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份公证文书扫描件上传成功,点击发送。樊沐向后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彻底地呼出了一口气。
电脑屏幕上,一个名为“星源科技劳资纠纷-全案证据链”的文件夹被拖拽进加密压缩包,标志着长达数周的高强度调查取证工作,暂告一段落。
他揉了揉发涩的眼角,视线扫过桌面上堆积如山的材料——访谈笔录、银行流水、医疗证明、邮件截图、考勤记录……每一张纸、每一个字节,都凝聚着心血,也承载着那十几名员工的希望。
现在,它们被系统地整理、编号、相互印证,最终凝聚成一份超过五十页的详尽报告和一份无可指摘的证据清单。报告逻辑清晰,证据链环环相扣,足以将星源科技那位张总恶意欠薪,甚至试图转移资产的行径钉死在耻辱柱上。
这份报告,是他的战书,也是他的底气。
“周老师,”樊沐拿起内部电话,打给了他的带教律师,“星源案的最终报告和证据清单我整理好了,发您邮箱了。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团队过一下?”
半小时后,小会议室里。
周律师仔细地翻阅着电子版报告,不时点头。另一位参与本案的资深律师也面露赞许。
“小樊,做得非常漂亮。”周律师最终放下鼠标,看向樊沐,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证据扎实,逻辑严密,尤其是关于‘过劳’与‘恶意转移资产’的论证部分,切入点很准,杀伤力足够。”
他顿了顿,手指敲了敲桌面:“既然证据已经确凿到这个程度,庭前和解是对我们最有利、效率最高的选择。没必要再把时间耗在漫长的仲裁和诉讼上。”
另一位律师附和:“没错。是时候跟对方摊牌了。约那位张总出来谈最后一次,把东西拍在他面前,给他两个选择:要么按我们的方案,足额赔偿,干净利落地解决;要么,我们就拿着这些东西去仲裁庭,顺便抄送一份给劳动监察大队和行业协会。到时候,可就不是赔钱能了事的了。”
策略迅速确定:最后一次谈判,高压逼和。
“好,我这就去安排会议时间,并通知明锐那边。”樊沐点头,雷厉风行。
回到工位,他先联系了星源科技的张总助理,对方在听到“明锐科技”和“最后一次谈判”的字眼后,语气明显紧张起来,磕磕巴巴地表示需要请示,很快又回电敲定了第二天下午三点的时间。
处理完这边,樊沐深吸一口气。接下来,是通知贺易闻。
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紧张。不同于之前汇报进展,这次是请求“最终审判”的来临。他拿起手机,找到了那个几乎每天都会联系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贺总,”樊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有力,“星源科技案的最终证据链已整合完毕,团队建议明天下午三点与对方进行最终谈判,以施加压力争取庭前和解。时间已经和对方初步确认。向您报备一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这短暂的寂静让樊沐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在等贺易闻的最终首肯,或者说,“指令。”
然后,他听到了那个低沉冷静的声音,没有任何犹豫:“可以。时间定在明天下午。”
樊沐刚想说“好的,那届时我和周律师出席”,就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继续道:
“我会出席。”
“……”樊沐愣住了,几乎是脱口而出:“您要亲自来?”
在他的预想里,贺易闻只需要在幕后听取结果就好。亲自出席这种充满火药味的谈判,似乎不是他这种级别的老板的常规操作。
“嗯。”贺易闻的回应依旧简洁,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有些话,需要当面说。”
电话挂断了。
樊沐缓缓放下手机,掌心有些微湿。
有些话,需要当面说?
是什么话?是对星源张总的最后通牒?还是……?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瞬间攫住了他。不再是之前那种隔着电话线和邮件的远程协作,明天,他将和贺易闻坐在同一张谈判桌上,面对共同的“敌人”。
他们要并肩作战了。
这个认知让他的血液隐隐发烫,期待与紧张交织盘旋。他仿佛已经能看到明天下午,贺易闻会如何气场全开,而自己,又该如何与他配合,打好这最后一仗。
风暴来临前的空气,总是格外沉闷,又格外令人心跳加速。
樊沐重新坐直,打开那份厚厚的报告,目光变得锐利而专注。
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绝不能,在明天露出丝毫破绽。尤其是,在贺易闻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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