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夜市热闹，天也清爽。
刚经过大雨洗礼，街道上也干净得不行。秋千舒双手插兜，大摇大摆地跟在江时舟后面，没有特别靠近，但也不远。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直到糖画摊。
摊子上的长灯发着亮光，招牌也板正地摆在外面，糖画板擦得干干净净，勺子在锅里和糖黏在一起，看着像是正在营业，就是找不到摊主。
隔壁还是那个买手工品的阿婆，秋千舒跟着江时舟来糖画摊，虽然带着帽子和口罩，但阿婆一眼就认出了她，是上回那个又瘦又高的漂亮孩子。
“小舟女朋友来了。”阿婆这么称呼她。
秋千舒也跑到阿婆的摊子前，和阿婆打招呼，“嘿嘿，我都好久没来了，阿婆居然还记得我。”
上一次来，还是她和江时舟吵架那回，已经过去很久了。
阿婆的摊子上新增了些小玩意，秋千舒蹲下来，打量起那些小巧玲珑的手工品，想起阿婆之前说的，她这里的东西，都是她自己纯手工做的。
“有喜欢的，可以拿去玩。”阿婆看她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在蹲在那里摇头晃脑地看，便笑着哄道。
“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看看。”秋千舒笑嘻嘻地抬头，刚好看到挂在架子上的团扇。
每个扇面都不一样，整齐地摆成一排，有画着花草的春意盎然，也有写着毛笔字的洒脱自由。
先前还没有这些扇子，架子上挂着的还是会发光的小灯笼。果然是夏天快要到了，扇子也变得实用起来。
“那些团扇好漂亮啊。”秋千舒指了指架子上的扇子，问道：“阿婆自己画的吗？”
阿婆摆摆手，从架子上随手拿了一把团扇下来，“这是我家小姑娘画的，我哪会画这些。她闲着没事，就在课余时间画画，我帮她在这里摆摊。”
“真好看。”秋千舒忍不住感叹，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收拾东西的江时舟，突然想到什么，“阿婆，你这有没有空白的扇面啊？”
那还是赶巧了，阿婆今天来得时候，刚好拿错了一个。她把手里的扇子放下，从箱子里找到那个错拿的扇子，送给秋千舒，“姑娘也会画画？”
秋千舒拿到空白的团扇，来回煽动，摇出一点点微风，“我不会，江时舟会，我回家让他给我画。”
她还蹲在那里，单手撑着脸，笑意盈盈地看着江时舟。
阿婆跟着秋千舒的视线，也看向江时舟。
虽然江时舟的摊子和她挨得近，但是她对这个画糖画的哑巴年轻人也并没有很熟，只是最开始的时候，知道他叫小舟。
“他其实，会的东西可多。”秋千舒告诉阿婆，细数起那些江时舟东西，“他还会篆刻！我都搞不懂，那些印章真的有那么好玩吗？”
江时舟过来，就听见秋千舒这么吐槽他，脸都比刚刚丧了几分。他低头，幽怨地看着秋千舒，打手语道：“很不好吗？刻那些东西。”
秋千舒也没有说不好，她就是不能理解，就像江时舟也搞不懂她的那些游戏有什么好玩的。
当然了，他还是会陪她玩，而她也会无聊到发狂，看他在那里刻字。
“我也没少拿你的章，对吧。”秋千舒说，随后她又举起手里的团扇，给江时舟看，“这是阿婆给我的，回家你能在上面给我添些花吗？”
那扇面不大，要画很多花的话，还真的挺考验审美的。
江时舟接过扇子，顺便拉秋千舒起来。
“阿婆，那我们先走了。”秋千舒站起来，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脚，然后和阿婆道。
*
回去的路是秋千舒不熟悉的，似乎是绕了个弯。她还在疑惑干嘛绕那么老大一圈，江时舟就在路边停下了。
秋千舒扭头，看到路边就是花店。
虽然已经很晚了，但花店的灯还亮着。暖黄色的灯照亮整个房间，玻璃窗里花儿堆在一起，静谧而美丽。
——可以等我一会儿吗？
江时舟给她手机，黑暗里，秋千舒看不清他的意图。
几分钟后，他抱着一大束花回来。
整怀抱的浅粉色多头玫瑰，标致而可爱的花苞，没有过多的其他修饰，单那一种玫瑰，却不单调，像是动漫里才存在的花束。
"你要送我吗？"秋千舒刚要去接，又被江时舟故意绕过拿走了。
车门还开着，路灯照在地上，他背着光，能看到他在浅笑。
江时舟仰了仰头，还怪骄傲，把花放到了后座，手指比划着，“现在不给你。”
