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8月12日下午，比利时布鲁塞尔的欧洲青年马术锦标赛赛场飘着毛毛雨，细得像针，落在脸上凉丝丝的。场地中央的障碍赛道被雨水打湿，泛着深绿色的光，艾薇·科赫正骑着她的马“月光”，慢慢走向最后一个1.5米的水障。
艾薇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骑手服，领口系着黑色的领结，帽子戴得很端正，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她的金发被紧紧扎在帽子里，只在耳后漏出几缕碎发，被雨水打湿后贴在皮肤上。她的碧色眼睛紧紧盯着水障，嘴角抿得很直，双手稳稳地握着缰绳，身体随着马的脚步轻轻起伏。“月光”是匹纯白色的马，鬃毛被梳得整整齐齐，此刻正低着头，用鼻子蹭了蹭艾薇的手，像是在给她打气。
“准备好啦？”艾薇低下头，轻声对马说，声音很温柔。她轻轻踢了踢马腹，“月光”立刻扬起头，发出一声轻快的嘶鸣。随着裁判的哨声，艾薇双腿一夹马腹，“月光”猛地往前冲去，蹄子踩在湿滑的草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离水障越来越近，艾薇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松开一点缰绳——下一秒，“月光”纵身跃起，稳稳地落在水障对面，溅起一大片水花，却一点没碰到障碍杆。
裁判席立刻亮起满分的灯牌，看台上爆发出欢呼声，撑着伞的观众们都站起来鼓掌。艾薇从马背上跳下来，解开缰绳，一把抱住“月光”的脖子，笑着说：“我们做到啦！”马亲昵地蹭着她的脸，长长的马鬃扫过她的鼻尖，弄得她痒痒的。
教练和工作人员围了上来，有人递过毛巾，有人帮她卸马鞍，乱糟糟的声响里，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穿透人群：“艾薇！这里！”
艾薇抬起头，就看到夏尔·勒克莱尔站在围栏外，怀里抱着一大束白玫瑰，红色的法拉利Polo衫在灰蒙蒙的雨雾里特别扎眼。他的头发被雨水淋得有点乱，额前的碎发贴在额头上，脸上还带着跑过来的气喘，手里的玫瑰用透明玻璃纸包着，花瓣上沾着水珠，看起来新鲜得很。?
“你怎么来了？”艾薇惊讶地走过去，隔着围栏看着他。她记得昨天和夏尔发消息时，他还说今天要在费奥拉诺做长距离测试，得从早上八点练到下午五点。
“测试提前结束了。”夏尔把玫瑰递过围栏，呼吸还没平复，说话有点断断续续，“上午跑完最后一组数据，车队说可以提前收工，我就立刻开车往这赶，幸好没错过你的决赛。”他挠了挠头，又补充道，“其实上周我就跟车队申请了，说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想早点结束测试——他们一开始不同意，还是我保证下周多练两个小时才松口的。”
艾薇接过玫瑰，花瓣软软的，香味很淡，是她上次和夏尔聊天时提过的喜欢的味道。她忍不住笑了：“你没必要这样，测试本来就很重要，万一影响后面的比赛怎么办？”
“不会影响的。”夏尔立刻摆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我昨天晚上把今天要测的项目都过了一遍，数据记的很清楚，早上跑的时候一次就过了。他挠了挠头，想起昨天晚上的聊天，忍不住笑了，“你说‘月光’最近有点怕水，我还担心今天这个水障会出问题，刚才看它跳过去，我比自己拿到积分还紧张。”
艾薇接过玫瑰，指尖碰到夏尔的手，他的手心滚烫，还带着点赛车手套留下的薄茧。她想起昨天晚上的聊天——夏尔说测试时新车的刹车有点问题，她还提醒他多检查几遍；她随口提了一句“月光”怕水，没想到他真的记在了心里。“你居然记得这么清楚？”她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耳尖有点发烫。
“当然记得，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着。”夏尔突然往前凑了凑，声音压低了些，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上次在银石，你说喜欢安静的地方，我就想着下次带你去摩纳哥的旧港，那里下午没什么人，能看到很多海鸥；你说不爱吃太甜的东西，我妈做的马卡龙，我都让她少放了糖，本来想这次带来给你尝尝，结果走得太急忘了。”
他顿了顿，认真地看着艾薇的眼睛：“艾薇，从银石见到你的那天起，我就总在想你。训练的时候看到赛道边的草，会想起你说的马场；吃饭的时候看到面包，会想起你说喜欢吃法式长棍；就连晚上躺在床上，都会想起你笑的时候，眼睛弯起来的样子。”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我不想只做能和你聊天的朋友，我想和你试试，就我们两个人，一起去看旧港的海鸥，一起吃少糖的马卡龙，像真正的情侣那样，好不好？”
