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黛之要在醉风楼设宴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不少高门子弟欲去参拜,又怕惊扰了郡主。
李黛之虽爱热闹,但不愿见到太多闲杂人等,故只请了几位依稀有些记忆的人,张径灵便在内。
张府,张径灵匆忙赶到碧水轩,着急让张月栖收拾一番。
张月栖微一凝思,便猜到了三分,又不敢确认,问道:“哥哥这番急忙样,是要做甚?”
张径灵抿了抿唇,脸上显现出异样,道:“郡主在醉风楼设宴,你听说了罢,我想带你去,一同前去如何?”
“郡主?” 张月栖重复一遍,忽地想起那日在醉风楼,张径灵与赵向暝的对话,哥哥似乎是钟情郡主的。
这一瞬间,张径灵瞧张月栖陷入沉思,以为她不知郡主的来历,补充道:“李黛之,肃亲王之女,她近来才回京,她温婉大方,端庄有礼,你不必害怕。”
张月栖听罢这番话,原本有些疑惑的心,也算顿悟了,他对一个女子这般夸耀,是极少见的,若说不喜欢,也是有好感的。
见她没有动作,张径灵又推了推她,道:“你快进去呀。”
张月栖见他如此着急,却道:“你为何带我去,心琬姐姐呢?”
张径灵闻言一顿,后轻抬下巴道:“崔和凌也在,心琬去了,可不得闹出动静,我丢不起这个人。”
张月栖觑他一眼,打趣道:“是怕在心爱的人面前丢了面子?”
张径灵面上一红,结巴道:“你……你胡诌什么。”
张月栖凑近他道:“你看看你的脸,是我胡诌么?”
张径灵离她不过数尺,忙避开她的眼睛,轻咳一声道:“你到底去不去?”
张月栖敛去笑意,思及崔和凌在场,提到此人,就想起他在醉风楼的那一番话,当时以为是他的真心话,后来一想,他的声音略微颤抖,神色凄然,怕是违心之语。
逼迫他到这个地步,她过意不去,也不敢再见他。
张月栖勉强扯出一抹笑,道:“我有事缠身,就不去了。”
张径灵心道:她能有什么事,借口罢了。
忙抓住她的手臂,眼眸一眯,道:“赵向暝在,你也不去吗?”
张月栖身形一顿,瞟他一眼,面色微有动摇,赵向暝没时间来找她,竟有时间去赴宴。
张径灵心中偷笑,却不戳穿张月栖的心事,道:“快去准备。”
不多时,张月栖便出来了,她并未多做打扮,长发简单盘起,鬓边插了一根极朴素的银簪,衬得她清水出芙蓉,美艳无双。
到了二楼,他们便沿长廊往里走,整条道十分安静,连小二都作恭敬之色。
推门进去,视线往里一探,只见一张八仙桌旁围坐了许多人,其中一人正对着门,笑意盈盈、端庄温婉,正与崔如枫说着话,听得开门声,抬眸过来,正正巧对上了张月栖的眼眸。
张月栖当即一怔,心想:这人雍容华贵,举止透着一股威严,想必就是郡主了。
而李黛之见到张月栖,却是被其妩媚动人的姿容惊住。
昨日与崔如枫叙旧后,心中疑惑崔如枫与赵向暝的事,已派人去打探,其实张月栖与赵向暝的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即便她不刻意打听,知道也是早晚的事。
其时她对张月栖此人好奇不已,竟把赵向暝的心抓得牢牢的,如今得见其人,倒也还过得去。
席间众人均看向门口,见到张月栖,心思各异。
张径灵察觉到李黛之的视线,手脚竟有些无措,尴尬一笑,带着张月栖往里走。
“这位便是张二姑娘了?”
走得近了,李黛之更能看清张月栖的容貌,眉如点漆,眼眸清亮,靠近她只觉得有一种潋滟多情的柔软。
只是……为何这容貌带有一种熟悉之感,李黛之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张月栖往里走时,听闻李黛之的话,顺眼瞧去,只见她怀里正抱着一只猫,因她穿着白衫长裙,故与猫融为了一体。
恰逢此时,这猫发出“喵”的一声轻叫。
张月栖眸光一震,当即后退几步,死死盯着那猫不放。
“郡主——”
这一刹那,同时响起两道男声。
李黛之先是疑惑张月栖的反应,后又被左右两人的疾呼骇住,她即刻明了,一面将猫递给身后的侍婢,一面笑道:“昨日我见如枫的小猫毛茸茸的,可爱小巧,整日不离手,今日顺道抱了过来,不料张二姑娘俱猫,张二姑娘还好吧?”
