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错乱的第N次,好在辣度还在,提醒她正事要紧。
绳索绳索绳索绳索,哪里有绳索呢?
原来绑刀的布条早就没了,邢坤的身上也没看见有绳索之类的东西。司珈晔按压太阳穴强撑镇定。
邢坤肩膀上的砍痕还很深,并没有治疗完全,重物倾压在肩,他现在走投无路,躺不得,站不起,手也够不着,腿也没力气,只能给司珈晔当一块磨脚的鹅卵石,对了,还是会说话骂人的那种。
既然摆脱不了,那就尝试增强自己的力量吧……
邢坤看向身侧吃到一半的老大爷尸体,腿伸长点应该能够到。
这老家伙的肉虽不如年轻气盛的滋补,好在肉质干柴,正合他味。特别是烤制过后,再夹上一块小孩的嫩肉,咬一口,外焦里嫩,就像流心酥似的,汁水鲜香可口。
趁身后的司珈晔思绪万千,无暇顾及自己时,邢坤伸长腿去揽一旁的老大爷。
被掏烂肚子的老大爷安详地躺在长桌上,猩红到似乎深不见底的腹腔里弥漫出似有如无的腐臭味。
邢坤一只手没入他的胃里掏弄着什么,拔出来时沾满了还未消化完全的食物残渣,老人家牙口不好,吃的都是些流食之类的,可以看出死前最后食用的食物是青菜肉丝粥。
司珈晔对红色十分敏感,所以将邢坤掏胃的动作全程不落的看在眼里。
嘴里的鱼尾失去本有的辣味,尽管如此还留有一用,司珈晔把完整的鱼块嚼得稀碎,激发出含藏在肉.缝骨髓深处的余辣,对于吃不得辣的人来说,这点剩余的足够了。
而且对比下来,她觉得洞庭湖鱼尾的辣度要高于缺牙齿,作为决定最终胜利走向的王牌,司珈晔愈发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
目前脑子里清醒和混乱的比例是4∶6,将近3∶7。
得抓紧了,要快点找到绳索控制住这只鬼才行,偏过头,邢坤的行为无意中点醒了司珈晔。
清醒-1
老大爷的残破的腹腔里,胃的位置已经空了,残存着一摊红色的鲜血,边缘还有一片密集的血泡,而空缺下方,毫无疑问是小肠。
成年人小肠的长度通常为5--7米,而且,小肠的韧性很强,紧致度也高……
清醒-0.5
司珈晔的理智被荒唐不经的想法冲溃,走向离经叛道的方向,口水分泌的越来越多,眼睛被泪水糊得看不清前路,脑子发懵,嗡嗡嗡地低鸣着等待爆发的契机。
“如果,如果,我是说如果……”
她放下当前的执着走近老大爷的尸体,屈身透过糊眼的泪花观察腹腔,在她眼里,眼前血肉相贴的情景不过是一团红色的马赛克,小肠在哪里,压根看不真切。
邢坤专注地跪在一旁补充能量,并没有理睬她。
清醒-0.5
“斯哈、斯哈、斯哈、斯哈……”
因爆辣而分泌过量的唾液身不由己地涌出嘴角,滴落在老大爷的小肠上,融进血液里,主人的行为几至脱缰,司珈晔仅有的理性没有任其自流,努力挽回她的形象。
辣味消退,清醒-0.5
司珈晔的头皮已经完全被汗液浸透,头发几缕几缕地平贴在头顶,舌头被辣的失去知觉,理智也将如此。
就快要扛不住了,但是本能告诉她必须得站起来,这里还有其他人类,但是只有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清醒的湮灭也许就在转瞬之间,司珈晔蹲在老大爷的尸体前,握住他的手,擦掉嘴边的口水,呼吸急促地怆然道:
“大、大爷,我、我们合作吧?合作吧,啊?”
她发出颤音,嘴唇和牙齿都在哆嗦,犹如置身苦寒之地,战栗的手包裹着老大爷冰凉僵硬的掌心:
“互相帮忙,患难相恤,我待会抓住你的肠子,你就想象、你、你你在我身后握住我的手,勒、勒住他,怎么样?”
说完,司珈晔再附上那只受伤的右手握住老大爷的手,传达着自己的体温,融解对方躯体上的凄冷,由衷地希望他能理解自己,最好能在温度的感染下回握住她的手,以此表明态度。
显然,一个死人是没办法做任何决定的。
胃不太方便生吃,邢坤还在自顾自地嚼,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司珈晔。
这边也是一样,代表混乱的毒气正在侵蚀理智,司珈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醉心于演双簧。
清醒-0.5
司珈晔扶起老大爷的身体半坐着,受伤的那只手搭上他的肩膀,劝慰道:
“大爷,人生自古谁无死,不破楼兰终不还,飞流直下三千尺,西出阳关无故人……”
“我!”
