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睁开了眼,陡然从梦里醒来,胸腔剧烈起伏,微喘着气,眼尾不知何时已经红了,他立即垂下眼睑,见着自己的衣服还是白T,又抬了眼,环顾了四周。
入眼的是,木椅,木桌,如梦里一模一样,心便又紧了,他急忙看向了窗户,那处还紧紧的关着在。
顿时,他长舒一口气,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还好,都只是一个梦。
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缓了一会,这才下了床,脑袋依旧是有些晕乎乎的。
他走了几步,便扶住了木桌,又缓了一会,待脑袋不再疼了后,这才走了出去。
他先是去了沈自归的房里,见着的只是空荡荡的屋子,床上的被子已经收好,他便转身,走下了楼去。
在他微露半个身影时,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陌尘,你怎么醒了啊,怎么不多睡会呢。”
严陌尘走了下去,便见到了卷起了袖子,裤腿但依然沾染了些,泥巴的沈自归,蓝色衣服,黑色长裤,连带着他的脸上都蒙上了灰尘,看起来略有些狼狈。
只是他眉眼笑着,将身后背着的竹篓给放在了地上,神色激动,想拉过严陌尘的手,可见着自己的手上产六点泥巴,便消了这个想法,他高兴的对着严陌尘说:“陌尘,你快看,我厉不厉害?”
他便说着便伸手指向了竹篓里面的东西,那是一堆白菜,很干净,人沾染了泥土但菜却没有。
“这都是你做的?”严陌尘问道。
沈自归闻言,骄傲的点了点头,语气自豪的说:“当然啊,全程没有人帮忙。”
严陌尘便点了点头,对他竖了一个大拇指,但眼睛却没有看着竹篓里的东西,而是盯着沈自归的胳膊,那只有着虫子咬痕和一条白线的胳膊,他瞳孔轻颤,立即抬眼看向了沈自归。
夸赞的话被吞了下去,取而代之道是一句:“沈自归,你手臂疼不疼?”
听着严陌尘关切的话,他便抬了手,仔细看了看,没有看出什来,便狐疑的看向了严陌尘。
可在严陌尘的眼里,沈自归的手臂上已经发红发紫,隐隐约约有坏死的趋势,手腕上的白线已变成了灰色。
这看着就很疼,但沈自归根本没有感觉,似乎这个只是他的错觉,严陌尘陷入了沉思,随后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腕。
白皙的手腕上,缠绕着红色的绳子,便再没有什么红色的东西了,他伸手碰了碰红色绳子。
手指已经摸到了结口,只要他解开结口,用力一扯,这条红色的绳子便可以拉下,脱离手腕。
可,他又想起了梦里的内容,那只苍白的手在碰到这根绳子的时,被烫到冒青烟的景象,便收了手。
沈自归看着严陌尘的一举一动,便注意到了,严陌尘手腕上的红绳子,他好奇的问:“陌尘,这个东西,你是从哪里弄的?”
严陌尘正想着该如何开口讲昨天的事,便听到了一人略带惊讶的话语“你怎么把选祭的红绳给带着了,这东西邪得很。”
严陌尘看了过去,正是背着竹篓的许直言,这下好了,不用解释了,来源清清楚楚了,严陌尘便索性破罐子破摔,如实说:“我昨天晚上,去了祭台,看山神选祭。”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沈自归听着虽然震惊,但了解严陌尘的为人,知道这样的东西对他有着怎样的吸引力。
故而,他虽然震惊,但他对这个只是听到时觉得惊讶,便没有什么感觉了,可许直言却是瞪大了眼,看了看严陌尘手上的红绳又看了看一旁立着的沈自归,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而是神色的看向了严陌尘。
严陌尘见他这副复杂有话想说却又咽下去的模样,便问道:“怎么了?”
却没曾想,这句话便如同一根引线一样,直接给引爆了许直言,他索性开了口,可这一句话就让严陌尘呆愣在了原地。
“你你……你怎么有了男朋友还勾搭我们的山神啊,这红绳是山神选祭的。”许直言道。
听到许直言的第一句话时,严陌尘懵了,他……有男朋友了?