张月栖定下心神,复走过去,勉强笑道:“还好,见笑了。”
李黛之笑着收回视线,不经意间瞟了眼赵向暝 ,这人自张月栖进来后,始终默不作声,直到方才才说了一句话,只是崔和凌也为她发声,这倒也稀奇。
张月栖落座后,心有戚戚,看着面前的空盘不发一言,她斜对面是赵向暝,左边往里是崔和凌。
“醉风楼的烧鸭肥而不腻,油香醇厚,我吃遍东都的酒楼,却寻不到这样的味道了。”
席间一片默然,李黛之一人说着话。
“醉风楼的食物在京城首屈一指,东都也及不上,如今回京了,便多吃些。”
张径灵蓦地接住话头。
李黛之抬眸瞧他一眼,眉间并无波动,反而淡笑:“寻遍多年的味道,如今再食,竟不同以往了,从前记忆中的人,也变了许多。”
这话带着感伤意味,席间有人跟着叹息,亦有人一言不发。
李黛之眸光探向赵向暝,忽道:“可不是我多愁思,前些时日我进宫见到太后,她老人家忆及旧事,念起如枫、赵公子与我的情谊,当初赵公子进出皇宫频繁,与如枫成双成对,众人心里有数,今日再看,怎么变了味道?”
李黛之话里有话,眸光凛凛望着赵向暝。
崔如枫心里微动,想是昨日李黛之发觉端倪,这才为她发声,崔如枫心中一阵酸楚,默然无言。
赵向暝眉眼平静,淡淡看向李黛之,语气十足十的有礼:“年少情谊,自是深厚,怎能舍弃,只是男女有别,尊卑有别,我与如枫,与郡主,先论礼节,再论情谊,这不至于乱了体统。”
一语落地,崔如枫神色转得凄凉,他的意思是与自己并没男女之情。
李黛之笑着收回视线,道:“赵公子还是没变,同以往一般。”
崔如枫给她夹了一块烤鸭,声音有些微颤,道:“你不是爱吃烤鸭吗?快尝尝。”
李黛之瞧她眼尾发红,已是勾起了她的伤心事,故意逗她道:“你这是嫌我多嘴了吗?”
崔如枫听闻她话里的打趣意味,瞪她一眼,嗔道:“你一张嘴说出这许多话,还不多嘴吗?”
李黛之见她面色转和,稍稍放下了心,便停住了话头,动筷夹过面前的烤鸭。
张月栖眼看这两人亲密无间,郡主亲自为崔如枫讨公道,生怕哪天她因为赵向暝找上自己的麻烦,不过她堂堂郡主,不至于使一些阴谋诡计。
宴席结束后,几人便分别回了府。
张月栖跟在张径灵身后,两人就走出酒楼的大门时,垂在身侧的手忽的触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她眉心一蹙,手下意识往后撤了撤,抬眸间见到了赵向暝,视线往下,只见他的手里攥着一个白色的纸团。
赵向暝再次将纸团伸到她手边。
旁边人来人往,崔如枫与崔和凌等人走在前方,张月栖停顿了一瞬,接过他递来的纸团,扭头就往马车边走。
马车上,张月栖捏紧手里的纸团,心里不住地好奇,又怕被坐在前方的崔和凌发觉,故强抑住这股升腾的好奇心。
马车行进时,张月栖掀开车帘,眸子向后看去,扫到了那几人,随着马车越来越远,张月栖看得不甚清晰,但是最后一眼见到的是赵向暝温润带笑的脸。
她面色微沉,垂下了车帘。
随时日流逝,她早已原谅了赵向暝,到底脸薄,不愿意主动找他,没成想僵持了这许多天,他也不来找自己。
适才席间,她偷偷看了他好几眼,他也不曾看自己。
真是气愤。
张月栖思如潮涌,转过眸来,忽见张径灵神色怔然,目光空洞,眉间拢着神伤之意。
联系这前因后果,张月栖顿时明白,他是为李黛之。
张月栖轻轻咳嗽一声,这声音不大不小,足以使张径灵回过神。
张径灵眼珠子向她一转,面上的失意已然消逝,风轻云淡道:“快到了罢?”
他装得这浑不在意的样子,倒真有些好笑,张月栖轻轻笑了一声,又见他双眉微蹙,似要发怒,便将这笑憋了回去,道:“没想到哥哥轻狂一世,也会有爱而不得的时候。”
张径灵一惊,当即想她如何得知,随即忆起那日醉风楼的事,当下便轻哼一声,回道:“没想到月栖这般风情万种,惹得赵公子与崔公子为你伤情,使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张月栖默然了一瞬,正色道:“我可没有左右为难,从始至终我的态度十分明了,你不许多嘴。”
听她这凛然坚决的语气,张径灵抬了眉,笑道:“我不敢多嘴,你们俩出了问题,我能好过吗?”
张月栖轻觑着他,转移话题道:“你与郡主到底是何情况?”
张径灵眨了眨眼,似是泄了口气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就这么个情况。”
他的言语放得轻快,可夹杂着叹息,心里仿佛沉着大石头般。
张月栖抿唇一笑,道:“哥哥整日念叨着不喜欢女子,女子有多麻烦,原来是不喜欢除了郡主之外的女子。”
张径灵不以为意道:“凡事总不能一棒子打死。”
张月栖闻言呆了呆,原以为他会反驳,但他十分坦然承认,看来此事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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