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曜早上五点就到了学校，从墙洞里掏出自己皱巴巴的制服外套，一路溜回宿舍，没被任何人发现，宿舍的两人睡得正香，她还跟着补了一小时觉。
分道扬镳之前，她和温莲说了自己初步的猜想和计划，两人分头行动，她这边主要是搞定丁炫，他那边要从西亚那里套出点具体的信息。
她们要把妄图复活N999号黑塔的人抓出来。
“N999号黑塔是索卡城的唯一一座高级黑塔，也是这个地区的中心黑塔，一旦这座中心黑塔完全复活，那索卡城的所有黑塔都会苏醒。”
林曜的话说到这里，看见温莲脸上恐惧的表情，是啊，谁也没想到地道后面是这么危险的东西。她们明明只是在拽着一条秘密的线索，结果突然发现自己拽出了一颗巨型核弹。
而这颗核弹背后，隐藏着对黑塔的恐怖的想象。帝国人民已经离这些恐怖有十年之远了，不少新生的孩子不曾见过黑塔恐怖的样子。
早上在食堂吃饭，潘圆玉突然问：“你们有没有觉得最近黑塔异动的新闻越来越频繁了？”
林曜拿着鸡蛋在桌子上磕了两下，旁边南弋说：“是啊，我昨天和我在夏港的姑母打电话，她说夏港那边的哨兵学校都戒严了。”
潘圆玉正在吃葱花卷，听见这消息忙不迭凑过头来：“怎么个事？戒严做什么？”
南弋看了眼周围，坐得近了点，压低声音说：“我也是听我姑母说的，我姑母不是在那边的哨兵学校上班么，她说她们学校上个月出了新规定，D级以上哨兵都要组成小队定期去黑塔丛林巡逻。”
潘圆玉听了哀嚎一声：“完了完了，真摊上事了，我能不能现在退学啊？”
林曜默不作声开始磕第二颗鸡蛋。
南弋说：“你都没E级你怕什么？真要让人去巡逻也轮不上你。”说着也叹了口气，“不过瞧这形势，迟早轮上咱们。”
潘圆玉哭丧着脸，连肉包都吃不下了：“早知道就不当哨兵了，我可不想死那么早，黑塔什么的一听就危险死了。”
南弋神乎其神地开始说故事：“我妈跟我说，那一年她刚怀上我，索卡城到处都有黑塔冒出来，大家全待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出，好多人在家里躲疯了，拿头撞墙，还有人出现幻觉自己把自己拿刀捅了，这还是好的，还有些人不知道怎么了，就跟疯魔了一样，走到路上随便抄起个什么东西就往旁边砸。我妈怀着孕去菜市场买东西，那卖鱼的老板卖鱼卖得好好的，突然把自己卖鱼的摊子掀了，所有鱼都在地上乱跳，我妈站在一堆活鱼中间动都不敢动，生怕把我摔没了。”
潘圆玉还有心情开玩笑：“别人都是腥风血雨的，怎么到你妈这里就成了卖鱼的老板发大疯了？”
“你还真别笑，要是黑塔复活了，索卡城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都是精神攻击谁顶得住？”南弋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刚刚讲这么一通，把她自己吓住了。
现在这一批刚成长起来的哨兵对黑塔的想象有限，大部分不曾经历过十年前黑塔肆虐的场面，都是道听途说的，自然传得神乎其神。
林曜吃到第五颗鸡蛋，终于饱了。
打了个饱嗝，她开始说：“黑塔这玩意儿百年前刚出现的时候，没人把它当一回事，只要你不进去黑塔丛林，它不能直接攻击你。”
潘圆玉问：“那大家为什么都怕黑塔？”
林曜伸手，潘圆玉恭恭敬敬把她盘子里没吃的鸡蛋交到她手上，林曜拿着鸡蛋往她头上敲了下：“教官上课说的又不听。”
潘圆玉捂着头怒道：“我听了！”声音弱下去，“没记住嘛……”
“精神攻击。”林曜说。
南弋在旁边也是恨铁不成钢，补充说：“黑塔精神攻击的范围远远不止于黑塔丛林那块区域，等级越高的黑塔精神攻击的范围越强，所以才会人心惶惶。”
她贴近潘圆玉耳朵边阴森森道：“你想想，就把那黑塔当成信号发射塔，能接收到黑塔信号的人都有发疯的可能性，要是有一天早上起来，你发现身边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疯了……”
潘圆玉消化了一会儿，嘴慢慢张大，她咽了口口水说：“那是……有些可怕了……”
食堂里人越来越少，早餐时间快结束了，林曜端起餐盘站起来：“没时间了，走了。”
上午是一年生的理论课时间，林曜没去上，直接溜去了体育馆，南弋和潘圆玉以为她还在沉迷练体能，答应帮她应付教官的检查，于是她堂而皇之又翘了课。
这个哨兵学校制服颜色分类简单粗暴，一年生穿黑的，二年生穿白的，这间训练室里是一片白色汪洋，二年生穿着白色制服在练习各项不同项目。
训练室的角落放了一张类似于拳击台的四角方台，四面用围绳围着，现在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林曜爬上二楼看台，往这片白色里巡视一圈，很容易就看见方台旁那个火红色头顶。