他怎么不知道啊。
许直言伸手指向了一旁一脸懵的沈自归,语气略带谴责的对着严陌尘说:“你让你这个男朋友怎么办?”
严陌尘闻言看向了沈自归,见着的也是这人一脸懵的模样,他只看到了这些,却忽略了这人紧紧抓在一起很是紧张的手,严陌尘咳了一声尴尬的解释道:“我和他,不是你说的这种关系。”
许直言闻言,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般,他说道:“那他为什么和你一起来,又为什么你的书里会写一个姓严和姓沈的男生在一起了。”
“你看了我的书?”严陌尘问道。
许直言:“你的书被你放在桌上,有几本掉在了地上,我是好心帮你捡了起来。”
这本书的主角名字,纯粹是他朋友打趣他,引他打了一个赌约,最后他输了便答应下来的一个要求。
但,严陌尘此时关注的不是这个,而是他的书本来一直就放在包里啊,怎么可能在桌子上,况且刚刚也没有啊。
可这里奇怪的事很容易发生,如他昨晚和沈自归出去,却和李行枝在一起,想到这个,他便顿时跑上了楼。
推门而入,门被用力打开,“哐当”一声打在了墙上,他看向了桌子,那上面俨然工工整整的放着几本书,他走了过去,仔细的翻了翻,页面上残留着他折下的虚线。
书似乎没有人动过,可能,就是他记错了。
他便又再次下了楼。
在他走后,桌上的书里突然爬出一只黑色的虫子,虫子爬得很快,只是一会便到了窗子,触到了阳光,黑色的壳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有些发紫,虫子腿上微曲,便飞了出去。
飞了不知道多久,便轻轻的落到了另一个吊脚的窗子上,一只白皙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的接过了虫子,将它盘在手中把玩,那人轻轻的笑了,声音低哑:“陌尘阿哥,你还写这些啊。”
严陌尘下了楼,便见到了神色古怪的两人,许直言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些歉意,估计是知道了他和沈自归真正的关系了。
许直言忍了很久,还是对着严陌尘说了句“抱歉啊,我给误会了。”
严陌尘:“没事,我不在意这个。”
可沈自归却问他:“你手腕上的红绳是怎么回事,你不怕那是真的吗?”
沈自归的脾气一向都很好,这是他第一次对着严陌尘大声说话,可话说出了了口,他便后悔了,他觉察到了他的语气太凶了。
顿时脸上又多了分歉意,严陌尘却不是很在意这个,而是对着沈自归说:“死不了,有着这个红绳山神缠不上我。”
许直言闻言,神色更复杂了,他嘴唇轻动正想着要不要说,就听到了一声苍老的声音,“直言。”
他顿时便不敢开口了,他这名字的由来就是他太能说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才给他取得这个名字,现在被莫婆婆一叫,他便顿时选择了闭嘴。
莫婆婆依旧是穿着一身黑色的苗服,不同的是今天她也带上了银饰,显得略有些庄重。
许直言恭恭敬敬的对着莫婆婆点了点头,莫婆婆笑了笑,便看向了严陌尘,她柔声的问:“你,昨天都干了什么?”
严陌尘如实答:“看山神选祭品。”
莫婆婆闻言点了点头,还问了句:“就这个吗?”
严陌尘点了点头,他确实只干了这些。
莫婆婆盯着严陌尘手腕上的红绳,随后开口问道:“这是行枝给你系上的吗?”
严陌尘点了点头,莫婆婆便和善的笑了,她问严陌尘:“你,要留下来吗?”
