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实医生依旧像往常那样来到ICU检查病人情况,没有任何异常表现。
暗处的保镖却不敢懈怠,依旧让他摘了口罩,这才给出一个可以进入的眼神。
这间ICU里只有一个病人,周围是冰冷的机器运作声,但那个病人身上却没有插任何管子。雪白的被子盖在身上,露出一张麻木而绝望的年轻脸庞。
还有两天就要安排给谢弘作手术了,为了保持器官的绝对健康,郑林和的镇定剂在昨天就给停了。现在,他是以绝对清醒的状态,四肢被缚在病床上,在无一人的ICU里等待死亡降临。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学校体检过后,医生告诉他,他生了重病,马上就要死了,他们是在救他。
可他的身体很健康,哪里都不痛,根本就没有生病。他不信自己就要死了。
而他也不想死,可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折磨。
期待,是扭曲的软刀,对于生的渴望,让郑林和的心如刀割般的抽疼。他就要......死了,可他不想死啊!
绝望在不断吞噬着这个大一新生。
这时,门忽然开了,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清醒的郑林和吓地身体一颤,这个医生很冷漠,根本就不顾忌他的呼救,对方态度极为冷漠,他本能地害怕起来。
手机屏幕幽幽亮着,夏劫在看到林显文发来的那句:“暗网谢弘的杀单已经有人接了”的时候,不禁挑眉。
杀单不是他们接的,而是另有人要杀谢弘。如果这个人下手快的话,说不定郑林和就用不着死了。毕竟,一个不知道受体的供体,在受体已经死亡的情况下,完全有可能被放掉。
到时医院一句轻飘飘的误诊,再赔点钱,就能解决掉郑林和这个麻烦。
脸上是精致的面具,可能是脸太像了,那帮瞎眼的保镖居然没有看出今天的披实医生要比平常高一些。没办法,夏劫就是很高,即便刻意隐藏,弯腰驼背,都比真正的披实医生高一些。
好在,他不仅脸伪装的很像,就连小动作,走路姿势都和真正的披实医生一模一样。那帮蠢货看不出来,也是应该的。
他走到床前,在看到床上的人睁着眼睛,惊恐地看向他时,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
“医生,我不治病了。我要回家。就算死,我也要死在家里。求你让我回家。”
话音未落,夏劫掏出了注射器。
郑林和见状,拼命地挣扎起来。那是镇定剂,打完了,他只能晕晕沉沉地睡过去。他不要再打镇定剂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今天的医生,不是原来的医生,所以注射的药剂,也不是镇定剂。
药物抽取完毕,注射器轻轻一推,液体瞬间呲出,管内的空气排尽。夏劫看了郑林和一眼,后者疯狂地挣扎起来,妄图把手上的束缚带挣脱。
夏劫饶有兴趣地看他挣扎了一会儿,等人渐渐没了力气,这才按住他的手,毫不犹豫地将药物注射进郑林和体内。
芬太尼等阿片类药物对呼吸系统有极强的抑制作用,过量使用会导致呼吸停止。夏劫给郑林和注射的,正是从黑市上买到的改良版的芬太尼。
它会让人陷入呼吸衰竭、心跳停止的假死状态。更重要的是,改良版的药剂会让人呈现出心源性心脏病,即猝死的现象。能够躲过医院专业机器的审查。
果不其然,在夏劫走出病房10分钟后,抢救的医生和护士立刻进入ICU。而此时的夏劫,正对着耳机说:“红桃A,轮到你了。”
“你快点离开,我马上就到。”林显文也是一身白衣,不过与ICU的医生不同,他是医院后勤部门工作人员,专门负责遗体处理。
他已经接到临床科室的通知,跟着“同事”推着专用推车,上了电梯。
监控室内,赵秉林看了眼身旁晕厥的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移开所有可能拍到林显文和夏劫的摄像头,他盯着最角落的一处监控画面,那里有辆殡葬车缓缓驶入。
“黑桃A,按殡仪馆的车必须要在西区B入口进入。”
“知道了,”夏劫迅速走出医院,朝藏匿殡葬车的目的地狂奔,“谢弘那边怎么样了?”
