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陆尘确定关系后,江南星的生活发生了微妙而美好的变化。
周一的早操时间,她不再躲在队伍最后面,而是自然地站在能看到陆尘的位置。当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时,会默契地相视一笑,然后又迅速移开,仿佛共享着一个甜蜜的秘密。
课间休息,陆尘会“偶然”经过江南星的教室,递给她一瓶酸奶或一包零食:“顺便买的,多吃点,你太瘦了。”
苏筱每次看到都会挤眉弄眼:“哟~‘顺便’买的呀?陆学长怎么不‘顺便’给我也带一份?”
江南星脸红地推她一下,心里却甜丝丝的。
最大的变化发生在话剧社。虽然两人在大家面前还是保持着学长学妹的距离,但那种默契和亲密感是掩饰不住的。
周三排练休息时,江南星的水杯空了,正要去接水,陆尘很自然地接过她的杯子:“我去吧,你休息一下。”
这个小小的举动没有逃过社员们的眼睛。等陆尘一走,大家立刻围上来起哄:
“有情况啊!陆学长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 “从实招来!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比赛那天就觉得不对劲了!那个告白电话根本不是游戏吧?”
江南星脸红得要滴血,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幸好这时陆尘回来了,解围道:“都在干什么?休息时间结束了,继续排练!”
大家这才散开,但交换的眼神分明写着“我们懂的”。
放学后,两人不再刻意避嫌,而是一起去图书馆。江南星值班,陆尘就坐在角落看书;江南星整理书籍,陆尘就帮忙递书;江南星工作结束,陆尘就送她回宿舍。
这些点点滴滴的日常,对江南星来说都是新鲜的体验。她从未想过,恋爱原来是这么温暖而踏实的感觉。
周五晚上,两人第一次正式“约会”——如果一起去书店买书算约会的话。
在书店的哲学区,陆尘抽出一本尼采的著作,认真地向江南星解释其中对《玩偶之家》的影响。江南星仰头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有一种想要亲吻他的冲动。
这个想法让她自己吓了一跳,急忙低下头掩饰发烫的脸颊。
“怎么了?”陆尘注意到她的异常。
“没、没什么!”江南星急忙摇头,“就是觉得学长懂的真多。”
陆尘微微一笑:“慢慢来,你也会懂的。”
结账时,江南星看中了一个精致的书签,但犹豫了一下又放了回去。这个小动作被陆尘注意到,他默默地把书签一起结了账。
走出书店,陆尘把装着书签的小袋子递给江南星:“给你的。”
江南星惊讶地打开:“这...太破费了。”
“小礼物而已,”陆尘语气自然,“看到你喜欢就买了。”
江南星握着那个精致的书签,心里暖暖的。这不是什么昂贵的礼物,却是她收到的第一份真正意义上的“礼物”——不带有任何功利目的,只是单纯因为她喜欢。
回学校的路上,经过一个小公园,两人很有默契地走进去,在长椅上坐下。夜晚的公园很安静,只有偶尔经过的散步的人和远处马路上传来的车声。
“冷吗?”陆尘轻声问。夜晚的风确实有些凉意。
江南星摇摇头,但陆尘还是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外套上带着陆尘的体温和淡淡的气息,让江南星的心跳加速。
“学长...”她轻声唤道。
“嗯?”
“为什么喜欢我?”这个问题困扰她很久了,“我那么普通,还有那么多麻烦...”
陆尘沉默了一会儿,说:“第一次注意到你,是在社团招新时。你站在人群中,明明很紧张,却强装镇定。那种倔强和脆弱并存的样子...很特别。”
江南星没想到他会记得那么久远的事。
“后来在社团,我看到你的努力和进步,”陆尘继续说,“你不是最有天赋的,但一定是最努力的。而且你愿意学习,愿意改变,这种品质很难得。”
他转头看向江南星,眼神温柔:“最重要的是,你让我想要保护你。不是因为你脆弱,而是因为你明明脆弱却还在努力坚强。”
这些话像温暖的泉水,流入江南星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她从未听过有人这样描述她,理解她。
“谢谢,”她轻声说,“谢谢你看到这样的我。”
陆尘微微一笑,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两人的手指交缠,在夜色中传递着温暖和心跳。
然而甜蜜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周六下午,江南星接到母亲的电话,语气冰冷:“马上回家一趟,有重要的事要说。”
江南星的心一沉,知道暴风雨要来了。
果然,一到家,就看到母亲面色铁青地坐在沙发上,继父在一旁看报纸,但明显在关注这边的动静。
“那个男生是怎么回事?”母亲开门见山,“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为什么瞒着我?”
