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路过一场车祸现场。”
秋千舒坐在椅子上，双手叉在一起，淡定地看着对面拿笔记录的警察。因为她的身份，周围人都不禁小声感叹，但她却丝毫没有慌乱。
“看到这位聋哑妇人无法为自己辩解，而被人随意泼脏水。我会手语，所以站出来为她发声。”
秋千舒往旁边还在震惊她明星身份的妇人那看了一眼，而后视线又扫过那位车主。
刚刚还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的车主抻长脖子来看，瞪大了眼睛仔细辨认，发现她真的是电视里的女明星。
车主脸上的不屑和嫌弃瞬间就消失了，改成令人不适的笑容，但那张脸依旧尖酸刻薄。
秋千舒撇嘴，移开视线，继续和坐在那里的警察陈述道：“请你们公平对待这件事，不需要因为他们是弱势群体，就偏袒他们，他们只需要公平对待。”
她并不想凭借自己的明星身份得到什么特殊待遇，她只是想看到车祸的录像，交警的正确评判。
“另外。”秋千舒突然停顿，她抬起自己到现在都还泛着轻微红痕的手腕，感觉差点都要被折断了，“这位先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我实施了暴力。我要求他，为他粗暴的行为，向我道歉。”
车主听到秋千舒提自己，搓着手，带着一身油腻的气息就凑了过来，像是刚喝了几桶油，嗓子都冒着油。
“哎哟喂！真是本人啊！我就说嘛，这气质这身段！女明星就是不一样，长得可真漂亮。”
说着，那肥手就忍不住搭了上来。
秋千舒立刻厌恶地皱眉，身体后仰，果断避开了那只咸猪手。
警察的反应快得出奇，几乎在车主靠近秋千舒的同时，一名警察立刻上前，呵斥制止了他：“这位先生！请您立刻回到座位坐好！配合我们做笔录，不要干扰他人。”
“什么嘛，我就是想认识认识这位小明星。不打不相识，我可是局长的侄子，怎么也配得上。”车主说着说着，优越感就上来了，他还想继续喊，但立马就被警察摁了下来。
警察转向秋千舒，脸上带着一种职业化的、甚至带点安抚意味的笑容：“秋女士，这件事，我们一定会高度重视、妥善处理，给您和这位女士一份满意的结果。也请您相信我们，不要在公共平台发表一些不成熟言论。”
秋千舒呵呵笑了两声，没有回答什么。
最后，录像出来。
是那位车主的全责，没有什么好调查的，视频拍摄非常清晰，那位车主不按道路法规行驶，突然冲向非机动车道，造成了这场意外事故。
秋千舒让那位妇人无论如何，先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这个费用会由过错方承担。
洗脱冤屈的聋哑妇人眼眶含泪，她无法用言语表达，但秋千舒能看得懂。
“谢谢你，谢谢你。”妇人颤抖的手指比划着。
如果不是秋千舒站出来帮她，她可能就百口莫辩，担下巨债。她真的没想到，秋千舒这么大一个明星，居然这么热心，甚至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替她说话。
秋千舒笑了笑，向警察借了张纸和笔，写下一个地址和联系方式，“这个是我创立的聋哑人法律援助基金会，如果后续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打这个电话，他们会尽全力帮助你。”
就在这时，一位之前未参与这次事故处理的女警察走了过来，大约三十岁上下，身姿挺拔，透着一股干练与沉稳的气质，似乎是这里的领导。
她径直走到聋哑妇人面前，脸上带着温和而真诚的笑容，熟练地打手语道：“您好，我是陈警察。让您受惊了，非常抱歉。后续的赔偿和医疗问题，我们会跟进处理，请您放心。”
接着，陈警察转向秋千舒，神情郑重，充满敬意地向她敬了个礼，“秋女士，感谢您的挺身而出。您的行为，帮助了一位弱势群体，也帮助了我们还原真相。”
比起他们这些面子话，秋千舒更在意自己受的欺负，“你们可以让那个人给我道歉吗？还有他一直对着我的脸录视频，辱骂我。”
她指向那个已经没了气势的车主，刚刚他的局长叔叔亲自打来电话，告诉这里的所有人，不用顾及他的面子，并且再三强调，一定要按规定处理。
车主黑着脸，磨磨蹭蹭地挪到秋千舒面前，眼神躲闪，勉强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那语气，听不出半分真诚。
秋千舒冷冷地看着他，对这种敷衍的道歉，她显然无法接受。
陈警察将车主的行为尽收眼底，她上前一步，“路涛海，你的道歉毫无诚意。今天的事故责任、你的暴力行为，都将依法记录，严肃处理。”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沉，“至于你的叔叔，他刚才打来电话，态度很明确。不管什么时候，请你记住，在这里，没有‘关系’这一说。”
车主的脸色瞬间由黑转白，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就是看那个聋哑人好欺负，想讹一下对方，谁知道会惹上什么大众人物。
对方要是想曝光，随便发个微博，或者联系个新闻记者，他全家怕不是都要进去调查。