秋千舒伸出的手握成一团，睁大的眼睛逐渐眯起，撇嘴看着他，做出愤怒的表情，“你这样好吗？”
她也可以帮他拿啊，反正早晚都是她的，为什么不能现在给她！
“因为，现在给你了，等会儿，就不知道送什么了。”江时舟可不想再来一遍，昨天的糟糕，突出起来的告白，连鲜花都没有。
秋千舒坐直，不再看他，嘴里嘟囔着，“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你就死定了。”
那肯定会给她的，今天的花最漂亮，刚好称得上她。
又一次到江时舟的房子，已经很熟悉了。
秋千舒轻车熟路地走到客厅的沙发，带着丝倦意，半坐着靠在了沙发上，抱着软乎乎的枕头，一阵安心。
江时舟不知道抱着花进了哪个房间，她没注意，把花放下，一阵就出来了。
“我饿了，我想吃饭。”秋千舒没有起来，还卧在沙发那，一动不动地看着从玄关处走来的江时舟，“我想吃……你家有什么？”
她不想他麻烦地再出门，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买回来一堆菜，再慢条斯理地做一堆精致的饭。
等他做好，她就要饿死了。
还是有什么吃什么吧。
江时舟："我随便做做吧。"
秋千舒：“要有肉，我想吃肉了。饿……”
江时舟去厨房做饭，秋千舒就躺在那里，等着吃饭，顺便给阿晴发个消息，让她把她停在半路上的车开走，还有把她的行李送过来。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动，打字都觉得是累死人的活动。
她要住在这里。
嗯，这房子挺大的。
阿晴把秋千舒的行李送到的时候，江时舟还在厨房做饭，秋千舒闻到香味了。
是煎鱼的味道，她爱吃的。
还有些青椒的味道，很诱人的香味。
她跑去厨房那偷偷看了一眼，很丰盛的饭，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的菜，都是她爱吃的。
秋千舒开门，拿到她的行李箱，就让阿晴回去了。
江时舟听到门铃出来看，那时候秋千舒就已经把门关上了，手里只剩下一个白色的行李箱。
“你的菜要糊了。”秋千舒拽着行李箱，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吸了吸鼻子，提醒江时舟。
没有那么严重，他的火开得也不大。
但是秋千舒已经拉着她的行李箱，溜进了主卧。
她可没把自己当这里的客人，怎么说也算半个主人。
秋千舒打开行李箱，慢慢地往衣柜里塞自己的衣服，还有些零散的饰品之类的。
她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手里的眼罩还没放进去，就看到里面藏这个戒指盒，还是她代言的高奢品牌。
秉持着好奇就拿出来打开看看的原则，秋千舒还是没忍住，把那个戒指盒拿了出来。
打开。
是一对戒指。
还是私人定制的。
秋千舒没有见过的款式，她之前因为代言，带过很多价值不菲的戒指，也一眼能看得出来，这个戒指不便宜。
好像提前发现了。
是不是应该假装一下，不知道这件事。
秋千舒蹲坐在行李箱上，看着戴在她手上正正好好的钻戒，陷入沉思。
第一次欸，有点激动怎么办。秋千舒捂脸，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淡定。
不管江时舟会有什么行动，就算是真的向她求婚，她也要淡定。
但是，真的好开心啊。
不是很敢想。
有点突然。
是不是应该纠结一下，不要那么着急答应他。
可是，如果他送这个戒指向她求婚的话。
也不是不可以。
秋千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已经在想，等会儿要怎么回答了。
在充分思考过后，秋千舒淡定下来。
她刚要拔下来放回去，抬头就看到，江时舟站在门口，侧着头，静静地看着她。
手指上的戒指还闪着光，秋千舒伸开手指，看了看手上的戒指，又看了看江时舟，莫名有点尴尬。
但凡晚一点来，没看见她试戴戒指呢？
又或者，早一点来，阻止她打开戒指盒。
