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执玉顿了顿，嘴巴最终没刹住，她决定发挥自己的厚脸皮：“是不是你舍不得我？最终决定将我的魂魄私藏，然后在完成你说的某件事情时，出了点意外，变成了现在这样，我活了，你却死了。”
她死他追，她插翅难飞，魂魄在依然可以追。
要是有个独立空间，她立马能原地脑补一出巧取豪夺，爱恨相伴的狗血大戏，每个情节都戳在她XP上的那种。
此刻，若秋执玉修为达到筑基，能窥见他的容貌，定能发现他的神情非常微妙。
用词概括，一言难尽就非常合适，
静默几息后，他才缓缓道：“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在未来渡一人。”
秋执玉心中跳的七上八下的小鹿，啪叽一下死了。
原来是有求于她。想想也是，神明高高在上，无缘无由的，怎会给一个供奉他的信徒做饭。
这么一想，嘴里的肉瞬间不香了，秋执玉有点蔫：“渡谁？怎么帮你渡？”
“他还未出现，到时你自会知晓如何渡。”
人一蔫就没了**与好奇心，秋执玉有气无力：“我问完了，你问吧。”
他关切道：“累了？”
秋执玉摇头。
他下意识抬手想去触碰她，伸到一半才想起他没有实体，只能不动声色收回手，将目光落向天上的星海，“来的路上看你很喜欢那些闪烁的星辰，想要吗？”
秋执玉夹虾的动作一顿，十分犹疑：“我若说很想要，你能给我摘下来？”
“可。”他惜字如金，而后抬手弹出一道金光。
那金光是他的本源神力，纯粹柔和，如一道桥梁。
此刻，天际星辰仿佛受到无声召唤，只见蓝、白、黄、橙、红，五色星光如同被驯服的涓流，沿着那缕金光温柔地汇聚而来，交融流转，最终化为圆润。
星光为珠，神力化线，它们组成了一条世间独有的手链。
将手串推至秋执玉面前，他才开始解释：“它们的本体很大，也不太美观，被你看见和喜欢的是它们的光芒……”
秋执玉心中的小鹿又开始跳了。
这是什么昏君行动，还与她解释为什么不是摘星星，神明赐礼需要解释吗?不需要！只有送女朋友，怕女朋友不喜欢才需要解释吧！
不等他解释完，秋执玉直接拿起手链套上，用行动表示她很喜欢，并打断道：“我很喜欢，我知道的。”
上一世的记忆虽止步于二十出头，没有出现有关守护神的任何记忆，但该有的常识还是在的，星星的本体何止是不美观，还挺危险。
星芒闪烁，在她皓白的腕间明灭，他静静坐在对面，目光深沉：“喜欢就好。”
秋执玉吃下最后一口虾肉，仍不死心，再次探身追问：“上一世，你和我真的没有在一起过，哪怕只是几天？”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关系。”
答案入耳，秋执玉压根儿不信，因为他中间停顿了。
他在撒谎。
绿色的芍药牡丹星光裙被水打湿，已不复风采，被白缃追杀时还出了一身汗，秋执玉现在非常想洗澡。
撬不开就撬不开，魂在就行，没关系，来日方长。
吃饱喝足，她现在只想把这条一看就糟心的裙子换掉。
秋执玉：“我想洗澡，然后换套衣裳。”
“沿着条路直走，第一个岔路拐弯，有一池温泉。”他顿了顿，又轻声道：“男女有别，我便不陪你了。”
秋执玉定定看了他两秒，脑补了几个不可说画面，才利落应道：“好。”
……
待秋执玉走远，他才起身淡淡开口：“既然来了，不出来见一见。”
妖异红光汇聚，出现一个单膝跪地的身影。
是一位阳刚俊美的男子，长发黑红，身披铠甲，浑身都是血腥与战火的味道。
若是秋执玉在，定会非常震惊这个人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而非绝仙宗山门前的战场。
“魔君段去尘，参见吾主。”
“起吧。”他垂眸望来，目光里没有审视，倒像看一个不懂事又走了歧路的小辈，语气里掺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惋惜，“修魔多久了？”
段去尘连行三个大礼后才答：“三千六百一十二年八月又十个时辰，弃神修魔，掀起大战造成生灵涂炭，自知有罪，不敢起！”
神力化成的风将段去尘托起，“应龙，要跪的不是我，是你自己。”他闭眼满脸遗憾，“你还记得自己修行了多久才成的神？”
段去尘不敢看昔日主人的神色，他像个犯错被抓包的孩子。
“从虺到蛟五百年，从蛟到龙三千年，龙到角龙一千年，因为一直都比较笨，靠您的神力庇护，花了万年才修成应龙。龙为妖，不通情，想成神需修有情道获天道认可，又花了万年。从低等神兽修到出类拔萃……”泪水从他眼中接连落下，砸入砖缝，段去尘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了下去。
“……花了十五万年整，总共十七万四千五百年，其中艰辛取舍，皆历历在目，犹如昨日。”
可惜嘛？当然可惜，但他不后悔。
淡紫衣角落入段去尘模糊的双眼，神明清越温和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如过去一般：“修魔是绝道，现在的我救不了你。”