严陌尘摇了摇头,他并不打算留在这里,他只是来了解习俗的,待东西掌握的差不多了,他自然是要走了,但他“嗯”了声。
莫婆婆便喃喃了句“不想留着下,那就不该来的,你们两个人最后只能有一个人出去。”
这声无疑的传入了众人的耳中,严陌尘,沈自归倒是不以为意,而一旁的许直言却面露紧张,他看莫婆婆,见她没有丝毫要解释,说上几句的意思,便也闭了嘴。
众人的交谈便随着这个插曲给打散了,严陌尘重新回了楼,洗漱后,用了早饭,便下了楼,只是这次他带了本笔记本和一只笔,以便随时做记录。
沈自归原本是想跟着的,却被一个身穿黄色衣服的苗族少女给叫走了,那人是沈自归今早认识的新朋友,严陌尘没有见着那人,但听到了那人的声音,婉转如云雀,语调悠扬,让人听着莫名的舒服。
严陌尘漫步在寨子里,这次他学聪明了,没有去到林子里,而是简简单单的在吊脚楼多的地方转,观察着吊脚楼的特色。
石路不知是不是这几天早上容易起雾的原因,这石头路倒是滑了不少,严陌尘走在上面有几次险些摔下。
他走了几步,便拿起了手机,打开相机对着他喜欢的吊脚楼前拍上几张,“咔哒”一声,又一张照片便呆在了严陌尘的相册里。
吊脚楼古朴却又结合着现代的科技,水电都是有的,现在都很难找到那种百分百纯古味的了。
他这般想着,便索性漫无目的的走了,可在一个拐角一间吊脚楼便吸引了他的注意。
屋身全木,幽幽的透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很好闻,还有点熟悉,严陌陌顿时凑了过去,伸手轻轻的摸上了木头的柱脚,指尖轻轻的蹭过木头的纹路,仿佛摸上了岁月,木头苍老微显时代的裂痕。
他收回了手,望向了楼上,那里没有点灯火,只是在他抬头后,他丝毫未注意到,几只黑色的虫子从柱子下缓缓的爬了出来,轻轻悄悄的走过了严陌尘刚刚触碰的地方。
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银饰撞击的清脆声响,他回头望去,见着一个身穿紫色苗服的少年。
那人正对着他轻轻的勾唇笑着,语气温润:“陌尘阿哥,你,在找我吗?”
少年直白的问道,严陌尘便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反应过来时,头已经点了,少年眼底便多了几分笑意,他轻轻的牵住了严陌尘的手,将他带上了楼上。
少年的面上神情喜悦,身上带着的银饰,随着他的动作欢快的响着。
严陌尘跟着上了去,果然如他所料,这间屋子的布局也很古朴,像是几十年前的样式,所有家具都是木制的,透着一股淡淡的幽香,但一个上了锁的柜子却激起了严陌尘的好奇心,那里面装了什么。
见严陌尘看向柜子,他只是道:“陌尘阿哥,柜子里的东西,你不会喜欢的。”
他带着严陌尘来到了楼台那,在那里可以感受着风,可以看到整个山。
严陌尘看着那山,李行枝便伸手指向了一处林子有些稀疏的地方,他说:“陌尘阿哥,你看那里,就是落月谷。”严陌尘抬眼望了过去,少年便又指向了一处林子较多的地方,他语调舒缓:“陌尘阿哥,看,那里是长明溪。”
严陌尘对这些不是很了解,但他很感兴趣,他将名字一一都落笔写在了本子上,李行枝看着他的举动,便问道:“陌尘阿哥,是个作家吗?”
严陌尘:“算是吧,但是写的东西比较小众。”
李行枝闻言转身从一个屉子里拿出了一本书,只是那封面严陌尘倒是有点过于熟悉了,是他的书,还是那本车全乱写的书。
他顿时一头黑线,可,李行枝却认真的问了他一个问题:“陌尘阿哥,两个男人,可以在一起吗?”
严陌尘:“自然可以。”
少年闻言认真的点了点头,想要继续问时,严陌尘却突然对他说:“礼尚往来,我刚刚回答了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也该回答我一个问题。”
李行枝“嗯”了一声。
一只黑色的虫子从严陌尘的面前飞了过去,他盯着那只黑色的虫子认真的问道:“李行枝,寨子里的人会下蛊吗?”
李行枝闻言轻轻笑了,他柔声说:“他们不会下蛊。”
但,陌尘阿哥,我会下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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