这个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表演了，没见过这种剧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觉得这件事应该怪你没给抽屉上锁。”秋千舒把戒指放回盒子，再给它盖上盖，深吸一口气，转向江时舟，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知道吧，我看见了肯定会打开看。”
他应该藏好的，放在书房的柜子里可能会更安全一点？
就在刚刚，江时舟还在紧张，不能让秋千舒进书房，甚至特意把书房的门给锁了。
原来不是要进书房，而是来卧室。
有点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人在尴尬的时候会假装自己很忙，秋千舒把衣柜的柜门关上，想笑但又一点都不好笑，“你是不是准备向我求婚？”
感觉自己把惊喜给弄没了。
江时舟眨了眨眼睛，好像哪里不太对，“戒指是礼物，但……”
“不是求婚。”他拿起被秋千舒放在床头柜上的戒指盒，里面的戒指是今天刚空运过来的。
是准备今天告白用的，他知道，他们今天还会见面。
一切都是精心准备，不会再有昨天的情况了。
虽然，还是有意外发生了。
秋千舒看到江时舟的手语，有点懵圈，“不是送我的吗？”
江时舟：“因为等会儿要向你表白，戒指是等会儿，问你可不可以当我女朋友的时候，拿出来打动你的。”
谁家表白送豪华大钻戒啊？秋千舒又是一阵大脑空白。
江时舟真这么想的，送戒指表白，求复合。
他们之前一直都没有情侣戒指，因为不敢被家里人发现，所以一直都藏得很好，谁都不知道。
秋千舒想要的，但是那时候，他还没来得及送，他们就分手了。
那份半成品设计稿也一直被放在那里，成为江时舟为数不多的、始终没有完成的画稿。
他没想着再有以后，也一直没把那份设计稿拿出来。
是什么时候呢？
大概是他看到她的那次采访吧。
“难道不是吗？和你表白，然后成为恋人，下一步才是求婚。”虽然误会有点大，但是江时舟没想过跳跃步骤。
有点无语但又觉得江时舟还挺有道理，秋千舒咬牙切齿，“谁家会拿戒指，表白啊！难道不是求婚吗？”
她看到戒指的时候，真的是当他要向她求婚在激动的。
虽然表白她也会在心里窃喜，但是不一样的，结果就不一样。
秋千舒：“如果你拿这个戒指，最后却告诉我，让我做你的女朋友。那别想了，我会一下子失望，然后秒拒绝你。”
“真的有那么严重吗？”江时舟还在想，惊喜没有了。
好像阻止了一场悲剧发生。
秋千舒点头，“很严重，我会特别生气地拒绝你，然后还会骂你神经病。”
江时舟不想被骂神经病，但是他又不是很想浪费自己今天的准备，“你能不能秒拒绝我，然后不骂我神经病。”
秋千舒：“你想干什么？”
江时舟把戒指攥在手里，拉着秋千舒去画室。
气球和鲜花堆成的甜心蜜意，是他一点点看着网上的讲解布置的。他不是很会搞这些场景，但又怕场景太单调，失去了浪漫。也没办法在外面搞些声势浩大的表白，只能尽力把家打造成浪漫的地方。虽然可能依旧不够，但至少拍照是好看的。
虽然，注定还会被拒绝。
而且还是秒拒。
秋千舒走进来，看到这个场景，其实是不知所措的，雀喜的。
满屋子的爱心在她的眼前，是她无法想到的梦幻。
华丽而繁杂的粉色系，像是公主会驻足的地方。
并不实用，也算不上艺术，就是她没有过，她有点想要。
很难开口索取这些，因为自己主动要的，没有意义。
花店里拿来的花摆在中间，更像是动漫里抠出来的图画，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秋千舒一直以为表白就是表白，会有鲜花和情话，然后是拥抱和亲吻。
还有漂亮的场地吗？他会在一个很梦幻的地方，向她告白。
——风没有吹走我。
——我停留在了很多年前的原地。
——秋。
——你还能回头看看我吗？
一张张纸落在她的手里，而后是一枚戒指。
秋千舒抬头。
江时舟却是含笑，“可以拒绝我，但是，戒指要收下。那是你的，六年前就是你的。”
“我觉得，你拿文字向我告白，是在犯规。”因为文字比话语更沉重，而她总会被他漂亮的字吸引。
江时舟没有打手语，只是伸手，帮她把额头垂落的发丝别在耳后。
秋千舒鼓着嘴巴，表情有些难过，“我饿了。”
所以说，他希望她秒拒她，但是不要骂他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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