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琴叹道:【本是要来的,奈何南边又来了求援信,瘟疫爆发,死了不少人,甚至还有修士,事态紧急,兄长只得去——诶诶诶,我先不同你说了!】
传音戛然而止,许彻清却思绪万千。
又是瘟疫?
他蹙了蹙眉。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个有灵气庇护的世界,怎能瘟疫如此频发?
“师父。”
薛予琼不知何时凑上来,轻声一唤,打断他的思绪。
……罢了,待沈闻书回来,问问他便是。
许彻清偏过头。
“师父为何愁眉不展?”薛予琼问道。
指尖动作一顿,许彻清下意识抚上眉头:“……有吗?”
少年目光单纯真挚,许彻清不忍扯谎骗他,却只能囫囵应付两句:“为师只是在想,这金玉楼的美酒为何还不呈上来?五年玉尘饮千金难求,今日当真下了血本。”
听他提起酒,提起金玉楼,薛予琼唇角抿平,最后憋出一句:“过饮伤身,师父还是莫要贪杯。”
“都依你。”许彻清淡淡一笑。
回答完,他方才觉得不对。
明明他才是师父,怎么感觉……被小徒弟拿捏了?
“你最近,胆子是愈发大了。”许彻清提住薛予琼耳尖,“大人的事儿,小孩不许管,懂了?”
他力道不大,薛予琼却顺着偏过头,一双眼水灵灵盯住他,“徒儿知错——只是师父既已答应过我,今日便不可反悔了!”
哼,这小子,性子看着软乎乎的,腰板挺得却直,一边道歉,一边还能接着威胁他。
谁让他就吃软不吃硬呢。
“好好好,不喝了不喝了——为师这点嘴上的功夫,也被你学了七八成!”
手臂下行至他肩头,许彻清顺势揽住他,朝门口扬了扬下颌:“今日会来几位修真界大能,待会儿为师一一向你介绍,可得记住了。”
小男主同他苦修七年,莫说霜城,便是竹林都少出,“镜卿”又不似“许彻清”身份特殊,自然接触不到什么大能。
得拓展孩子的知识面才对。
吉时将近,厅中客人逐渐增多,各自入座,交谈甚欢。
掌下茶杯转了数圈,许彻清百无聊赖,鼻尖却忽地捕捉到一丝熟悉药草香,连忙稳住杯子,戳戳薛予琼。
似是觉察到贵客前来,诸多修士停下交流,齐齐望向门口。
男子身披黑色大氅,腰间佩剑,神色淡淡,左手银扳指夺目耀眼;女子则通身青碧,长发以清透碧玉簪子系于脑后,眉眼温煦、唇畔含笑。
许彻清连忙偏过头,小声介绍道:“男子是雪月宫宫主李眠风,女子则是丹阁阁主沈雁一,也是你娘的两位师叔。”
天,眠风师叔怎么也来了!
李眠风脚步微顿,自厅中环视一周,最终似乎颇为失望,随着沈雁一入座,与她说着什么。
【他坐下了。】023忍不住嘲笑,【宿主胆子好小。】
许彻清这才抬起头,回怼道:【你懂什么……我这是为了任务!任务!被他发现不就完了?】
迎上薛予琼担忧的目光,他轻咳两声:“沈阁主深居简出,你多半见不到,至于李宫主嘛……看似不近人情,其实很讲情理的,你娘还在雪月宫时,便最得他喜欢。”
“师父,似乎很了解雪月宫?”薛予琼忽地来了句。
“咳咳……这个嘛……”
许彻清心虚地抿了口茶,“我与你娘是故交,自然对雪月宫更了解些。”
薛予琼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片刻后,一阵爽朗笑声由远及近,使原本冷下的气氛再度回温。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恐怕只有……
“柳桥!”
一男子抚着胡须率先踏过门槛,随后环视四周,“师尊来——这小子竟也不在这?”
身旁清俊男子白衣翩跹,双足下云雾蒸腾,腰间悬一把水墨折扇,气质儒雅随和,如融融春风,令人不由心生好感。
那人无奈应道:“师兄,既是阿桥结亲之日,他自当忙碌些,你又何必心急?”
诶?
今日怎的来了如此多意料之外的人?
“那蓄须者便是你柳桥哥哥的师尊,亦是你爹的师尊,刘长渊。”许彻清一顿,“至于他身旁的……便是淳山剑派掌门,张平舫了。”
自冷玉笙离世后,或许是怕触景生情,张平舫已多年再未踏入霜城,门派间事宜多由青鸟传讯处理。
这人,对他师尊有些想法。
据说在张平舫尚为淳山外门弟子时,偶然在一处秘境中遇险,幸得冷玉笙相救,便因此情根深种。
当然,据说据说,向来没什么根据。
况且他师尊有救世之能,仰慕者不计其数,就算为真也是人之常情。
不少修士起身向二人行礼,二人逐一回应,霎时将气氛炒得火热。
视线落于张平舫脚下云雾,薛予琼凑近,于他耳畔悄声问道:“张掌门修为竟如此高深,能够腾云驾雾?”
