碳每当进入一个新空间时有一个习惯就是会在第一时间打量四周把周遭的环境在脑里记个七七八八，这次也不例外，结果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副根本不用去用心记的场景，一时都不知道要不要问这是什么情况了。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奇怪，但你先别奇怪。”云萤背对着他说着，她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防备的气息，待将门关牢后还又往门板上贴了张白纸才肯松口气。
“好了，我可以解答你当前的疑问了，”搞定一切的云萤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转身面对季碳，“我们现在处于的是另一个空白空间，不出意外，你的那位没有三十分钟是发现不到这里的。”
季碳:“……?”
“其实我现在已经把诅咒弄得差不多了，没必要再这么严谨。”
季碳还以为云萤是和她妈告诉他时抱了一样的心思，疑惑的同时选择尊重，还善解人意了一下。
“哈?谁说我要说的是你家里的那点事啊，我知道你已经了解了，且我对别人家的私事不感兴趣，”未曾想云萤的态度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她以一种惯用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态度，仅用短短几句话就能引得季碳提心，“说实话，我对你这个人更感兴趣一点。”
她把话说的暧昧又模糊不清，但可能是这段时间和云萤混久了，差不多摸透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季碳提心没几秒又放下了:
“讲人话。”
云萤不满地撇了撇嘴，不再装的那么神秘兮兮，她大咧咧地就地盘腿而坐:“你这什么态度，说实话回来真的挺累的，本来我今晚想在褚卫病房糊弄一晚的，真不是很想回家。”
季碳呵呵不答，心说你们就放过那个差点死透了的病患吧。
“我也希望你能体谅一下我，”季碳学着她的样子坐下，手搭在支起来的膝盖上，“我今天的信息量已经够大了，真的没空消化，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没空跟你玩猜谜了。”
“看你这样，”云萤一脸嫌弃，“我先问你件事，你真的无比信任那个鬼，就算明知他在骗你?”
季碳闻言只是轻轻挑眉，坦然道:“他什么时候跟我说过实话了。”
“我信任每一个与我结过契的鬼，说是结契，但其实我们是互相把自己的命脉送到了对方的手里，在没有基于绝对信任的双方情况下，这种契约是很难完整成立的。”
“而那鬼与别鬼的区别就在于他什么也不图，不图利不图仇，就好像他同我做交易就只是单纯图留在我身边而已，”季碳说这话时语气没有和平常有任何不同，仿佛这就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一样，“所以说在这种情况下我很难回答到底是不是我无比信任他。”
“但如果你一定需要一个答案的话，那么我的回答是‘是’。”
云萤意外于他的坦诚，她在季碳回答的全程都在盯着对方的表情看，所以并未错过他的任何一丝微表情。
季碳全程都很平淡，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就算云萤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全都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话。
意识到这点的余萤接下来说出口的话都带了些难以轻易化开的怜惜:
“那，假如我说，你所背负的诅咒，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对方给你造成的呢?”
她的视线不再聚焦于脸部，而是紧盯着季碳的眼睛，像是要从这淡如水的眼眸中看出些其他情绪来:
“作为帮凶，他却心安理得地待在你身边享受你的好，偶尔再跟逗弄玩具一样扰乱一下你的思绪，这你也无所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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