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话是那么说,但是谢意知还是乖乖地跟着方映雪走进了昆仑剑宗深处。
方映雪走在他前面,步态恢复了之前的平稳,甚至带着点惯有的、冰雪般的僵硬感,仿佛刚才那个情绪失控、杀气四溢的人只是幻觉。唯有他右踝上那枚银铃,偶尔还会发出一两声极轻微、却不再沉寂的脆响,像冰珠落在琉璃上,提醒着谢意知方才并非错觉。
谢意知面不改色地拂去肩上的雪沫,微微低头,表面稳如老狗,实则内心翻江倒海地给系统传音,“鸡蛋,这到底怎么回事?这种盯法可不像是寻仇,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哥想跟你心连心,你要跟哥玩脑筋,那可就不地道了啊。”
系统沉默了片刻,原本稚嫩的声音此时显得异常严肃,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仿佛在抵御某种无形的压力。
“……谢谢,这事我真的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但我可以拿我的核心代码发誓,我所有的一切行动准则都是为了你,绝对、绝对不会背叛你!你可以质疑我业务能力不行,但你绝对不能怀疑我在套路你!”那语气,感觉就差赌咒发誓,下跪道歉的渣男两件套就齐活了。
“唉,你说的原本都是我的词啊,算了算了,晾你有贼心也没贼胆,不然我真的要假装跟你玩S/M的时候,趁机装作S抽死你了。”
他耸了耸肩,试图用这种插科打诨的方式,强行压下对方映雪那诡异行为的恐惧。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他必须给自己打气,不然敌人还没正式出手,自己先被这诡异的气氛吓破胆了。
然而,他自我建设的心理防线,在方映雪随后一系列具体而微、且持续不断的“关照”下,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方映雪将他带到一间简陋却干净的冰室,丢给他一套宗门服饰和一本基础剑诀,言简意赅:“住这。练。” 然后,他就站在门口,不动了。那双淡紫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直勾勾地盯着谢意知。
谢意知被看得浑身发毛,强行逼自己继续维持表面冷酷但至少是懂礼貌的正常人的人设,对其行了一礼,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无波:“多谢方师兄安排。但容我先整理一下自己的仪表,一路风尘,实在有失体统。”
他试图关门,方映雪却伸出手,抵住了门板。他歪了歪头,脸上浮现出一种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困惑,用那空灵的嗓音问:“为什么关门?” 仿佛这是一个天经地义、无需思考的问题。他看着谢意知,就像看着一件失而复得的、需要时刻确认存在的宝物,任何形式的阻隔都是不必要的。
谢意知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压下心头那股荒谬绝伦的感觉,尽量用最朴素直白的语言解释:“……呃,师兄,我需要换衣服。” 他期望这个最基本的理由能让对方理解。
方映雪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似乎隐约明白了“换衣服”这个行为需要遮蔽,但对其背后更深层次的“**”概念,显然依旧模糊。他缓缓收回了抵住门的手,但身体并未移动分毫,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门外,透过那道并未完全合拢的门缝,继续安静地、执着地向内凝视。
谢意知:“……”
谢意知彻底无语了。他内心疯狂国粹,但脸上只能努力绷紧。他猛地转过身,背对着门缝,用最快的速度褪下身上那件玉尘子精心挑选的天蚕衫,换上剑宗宗门的服饰。即使背对着那道视线,他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目光如同实质,掠过他裸露的脊背、腰线,带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麻痒和寒意。这感觉,简直比被扔到大街上裸奔还要让人窘迫和愤怒!谢意知已经开始在心里问候他的族谱了。
靠,靠,真的无语了,男人也可以这么单纯?谢意知的内心世界已经彻底疯狂。
但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练剑时,方映雪会突然靠近,冰冷的手指毫无预兆地纠正他握剑的姿势,指尖触碰到的皮肤,让谢意知寒毛直竖。
吃饭时,方映雪会把自己碗里看起来最好吃的灵食夹到他碗里,然后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直到他吃下去。
夜里打坐,谢意知一睁眼,有时会骇然发现方映雪就静悄悄地坐在他榻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见他醒来,只会平淡地说一句:“你呼吸乱了。”
最让谢意知无法忍受的是洗澡。
剑宗有引地底温泉而成的浴池。当谢意知泡在热水里,试图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时,一抬头,就看到方映雪不知何时站在池边,赤着双足,银铃寂然,正低头专注地看着他水下的身体。那双淡紫色的眼睛里,空蒙蒙的,仿佛没有任何情感又仿佛只是在压抑着无数复杂的**。
“方师兄!!” 谢意知猛地缩进水里,面红耳赤,被气的。
他真的是服了啊,他好绝望,他好忧伤,他都想要在雨里拉肖邦。
方映雪被他的反应惊得微微后退半步,铃铛轻响。他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委屈的神情,不解地问:“不能看吗?” 在他的认知里,确认“所有物”的完好无损,是天经地义的事。前世,他连更私密、更不堪的样子都被对方看过、掌控过,现在只是看看,为什么不行?