“自然……不是。”
许彻清压低音量,解释道:“是一种法器啦,类似御剑飞行,能让人双脚悬空前进。”
薛予琼眨了眨眼,直言道:“他腿脚不便吗?”
“你这孩子,小声些。”
许彻清一点他嘴唇,嘘道:“据说他幼时受过伤、跛了脚,方才如此——不过,如今他绝对是世间鼎鼎有名的修士,修为深不可测,受万人敬仰,这些传言,便无从证实了。”
“比师父还厉害吗?”少年面色微红,单纯道。
许彻清轻笑两声,“原来在你心中,师父最厉害?他修为莫测,大抵是半步飞升的实力,自然比为师强上太多。”
薛予琼犹豫片刻,扯住他衣袖,“我想成为世间第二强的修士!”
“哦?”许彻清好奇追问,“为何不是第一强的?”
“若徒儿是第二强的,那教我育我的师父,自然便是第一强的了!”
少年眸光璀璨,其间认真作不得假,看得许彻清怔愣片刻,旋即捧住他的脸爽朗笑道:“真会说话!那师父可等着小琼儿成为天下第二,迎为师做天下第一啦!”
天下第一……
后期的男主的确做到了。
不知他是否还能见到,这小子飞黄腾达的一天?
喜乐由远及近,逐渐奏响,唤回许彻清的思绪。
应是喜轿到了。
直至柳桥一脸紧张羞涩,局促不安将小莲牵入正堂时,许彻清方才彻底确认,剧情,大概、可能、或许,确实被他无痛更改了。
小莲一身金红嫁衣,左手牵着柳桥,发间步摇透过红纱微微晃动。望着柳桥绷紧的下颌,她缓缓捏紧他的指节。
而原本应该破大防的薛予琼,此时却凑过来,眼眸微亮,小声向他询问成亲的流程。
笑死,他一个臭现代人,统共就参加过两次古代婚礼,能讲出什么来?
“你小小年纪,难道还急着成亲?”许彻清不解道。
薛予琼面色涨红,旋即反驳道:“徒、徒儿哪有急着成亲,只是有些好奇罢了!若是……若是师父觅得良人,徒儿自当尽心竭力,替师父安排好才是。”
说这话时,他眼神闪烁,似是在观察自家师父的反应。
在异世界结婚?
他可没兴趣。
且不说他流言缠身,名声比茅坑的石头还臭,莫说修士,便是凡间女子恐怕都要退避三舍。
更何况,不说结婚,就是谈恋爱也得对人家负责任吧?
他迟早做完任务离开,还是不耽误别人了。
许彻清轻拍他后脑,警告道:“你师父可没兴趣!想看便好好看,莫要一堆问题了!”
薛予琼扁着嘴,抬手揉了揉头。
不多时,随着一声高亢的“礼成”,拜堂仪式结束,小莲随一众少女离去,柳桥则留于宴席。
不少人本想借机灌酒,却见刘长渊忽地一把揽过他的肩,老泪纵横,直接吓退一众端着酒盏的人。
“师、师尊?”柳桥不知所措,问道。
“小桥啊!”他抹了把眼泪,“为师今日高兴!没少听你在山上念叨那姑娘,总算是如愿以偿了!好好对人家,知道吗?你听为师一言……”
美酒上桌,许彻清正浅抿一口,闻言险些喷出来。
小乔是什么鬼啊!
他忍笑忍得浑身颤抖,随后迅速端起酒盏,掩饰唇边笑意,放大听觉探查消息。
见劝酒不成,周围人四散开来,却依旧围着场上几位修真界地位尊贵者。
除雪月宫外,其余几大门派,均颇受欢迎。
雪月宫宫主气场甚是强大,周围气氛都恍若挂了霜,谁敢贸然触他霉头?
李眠风收回灵力,缓缓睁眼,随后对沈雁一道:“灵力还残留于此……那小混账定然来了。”
沈雁一淡淡笑道:“今日是闻书弟子的婚宴,阿清与他素来交好,又是个爱热闹的性子,怎会不来?只是师兄这般冷脸,莫说阿清,便是旁人都不敢靠近了,应当多笑笑才是。”
李眠风冷哼一声,却是面色稍缓,“他胆子大得很,你多虑了。”
许彻清:“……”
他嘴角一抽,偏过头,将注意力放在人堆中。
寻常修士之间会面,话题无非是某某处妖兽作祟、某某处秘境即将开启,再说些阿谀奉承的废话。
好在还有些有用的东西。
“听闻玉潮山中近日似有异动?”修士甲好奇道。
修士乙下意识望向张平舫,警告道:“那离淳山近得很,若是有机缘,还轮得到你?”
来了!
许彻清眸光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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