江南星深吸一口气:“刚开始没多久。我觉得这是我的私事,没必要特意汇报。”
“私事?”母亲提高音量,“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有什么资格谈私事?我告诉你,马上分手!”
回到学校后,江南星的情绪明显低落。陆尘察觉到她的异常,关切地询问,但她只是摇摇头说“没事”。
她怎么能告诉陆尘,母亲用那样侮辱性的词汇形容他?怎么能告诉他,自己的家庭是如此不堪?那个光鲜亮丽的江南星,不过是她精心伪装的外壳,内里却是一片狼藉。
周一的排练课上,江南星明显心不在焉。一段原本已经驾轻就熟的戏,她连续演砸了好几次。
“停!”陆尘第三次喊停,眉头微蹙,“江南星,你今天状态不对。先去休息一下,我们排下一场。”
江南星默默走到角落,接过苏筱递来的水,却没有喝的意思。
“星星,你怎么了?”苏筱小声问,“和陆学长吵架了?”
江南星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没有,就是有点累。”
休息时间,陆尘走过来坐在她身边:“发生什么事了?周末回家不顺利?”
江南星看着陆尘关切的眼神,鼻子一酸,差点把一切和盘托出。但最终她还是忍住了,只是轻声说:“我妈不太赞成我们在一起。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要么分手,要么自己负担所有费用。”
陆尘的表情严肃起来:“你怎么想?”
“我当然不会分手,”江南星坚定地说,“但我确实要开始自己负责生活了。我已经在找兼职,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陆尘点点头:“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我认识几家店的老板,可以帮你问问。”
“不用了,”江南星急忙拒绝,“我自己能搞定。”她已经欠陆尘太多,不想再增加负担。
陆尘看着她,眼神复杂:“江南星,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不需要你一个人扛所有责任。”
这句话让江南星的心颤了一下。她一直以来都是独自面对一切,已经习惯了不依赖任何人。
“我知道,”她最终轻声说,“但这次我想靠自己解决。”
接下来的几天,江南星果然开始四处找兼职。但由于课业和社团活动已经占用了大部分时间,能找到的兼职非常有限。
周四下午,她终于在一家咖啡馆找到了一个周末班的侍应生工作。虽然薪水不高,但至少能解决一部分生活费。
当她兴奋地把这个消息告诉陆尘时,他却皱起了眉头:“那家店我知道,离学校很远,而且晚上下班很晚,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没关系,我可以的。”江南星坚持道,“已经说好了周六开始试工。”
陆尘看着她倔强的表情,知道劝不动,只好说:“那我接你下班。”
这次江南星没有拒绝。她知道这是陆尘的底线了。
周六,江南星开始了第一天的兼职工作。侍应生的工作比想象中辛苦,要一直站着,端盘子,记住各种订单,还要面对挑剔的客人。
晚上十点下班时,她已经筋疲力尽。走出店门,看到陆尘等在外面的身影,她的心一下子暖了起来。
“怎么样?累吗?”陆尘自然地接过她的包。
江南星点点头,又摇摇头:“累,但很充实。这是我第一次靠自己赚钱。”
陆尘看着她疲惫却闪着光的眼睛,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你很棒。”
回学校的公交车上,江南星累得直打瞌睡。她的头不自觉靠在陆尘肩上,陆尘微微僵了一下,随后放松下来,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看着江南星安静的睡颜,陆尘的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感——既为她骄傲,又为她心疼。
周一开始,江南星正式开始了兼顾学业、社团和兼职的生活。她像一只旋转的陀螺,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白天上课,下午排练,周末和工作日晚上兼职。
她的黑眼圈越来越重,课堂上有时会忍不住打瞌睡。就连话剧社的排练也受到了影响。
周三的排练课上,江南星在一段情绪激烈的戏中突然晃了一下,差点摔倒。陆尘及时扶住了她。
“你没事吧?”陆尘担心地问,“脸色很苍白。”
江南星勉强站直:“没事,可能就是有点低血糖。”
陆尘不由分说地把她拉到一边,从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先吃点东西。今天排练到此为止,大家休息吧。”
等其他社员离开后,陆尘严肃地看着江南星:“你这样太勉强自己了。工作和学习已经够累了,社团活动可以先放一放。”
“不行!”江南星急忙说,“话剧社对我很重要,我不想放弃。”
“但你的身体会垮的!”陆尘难得提高了音量,“你看看你自己,瘦了多少?黑眼圈多重?刚才差点晕倒!”