按理说,有人要杀谢弘,而他们的任务是救郑林和,两者并没什么交集,毕竟又不是他们接单杀人,夏劫完全不用管谢弘那边的事。然而,做任务的时候,赵秉林对夏劫言听计从。
他看向谢弘所在7楼的走廊监控。病房门口,除了保镖,就是护士,没什么异样。然而,就在这时,电梯门打开,一道熟悉的、穿着白衣的身影从里面走出。
赵秉林倏地眯起眼睛,只见保镖恭敬地为拿着病历单的谢冠延打开门,谢冠延随手把笔挂在胸前的衣兜上,抬脚走进谢弘的病房。
赵秉林一脸疑惑,于是开始查找最近的监控记录。记录里,谢冠延第一天出现是在谢素和大批医生的陪同下,一起进入的谢弘病房。出来的时候,那群医生还围着谢冠延,讨论着什么。
赵秉林沉默地看了一会儿,随即对着耳机说:“谢弘的主刀医生,是谢冠延。”
此时,夏劫已经到了停车的地方,他一把掀起盖在车上的黑色罩布,在听到赵秉林的话后,啧了一声。林显文正将“死人”推出电梯,往太平间的方向走,闻言冷漠的脸上勾了勾唇。
谢冠延,是主刀医生。就他那漠不关心的态度,能救谢弘?
然,还未来得及多想,整座大楼骤然陷入一片黑暗,只黑了一秒,应急照明灯便全部亮起。那栋综合楼里的人,全部变了脸色,“什么情况?医院居然停电了?快,打电话问一下电力部门停电原因和预计恢复时间。”
“我这就打电话!”
“备用电源已经在运作了,大家不要惊慌......”
守在门口的保镖瞬时冒出冷汗,里面的人要是因为停电死了,那他们可就小命不保。
保镖立刻打开门,见里面的机器显示着正常的数字,又被主刀医生训斥,没有穿防护服就进来,还不赶紧出去,这些人立刻关上门,继续守在原位。
病房里,头顶灯光冷白,照亮谢冠延冷俊的侧脸。他俯下身,贴在紧闭双眼谢弘耳边,幽幽开口:“小叔,你看老天都不想让你活,不如,你就去死吧。”
“去了那边,你好好和那十二个孩子道歉,说不定你就不用下十八层地狱了。”
“哦。不对,你不会道歉。”谢冠延看着谢弘苍白的脸,目光如毒蛇般冰冷:“你根本不会,恐怕,你连他们是谁都忘了。”
“可我忘不了。我千辛万苦地把他们带出医院,我都已经联系好了蛇头,要把他们送去新加坡。我都已经甩开了你的警车,马上就要和蛇头碰面了,你为什么隔着这么远的车距,非要用警用喊话器向我的车喊话,说我是你的侄子,说我们是一家人,是一伙儿的,让那群孩子再也不信我!”
谢冠延无法忘记,那十二个孩子不信任的眼神,也无法忘记,蛇头的船明明就在眼前,这些孩子宁愿跳河淹死,都不信上了船就能获得安全和自由。
比绝望更可怕的是,希望没有迟来,也没有不来,它就在眼前,只要上前一步,就能抓到。可没有人信。
于谢冠延来说,他及时地救下来那些孩子,也成功摆脱了警方的追击,更是亲自把他们送到希望的渡口,然而,却败在了和谢弘的亲属关系上。
看着那十二个被水淹没的孩子的尸体,压抑,绝望,窒息刀子般剐着谢冠延的心脏。那场景触目惊心,谢冠延这辈子都不可能忘!
自那之后,他再也没有拿起过手术刀。
谢冠延单膝蹲下,抚摸起谢弘的脸,脸上浮现出阴骘的表情:“小叔,你为什么非要是我的小叔?”
“你活了这么多年,也该活够了。”
谢冠延不屑地笑了,“所以,我接了那笔单子。你死了还能让我挣一笔,也不算太没用。”
下一秒,他收起笑容,将高纯度的□□注射进谢弘体内。
收针的那一刻,他说:“小叔,我们是一家人,你都死了,你说我爸知道了,会不会保护我这个儿子?”
监控室里,赵秉林看到谢冠延进ICU没过5分钟就出来了。他没有立刻走,而是掏了根烟,在吸烟区抽了起来。
直到抽完那根烟,才转身离开。
而这时,夏劫早就开着殡葬车,载着郑林和的“尸体”驶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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