段去尘双目通红，眼中血丝遍布，“可我想救你！想你活过来！”
百米外云海翻滚，厚重的云海下是凡间成片的桑田，可段去尘记得，很多很多年前山下是广阔的湖泊水沼。
甲片碰撞发出响声，段去尘抬手拂眼，“四千年前，你献祭自己为万世万物创立轮回，赏善判恶，让今生的遗憾来世能补，未偿的恶来世能偿，让不平的灵魂可以获得安息，让渺小蝼蚁换了方式永生，你是法则之神，是创世神之一，慈悲，大爱，你牺牲自己我能理解。”
段去尘停顿片刻，心中委屈在一瞬间爆发：“但理解并不代表活着的不伤心。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可三千七百年前，你突然活着回来了。那段时间，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以为日子能像以前那样过，可我不过睡了一觉，也就几十年光景，你又死了。”
段去尘：“后来，我想着你能复活一次，我努力一下是不是还能把你再次找回来。刚才山门异动时，你不知我有多开心，以为像那次一样，你又活了。”
他伸手去捞神明的发丝，五指理所当然的穿发而过。
“你我缘分已尽，我亦不再是神，你走吧。”他道，“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段去尘见他眼底一闪而逝的金光，又跪地郑重行了一礼，“您能看过去，窥未来，想必也知道我想做什么。我只想你活，无论是怎样的你，你的下场不该如此的。”
话落，段去尘从怀中取出一颗金光灿灿的圆丹，推向他，“我堕魔时将龙丹重新凝聚，源髓神骨皆化入其中，这个，就当给刚才那个小姑娘的见面礼，毕竟您的魂魄还要靠她蕴养。”
神明身姿如松，周身仿佛笼着一层无形界限，龙丹辉光炽盛却照不亮他衣袍间的半寸褶皱。
见昔日主人丝毫没有要收的意思，段去尘突然变脸，他哭笑着起身，邪恶满满：“我现在是魔，魔就该捅娄子闯祸。想要弥补挽回，您自己可要快些想办法活过来呀！”
放完狠话，段去尘起身一溜烟跑了。
他怕见到拒绝，怕自己越待越不舍，更怕如过去一样被吊起来打一顿。
……
秋执玉泡完澡回来，隔老远就看见了那颗金灿灿的龙丹，她摸了摸星光手链。
就泡个澡的时间，难道炼化了一颗星星给我？好亮，像灯泡，没手链好看。
“这是什么？”秋执玉歪着头问道，指尖好奇地虚点了一下龙丹。它轻轻一颤，仿佛在回应她的触碰。
“龙丹。”他好似才回过神，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秋执玉心里咯噔一下。卧槽，大麻烦，传说中吃了能长生不老的东西都是大麻烦。
她顿时觉得那金光有点刺眼睛，小心翼翼地问：“这个是你的东西？要……带走吗？”可千万别说是给我的啊！
“有人给你的。”
秋执玉：“……”怕什么来什么。
秋执玉朝周围看了看，“刚才有人来？谁啊?这有点太贵重了，还是还回去比较好。”她可不想莫名其妙欠下这么大的人情。
“按照凡人的说法……”他顿了顿，思索着用词，“大概是逆子。”
秋执玉：“？！”
逆子？他孩子都有了？也是，神嘛，至少活了几千岁，谈过，有孩子也正常，比起逆子，更让她感兴趣的是：“所以你的本体是什么龙？什么颜色的？”
秋执玉双眸发亮，凑近几分，脸上满是好奇，“你的龙丹也有这么大，这么亮？”
“我非龙，他非我亲子。”他将龙丹附着在秋执玉的星光手链上，而后隔空点开一道门，“是给你的见面礼，先收下。随我来。”
“诶！”下手之快，秋执玉根本来不及阻止。
这烫手山芋她没说要啊，戴着招摇手能被别人剁烂。
“我们去哪里？我就是一个修不了仙的凡人，龙丹珍稀贵重，外界人人想要，给我，我护不住它的，可能还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秋执玉说道。
“去绝仙宗的断崖禁地，手链和龙丹我都下了禁制，在外人看来平平无奇，不会惹祸。”他用神力化出一条金色丝带，分别缠绑在秋执玉的左腕与他的右腕上。
“万一有人能看破呢？”她怎么办？躺平等死？
“人看不破。修为在我之上的神方能看破禁制，窥见本质，放心，这方世界已无创世神。”
秋执玉安心了。
等等，按照他那句话的意思，他的修为与创世神同等。既是如此，带回绝仙宗是不是能踹飞宗主苏辞，然后换他师父上位，把第四百四十四条宗规给抹了。
魔君段去尘 = 十几万岁的宝宝
只有爹的孩子，当然没法接受爹没了。
这大概是我的恶趣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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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龙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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