江南星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但我没有选择。如果不兼职,我就没有生活费;如果放弃社团,我就失去了最重要的精神寄托...”
陆尘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听着,我有一个提议。我认识一个出版社的编辑,他们在找兼职校对,工作时间比较灵活,报酬也比咖啡馆高。而且可以在宿舍完成,不需要跑那么远。”
江南星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又犹豫起来:“但我没有校对经验...”
“我可以教你,”陆尘说,“很简单,主要是检查错别字和标点。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这个提议太诱人了。江南星思考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那...谢谢学长。我会好好学的。”
陆尘微微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周末我带你去见那个编辑。”
新的兼职果然比咖啡馆的工作适合江南星。她可以在晚上自习结束后,在宿舍里完成校对工作,不需要奔波,时间也更加灵活。
更重要的是,这份工作让她感觉自己有价值——不仅仅是体力劳动,而是在运用自己的知识和能力。
周五晚上,她正在宿舍校对一份书稿,陆尘发来消息:“怎么样?还顺手吗?”
江南星回复:“很好!发现了好几个错别字呢!感觉自己像侦探一样【笑脸】”
陆尘回了一个摸摸头的表情:“很棒。不过别熬太晚,明天还要排练。”
江南星看着那个表情,心里甜甜的。她发现自从和陆尘在一起后,自己变得柔软了,不再那么尖锐和防备。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一周后,江南星接到继父的电话——这是很少见的情况。
“星星啊,”继父的声音听起来很和蔼,但江南星却感到不安,“你妈妈最近心情很不好,你也知道她身体不太好,不能老是生气。”
江南星沉默着,等待下文。
“那个男生的事,你再考虑考虑?”继父继续说,“你妈妈也是为你好。那个陈总家的公子其实很不错,你要是见一见...”
“叔叔,”江南星打断他,“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不会再见任何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继父的语气冷了下来:“星星,你还小,不懂事。谈恋爱和结婚是两码事。那个男生能给你什么?你妈妈已经打听过了,他家很普通,将来能帮到你什么?”
江南星握紧手机:“我不需要别人帮,我可以靠自己。”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冷笑:“靠自己?你知道这个社会有多现实吗?没有背景没有人脉,你再努力也没用!听叔叔一句劝,别任性了。”
江南星直接挂断了电话,手微微发抖。她知道,这通电话意味着母亲还没有放弃,而且可能正在酝酿新的计划。
她的预感很快成真了。周一下午,江南星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办公室里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她的母亲。
母亲看起来憔悴了许多,眼睛红肿,像是刚哭过。看到江南星,她立刻扑上来抱住她:“星星,妈妈错了,妈妈不该逼你...”
江南星僵在原地,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班主任尴尬地咳嗽一声:“江南星同学,你妈妈来找我,说很想你,担心你的情况。我觉得你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江南星立刻明白了——这是母亲的新策略。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果然,母亲抽泣着说:“星星,妈妈只是太担心你了。你最近那么辛苦,又要学习又要工作,妈妈看着心疼啊...回家吧,妈妈不会再逼你了。”
江南星冷静地看着母亲表演,心中毫无波动。她太了解母亲了——这出苦情戏背后,一定另有目的。
“妈,我在学校很好,”她平静地说,“兼职也不辛苦,我能应付。”
母亲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你是不是还在生妈妈的气?妈妈知道错了,真的...给妈妈一个补偿的机会好吗?周末回家吧,妈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班主任显然被感动了,劝说道:“江南星同学,父母都是为子女好。你妈妈既然认识到错了,你就给她一个机会吧。”
江南星看着母亲表演得淋漓尽致的悔恨,突然觉得很可笑。她知道如果现在拒绝,就会在班主任心中留下“不孝”的印象。
“好,我这周末回家。”她最终说。
母亲立刻破涕为笑,又抱了抱她:“太好了!妈妈等你!”