这次不仅他要玩完，还有可能连累他叔叔。车主张了张嘴，再也不敢挑衅，只剩下恐惧和懊悔。
“对不起，还请您和这位聋哑女士，原谅我的错误行为。”
“哦。”秋千舒很敷衍地回道，也没表明态度。
就让车主这么胆战心惊着呗。
犯了事就夹着尾巴做人，这么张扬跋扈，真是欠收拾。
*
事情告一段落，秋千舒是坐警车来的，她的车现在还在路边上停着。
这会儿已经九点多了，秋千舒想了想，在派出所大厅找了个空位坐下，没有着急离开，而是试着给江时舟发消息。
【秋千舒：你猜猜我现在在哪。】
本来没想着他能立刻回她，夜市这个点应该是最忙的时候。秋千舒刚要退出去，给孔昭发消息，讲她今天的宏伟壮举，江时舟就回她了。
【江时舟：离我很近的地方？】
【江时舟：总不能一下子出现在我面前。】
如果没有遇上车祸意外的话，江时舟就猜对了。
但是，秋千舒在路上遇到了点事情。
这个派出所离江时舟所在的夜市还挺近的，不开车的话，走个十几分钟也能到。
秋千舒点了个定位，发给江时舟。
【秋千舒：答对一半。】
【秋千舒：我在派出所。】
【江时舟：等我一下，我去接你。】
几分钟后，江时舟开车出现在派出所门口。
“江先生怎么来了？”派出所值班的警察看到江时舟，惊讶地起身，笑着绕过来和他打招呼。
这里的警察好像和江时舟都挺熟的，秋千舒侧头，抬眼看向他。
她以前可不知道他有这关系。
江时舟向警察指了指秋千舒，打开手机，想着打字解释一下自己的来意。
还没打开便签，秋千舒就抽走了他的手机，她怀疑地盯着他，“你犯事了？认识这的警察。”
江时舟动了动嘴角，他虽然有点坏心眼，但不至于到危害社会的程度……
“哦，江先生之前帮我们派出所抓过一次犯人。那个时候，我们陈所长还不会手语，全靠江先生热心翻译。”旁边的警察连忙解释道。
不知道是哪个警察，补充了一句：“我们派出所的那个文化墙，上面的‘为民服务，公正执法’，那八个字还是江先生题的。”
秋千舒看向那边的文化墙，字是写得好看，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言行一致了。
她撇了撇嘴，没说话。
几个警察想起刚刚的事，顿感丢人，说不出一句话。
“走吧。”秋千舒拽着江时舟的外套，一边催他离开，一边警告他，“以后别犯事，我在派出所可没人。”
江时舟还一头雾水，懵懵地跟着秋千舒出去了。
走出派出所，已经是深夜。
晚风萧瑟，昨天刚下过大雨，还有些冷。
秋千舒松开手，拉上外套拉链，终于想起来，江时舟这样匆匆来找她，那他夜市的摊子怎么办。
“不对啊，你摊子就没人看着了？”她一拍脑袋，又拉着他赶紧上车。
江时舟坐在车上，没有急着系安全带，在手机上打了行字，递给秋千舒。
——应该已经被罚了。
秋千舒看到，拽安全带的手默默松开，“你这个月，倒贴上班，几回了？”
秋千舒记得已经好几次了，江时舟告诉她，他不去夜市摆摊了。
这么算算，他这个月还倒贴不少，真一分没挣。
好一个败家小子。
江时舟就是太忙了，除却去剧组给秋千舒当手语老师，他还要频繁跑画廊，赶进度创作画画，已经在考虑不摆摊了。
——下个月就不交摊位费了。
“我是不是麻烦你了？”秋千舒指的是她让他跑剧组陪她的事，虽然也不是天天。
——没有，是我每次都想偷懒。
秋千舒：“那还要去夜市吗？”
——我得回去收个摊。
“你没收摊吗？”秋千舒深吸一口气，他是真不担心被偷东西啊，“就摊子一撂，人就来了？”
——太着急了，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秋千舒低头看了看自己，她这不好好的，有手有脚，“我能有什么事。”
——你说，你在派出所。
“我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秋千舒和江时舟讲了一下，她遇上的事，来派出所的原因，提起自己被那个车主拽的事，立刻伸出胳膊给江时舟看手腕。
其实已经没啥事了，纤细的手腕上啥也没有，但就是想要突出一下当时的情况有多紧张。
“真的，你要是遇到这种，一定要先给我打电话，借路人的手机也要先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江时舟握住她凑上来的手指，有些无奈的看着她。
她见义勇为，当然很好，只是太危险了。
他也不是什么遇到事，什么都做不了的人。
秋千舒知道他的意思，是觉得自己的行为太危险，只是看到那位聋哑人无法讲话的那一瞬间，她没忍住而已。
万一江时舟遇上那种情况呢？
因为不能说话，受到侮辱和不公的待遇，也无法为自己辩解。
秋千舒希望，那个时候，也会有像她一样的人出现，帮助他。
秋千舒：“以后，你保护我的安全，我替你吵架。”
——告诉他们，打你先打我。
秋千舒：“哇，你就不能再他们打我之前，先把他们打趴下吗？”
——是不是太暴力了？你刚才说，不让我犯事来着。
“强词夺理。”秋千舒扭头。
她居然担心江时舟不会吵架，他可太“能说善道”了。
秋千舒：“走了，开车去夜市收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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