仅存的理智激醒司珈晔,停滞一瞬,她开始思考,但是,现在的情况一动脑筋就会头疼,鬼域的磁场决心要让她就这样无知地死去。
好在牙龈上藏着的两粒花椒麻痹了舌头,让她短暂回过神来。不过,那份理智夹杂纷乱而来,所以司珈晔现在是半癫半真,接下来所做的事也是相当的荒诞不经。
爆辣过后口腔干燥无比,其中一颗花椒壳在往下咽时卡在舌头的根部,这让司珈晔难受得呑也不是吐也不是,一个劲儿的哕。
这倒弄巧成拙地帮到了她。
清醒 0.1
不能太沉默,得沸腾起来,司珈晔按住自己受伤的手腕,噔噔噔的踩着还在冒血的右脚,疼痛激活了某根神经,让她的行为变得魔怔起来。
她知道现在不该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但是身体根本不受控制,就连大脑也失联了。
司珈晔再次握住老大爷的手,这次不同以往,比之前兴奋了许多,大口喘着气,眉毛一扬一落,像油锅里炸的起跳的薯条,眼睛里的红血丝也多的能挑出来凑成好几对情侣。
“大爷,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
“喔~”她豁然开悟,语重心长道,“你现在肯定已经是一个婴儿了,该重新取名字了才对!”
心脏的跳动加快,传导至太阳穴,还有指尖,司珈晔低下头,神色恍惚,逼近覆没的边际,声色却截然相反的嘹亮,一个身体里似乎居住着两个灵魂。为此,她特地站起身,拉起老大爷的尸体扶住他的肩膀同样挺立。
没有自主支撑的能力,老大爷的脑袋弯垂着抵在司珈晔的肩膀上,哗啦啦,腹腔里储藏的血流了一地,溅在两人的小腿上。
身后的邢坤大张着嘴不敢靠近,楚楚可怜地等待飞溅的血液迸入自己口中,待到鲜血的流淌面积变宽变大漫到自己这里时,他趴在地上忘情地吮吸。
司珈晔的脑子里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为自己的所属权争得不相上下,而她本人则面色淡然地握住老大爷的肩膀,跟有人催命似的语气焦灼短促地垂首絮叨: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卫何吕施张孔曹严华金魏陶姜戚谢邹喻柏水窦章……”
清醒-0.5
她一口气报完几十个姓氏,用时还不到十秒,剩余的她是真的背不出来了,心脏快跳到嗓子眼,只剩一半的花椒壳还没咽下去,倒扣在舌根上,干呕时有种要把心脏吐出来的错觉,担心完不成计划的司珈晔更加心急如焚,用跺脚来掩饰内心的慌张。
“对了!!”她眼神一亮,两手抓住老大爷的肩头摇晃,用干哑得快要冒烟的嗓音说出走调离谱的话,“单姓太普遍了,你一定是喜欢复姓对不对!”
“对不对!对不对?”老大爷的脑袋被司珈晔晃的像是拨浪鼓,上下左右前后全方位落实。
司珈晔痴狂地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欧阳端木公孙尉迟申屠皇甫轩辕司徒拓拔令狐宇文数学英语政治地理、理……”
清醒 0.1
“理你个大头鬼啊!”用力摇晃搞得她手疼,司珈晔吃痛醒觉,动作一停顿,脑颅里纷争再次重映,继续癫狂。
脑子里瞬间灵光闪过,她调整站姿,垂着脑袋抵住老大爷的额头迫视,眼睛灵动地瞪大着,喜不自禁道:“就姓赵怎么样!百!家!姓!之!首!”
司珈晔激动的声如洪钟,恨不得宣告天下。
“名字该叫什么呢?金木水火土,你想要什么属性的,选一个。”她越来越兴奋,胳膊撑在老大爷肩上思索选项。
五行哪里满足得了司珈晔的取名方式,忽然想到什么,她一拍老大爷的头顶,直率地大呼小叫:
“西岭市第一凶宅试睡员!听说过没?名字就跟她一样,取同样的字,珈晔,你就叫赵珈晔怎么样!”
清醒-0.5
“不行,还是姓那个叫什么来着……司?比较好听。”
司珈晔眉心一皱,十分嫌弃地撇撇嘴,立即反驳道。
“话说,我是不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这人是不是住我家隔壁来着?”
不断凋零的理智让司珈晔逐渐遗忘连同过往在内的初始身份,胡言乱语之后又是一顿瞎话连篇。
“算啦,还是就叫这个吧!”复杂且沉重的过度思考会加重大脑负担,司珈晔选择一切从轻处理,按照最初的想法决定了老大爷的新名字。
而此时的邢坤在一旁边吃边喝,瞠目结舌地看着疯疯癫癫的司珈晔高举老大爷的手,又是弯腰又是致谢,还莫名其妙地凭空接起一捧鲜花,自我感觉良好地说了一连串谢谢,更令人咋舌的是她侧着脸伸长了脖子,喜滋滋的模样明显是收受了一个吻面礼,最后宣布命名仪式顺利完成。
“这个癫婆。”
邢坤嚼着嘴里的胃,含糊不清道。
司珈晔兴致勃发,已经忘了原本的目的,幸好身体没有放弃她。
突发事件来袭,脑热过头,摄入的刺激性食物过多,运动量过大,诸如此类的因素伤透身体,最后造成两股鼻血如泥石流般汹涌地流入司珈晔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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