等母亲离开后,班主任还感慨地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江南星同学,要体谅母亲的不容易。”
江南星勉强笑了笑,没有解释。她知道解释也没用,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忏悔的母亲”其实在演戏。
回到教室,她把这件事告诉了苏筱。苏筱震惊地瞪大眼睛:“我的天!你妈这操作也太厉害了吧?苦肉计加上道德绑架!”
江南星苦笑:“更可怕的是,所有人都吃这一套。我现在要是拒绝回家,就是我不懂事不孝顺。”
“那你要回去吗?”苏筱担心地问,“总觉得是鸿门宴啊。”
江南星点点头:“必须回去。不然她更有理由闹到学校来了。”
放学后,她把这件事告诉了陆尘。陆尘皱起眉头:“我陪你回去。”
“不行!”江南星立刻拒绝,“你去了情况会更复杂。我能应付。”
陆尘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劝不动,只好说:“那保持手机畅通,有事立刻打我电话。”
周末,江南星如约回家。一进门,就闻到饭菜的香味。母亲果然做了一桌菜,都是她爱吃的。
“星星回来啦!”母亲热情地迎上来,仿佛之前的冲突从未发生过,“快洗手吃饭,菜都要凉了。”
饭桌上,母亲绝口不提陆尘和相亲的事,只是不停地给她夹菜,问她在学校的情况。继父也异常和蔼,甚至还关心了一下她的学习。
这种反常的温馨让江南星更加警惕。她知道,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可怕。
果然,饭后母亲把她拉到沙发上,握着她的手,语气诚恳:“星星,妈妈想了很久,确实不该干涉你的感情。你长大了,有自己的判断力。”
江南星静静地听着,等待下文。
“但是,”母亲话锋一转,“妈妈毕竟是过来人,看人比你准。那个男生...真的不适合你。”
江南星想开口,被母亲制止:“你先听妈妈说。我打听过了,他家条件很一般,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阶层。这样的家庭,将来能给你什么保障?”
“妈,我不需要...”
“你不需要,但现实需要!”母亲打断她,“这个社会很现实的!没有背景没有人脉,你再努力也拼不过那些有关系的人!妈妈是怕你将来吃苦啊!”
江南星深吸一口气:“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已经决定了,不会改变。”
母亲的脸色沉了下来,但很快又恢复温和:“那这样吧,妈妈退一步。你可以继续和那个男生交往,但同时也要多见见其他人,比较一下总没有坏处。”
江南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妈!这怎么可能?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怎么能再去见别人?”
“这有什么?”母亲不以为然,“又没结婚,多认识几个朋友怎么了?妈妈这都是为你好!”
江南星终于明白了母亲的策略——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软的不行就半软半硬。总之,就是要拆散她和陆尘。
她站起身,语气坚定:“妈,我不会去的。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学校了。”
母亲的脸色终于彻底沉了下来:“江南星!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好声好气跟你商量,你就这个态度?”
“我不是商品,不需要被‘比较’。”江南星冷静地说,“我的感情也不是生意,不需要权衡利弊。”
“好!好!”母亲气得浑身发抖,“那你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妈!自己过去吧!”
江南星看着母亲歇斯底里的样子,突然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这样的争吵,这样的控制,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她没有再说什么,拿起包转身离开。关上门的那一刻,她听到屋里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和母亲的哭骂声。
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江南星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解脱——她终于彻底拒绝了母亲的操控,哪怕这意味着彻底的决裂。
手机震动起来,是陆尘发来的消息:“怎么样?没事吧?”
江南星擦干眼泪,回复道:“没事。一切都结束了。”
是的,一切都结束了。她与母亲之间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断了。而新的生活,正在前方等待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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