方台上此刻站着一只火红色的赤狐，上体前屈，摆出一副预备攻击的姿势，赤狐对面是一座——大象，嗯……看样子这两个精神体正是要比划一番的样子。
赤狐的主人是丁炫，大象的主人名叫曹双双，上个月精神力检测结果也达到了C级，只不过她是从D级升到的C级，丁炫是从F级升上来的。
丁炫抱臂站在台下看着，模样冷静，而曹双双看起来紧张得多，拳头都攥紧了。
精神体与主人共感，两者情绪共通，但也有自己的意志，主人并不能完全操控精神体的行为。精神体之间的战斗全看主人平时的训练成果。
赤狐和大象的战斗，两者都不在一个吨位上，两个C级精神体能打成什么样，确实能让人看个热闹。林曜趴在二楼看台的围栏上，饶有兴致地等待开战。
“好了好了，围观群众通通退后一步，如有误伤，概不负责，”二年级教官唐年拿着计时器站在台子上担任裁判的角色，“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我喊停的时候就都给我停下，否则等我强制停赛的时候别喊疼。”
教官警告的眼神递给了丁炫，丁炫转开脸。
“比赛开始！”
随着教官一声令下，赤狐弹射出去的轨迹就像一道红色闪电，大家还没看清楚，赤狐就已经窜到了大象背上，好一招先发制人！
两个精神体体型相差悬殊，若是要拼硬实力，赤狐不是大象对手，但体型小有体型小的好处。
赤狐身姿灵活地在大象背上轻跃，大象不耐地摆动身体，长鼻一甩，想将背上的赤狐卷下去，就在大象长鼻将要碰到赤狐身体时，赤狐利齿瞬间咬住大象鼻子，大象发出震天裂地的痛呼，长鼻上带着还咬在上面的赤狐一并甩了出去。
赤狐借大象长鼻之势飞至半空，从半空直扑而下，亮出两只雪亮的利爪，面朝大象的正脸，下一爪挠的就是大象眼睛。
这是她的杀招，林曜趴在栏杆上的身体直立起来，她仔细观察丁炫的表情，从赤狐飞起的那一刻，丁炫变得格外全神贯注，她紧盯台上的眼睛在说三个字：她想赢。
她太想赢了，那一爪没有留任何余地，大象的眼珠子非要被她挠破不可，就在这时，赤狐的利爪将将要触碰到大象的睫毛之际，丁炫脸色一白，半空中突然压下一道空气墙，赤狐被压趴在地，吐出粉色的小舌头。
教官吹哨：“比赛结束。丁炫赢了。”
人群中爆发欢呼，曹双双两腿一软瘫坐在地，她心有余悸，要是教官的空气墙再晚两秒，她的大象就瞎了。
丁炫赢了，但并没有露出高兴的神色，赤狐从台上消失，丁炫逆着人群走出去，浑身的黑色气压让围观群众自发给她让了条道。
教官唐年看着丁炫的背影到底没说什么，走到曹双双面前把她拉了起来：“下次别跟她打了，你赢不了她。”
曹双双不服气：“我们明明都是C级！”
唐年摇头：“有时候不是精神力等级的问题，是你的心没有她狠。”
曹双双迷茫：“为什么……”
唐年笑道：“想赢的话，不狠心是不行的。”
丁炫确实是个狠人。
红发少女离场后，林曜跟着从二楼看台离开。
体育馆一楼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林曜靠着墙壁等待着，期间有人进来出去，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她只是看着时间。
丁炫已经在马桶上待了半小时，便秘也用不着这么久。她侧耳去听，丁炫的隔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赢了还要躲起来笑？林曜想不明白，只能干等着。
又过了十五分钟，她想着要不自己爬上隔壁隔间的墙看看丁炫在做什么，又觉得这行为太变态，不好破坏她在丁炫心里的第一印象，遂作罢。
时间滴滴答答走着，隔间里的马桶盖都没有掀开，红发少女坐在马桶上发呆。她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体久久没有平静，叫嚣着想出来再打一架，但她没把赤狐再放出来。
终于等她缓过神，她已经在马桶上坐了一小时，这是她过度使用精神力之后的常态，常常要花很多时间才能冷静下来，她并不知道这是精神力暴走的前兆。
等到最后一缕不平的思绪被收拢，她呆呆站起来，机械按下冲水键。
隔间外有人因为听到冲水声瞬间兴奋起来。
隔间门打开，红发少女面无表情地走出来，她没想到有人在外面等她，直接伸手把她拦了下来。
她冷冷看了对方一眼，对方却因为这一眼露出了更兴奋的表情：“你好，丁炫同学，我等你很久了。”
“你谁？”
“我是一年生林曜，目前精神力等级是E级，有兴趣交个朋友吗？”
这人有病吧。丁炫翻了个白眼，绕过那只拦路的手走掉。
走到洗手间门口，身后传来一道阴魂不散的声音：“想知道怎么变得更强吗？我有秘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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