“当然不能!!” 谢意知几乎要崩溃了。这位大师兄是个智障儿童吗?不,不对,辱智障儿童了,这纯粹是个红蛋吧?!
方映雪看着谢意知羞愤交加的样子,偏着头想了想。啊,是了,现在的他没有前世的记忆。他好像……又做错了。可是,他想看。这种“想”是如此的强烈,源自于灵魂深处那种失而复得的恐慌和想要确认存在的渴望。
于是,在直觉的控制下,他做出了下一个更惊人的举动。
他向前一步,蹲在池边,伸出那双骨节分明、冰冷如玉的手,捧住了谢意知湿漉漉、因热气而泛红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有些不熟练但是不容拒绝的温柔。
谢意知彻底石化了,大脑一片空白,连挣扎都忘了。池水的温热与方映雪指尖刺骨的冰冷形成尖锐对比,刺激得他裸露的皮肤阵阵战栗。
方映雪凑近他,两人鼻尖几乎相碰,温热的呼吸不可避免地交织在一起。他用一种带着些许
困惑、却又异常执拗的语气,轻声地、仿佛在宣布一个宇宙真理般说道:
“别怕。我的。”
“只是看看。不弄疼你。”
他的语气那么自然,仿佛在陈述一个真理。然后,他真的就这么捧着谢意知的脸,仔仔细细地、一寸一寸地看了下去,从眉毛,到眼睛,到鼻梁,再到……因为惊愕而微张的嘴唇。
“咕噜”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咽口水的声音在这安静的环境中显得那么明显。
“叮铃铃铃铃”,银铃在他动作间,发出急促的声响,在这氤氲着热气的浴室里,显得格外诡异和恐怖。
“我靠靠靠靠靠!!!”
谢意知连国粹都骂不出来了,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脸颊滚烫欲燃,但四肢却冰凉僵硬,他现在头脑一片空白,大概1、2秒后,他有点反应过来,蓄力猛地一把推开方映雪,狼狈地爬出浴池,抓起衣服就跑,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方映雪似乎完全没预料到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和力量,被推得向后踉跄了一下,跌坐在冰冷的池边地面上,踝上的银铃也发出一串略显凌乱的清音。他抬起眼,茫然地望着谢意知。
望着他像逃离恶鬼一样的飞奔离去,方映雪坐在地上,没有立刻起身追赶。他只是慢慢抬起手,指尖轻轻相互摩挲着,回味着刚才触碰到的、那份温热的、鲜活的、带着湿润水汽的肌肤触感。他淡紫色的眼眸中,迷茫、偏执、以及一丝因那短暂接触而带来的奇异满足感,交织成复杂难辨的暗光。
“跑掉了。”他低声自语,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单纯的陈述。“但是,找到了。”
他知道这样可能会吓到他,但他控制不住。重来的这一世,他空空荡荡的脑子里,只剩下两件事:练剑,和看着谢意知。至于方式是否恰当?人情世故为何物?那些虚无缥缈的规则,与他何干?他只知道,他想这么做,需要这么做,于是便做了。只要谢意知还在昆仑,还在他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内,其他的,似乎都变得无关紧要。他可以等待,可以慢慢来,慢慢让他重新适应自己的存在……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他去适应谢意知那样。
而逃回那间冰冷囚笼般的冰室后,谢意知背靠着厚重冰冷的门板,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破胸腔。他抬手抹了把脸,分不清那是未干的温泉水,还是惊出的冷汗。
“鸡蛋!鸡蛋!”他在脑海里疯狂呼叫系统,声音都带了点破音,“你看到了吗?!你他大爷的都看到了吗?!他咽口水了!他对着我的脸咽口水了!我,yue……他该不会是同性恋,对我有兴趣吧?!y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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