雨丝还在飘，落在玫瑰花瓣上，顺着花瓣边缘滴下来，打在艾薇的手背上。她抬起头，撞进夏尔带着期待的眼睛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慌又暖。她想起银石之后，夏尔总会跟她分享训练日常：今天练了多少圈，赛车的刹车感觉怎么样，甚至会拍赛道上的夕阳给她看；她去别的国家比赛时，夏尔也会提前查好当地的天气，提醒她带好外套，别着凉。这些细碎的小事，像一颗颗小石子，在她心里堆起了小小的期待。
“我……”她刚要开口，余光突然瞥见不远处的停车场。一辆黑色的SUV停在那里，车窗半降着，马克斯·维斯塔潘正坐在驾驶座上，手里拿着手机，眼神直直地盯着她和夏尔的方向。他穿着蓝色的连帽衫，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但她还是能看到他紧绷的嘴角。
察觉到她的视线，马克斯立刻把手机倒扣在腿上，发动了车子。引擎声在雨里有点闷，车子慢慢开出停车场，拐了个弯就不见了。
“怎么了？在看什么？”夏尔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空荡荡的车位，被雨水打湿的地面泛着光。
“没什么，好像看到个认识的人。”艾薇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夏尔，认真地说，“我从来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你。上次你说摩纳哥的旧港很美，我想……等我下次去摩纳哥，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
夏尔的眼睛瞬间亮了，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笑得像个得到糖的孩子：“真的吗？那我现在就去查摩纳哥的天气，看看什么时候适合去旧港！”他伸手帮她拂去头发上的雨珠，动作很轻，“颁奖仪式快开始了，你快去换衣服吧，我在看台上等你，给你拍好多照片，还要把你领奖的样子发给我妈，让她也看看我的‘好朋友’有多厉害。”
艾薇点点头，抱着玫瑰转身走向运动员通道。走了几步，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停车场——那辆黑色SUV已经没影了，只剩下风吹过草地的声音，和远处观众的欢呼声。
而此时，马克斯正开着车在赛场外的小路上绕圈。雨刮器来回摆动，刮掉挡风玻璃上的雨丝，却刮不掉他心里的烦躁。他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朋友圈编辑界面——配的是刚才偷偷拍的艾薇和“月光”的合照，照片里她笑得很开心，文字是他改了又改的话：“恭喜夺冠，你骑马的样子真的很棒。”
他今天本来是想过来给她送祝福的。早上看到赛事推送说她进了决赛，就提前结束了红牛的训练，开了一个小时的车赶过来。可到了赛场，刚想给她发消息，就看到夏尔抱着玫瑰跑向她，听到了他们聊起摩纳哥的旧港、少糖的马卡龙——那些他不知道的细节，像针一样扎在他心里。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自动锁屏的壁纸是银石那天偷偷拍的艾薇的侧影。他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几秒，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划，最终还是删掉了那条没发出去的朋友圈。他把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上，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用力踩下油门，车子在雨里加速前进，路边的树木飞快地向后倒退。
雨下得更大了，打在车顶发出“咚咚”的声响。他看着前方模糊的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夏尔比他更懂怎么靠近她，比他更会说好听的话，比他更知道她喜欢什么——这些他都比不过，可他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看着她和别人走得越来越近。
而赛场的颁奖台上，艾薇正接过冠军奖杯。金色的奖杯在雨里闪着光，她举着奖杯向观众席挥手时，特意看了一眼夏尔坐的位置——他举着手机在拍照，还站起来挥了挥手，脸上笑得像个傻子。她忍不住笑了笑，心里的那点慌乱慢慢变成了说不清的期待。
雨还在下，却好像没那么冷了。风里带着白玫瑰的香味，还有点少年人直白的喜欢，轻轻飘在赛场的每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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