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方迦后退了一步，靠在墙上，慢慢平复心绪，刚想转身，一只甲壳虫从浴室窗户飞了进来。
金属翅膀扇动的声音响起，甲壳虫发出些许紫色光亮来。
方迦谨慎地盯着它。
甲壳虫俩扇翅膀缓缓张开，发出一道带着笑意的低沉声音，“你好啊，方迦小姐。”
“你是谁？”方迦一边警惕地问，一边扫视周围，有没有趁手的工具。
甲壳虫：“我想你现在已经找到你的朋友了。”
王乌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这只甲壳虫是谁？
建筑工地大门为什么会落锁？
都是问题，但是方迦挑了一个最直接的。
“你想做什么？”方迦问。
“我想你听话，”甲壳虫说：“只要你照我说的做，我保证俩个小时内送方迦小姐安全出第九基地。”
方迦：“做什么？”
甲壳虫顿了两秒，“打开廊道里的移动电视机。”
她刚拧开浴室门，就听甲壳虫很好心地添了一句，“记得先深呼吸。”
方迦：“……”
廊道里的移动电视机突然自动亮了起来，电视机屏幕上出现了方景元的身影。
他被绑在椅子上面，嘴巴被橙黑胶带给粘住了，神色惊惧。
方迦死死地盯着屏幕。
甲壳虫的语气愈发冰冷，“听好了，方迦小姐。听话，你和你弟弟才能活着。”
方迦：“让他走。”
甲壳虫：“彼此理解一下？”
“……”方迦：“好。你说。”
甲壳虫飞到她眼前，指着离移动电视机还有一段距离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台笔电，“请开机。”
方迦依言照做。
“掉电太快了，”甲壳虫说：“现在只剩下一半的电了，所以方迦小姐你的时间也会缩减至一半，一个小时。”
甲壳虫报出一个网址，方迦输入后，笔电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加密界面，她看了一眼，像是某个数据库的。
“请尽快解密。”甲壳虫说：“尽快。”
方迦滑了滑触摸盘，没有动，“你们想要什么信息？”
“……”甲壳虫又顿了两秒，还是重复上面的话，“请尽快解密，尽快。”
方迦脑海里闪过刚才那一串网址，只要一没电就会自动启动自毁程序，中途充电也不行，也会自动触发。
方迦想了想，又问：“什么信息？跟我有关系？还是跟第九基地有关系？王乌是因为这个被你们杀的？”
“都不重要！”甲壳虫威胁道：“方迦小姐，请不要有任何想做英雄的念头。这里所有的信号、网络都在我的控制一下，你要是敢耍一点花样，我就立刻割开你弟弟的喉咙。”
方迦肩膀颤了颤，“那我能放只鸽子出去求救吗？”
她刚刚进来工地，还看见停车场那边有只鸽子踩清洁杆呢。
“不行！”甲壳虫暴怒。
廊道光线昏暗，只有头顶一盏旧灯泡还亮着，空气里弥漫着灰尘、潮湿的味道。
方迦站在桌前，移动电视屏幕光反射在她脸上。
“我会救你出去的，小元。”她对屏幕里的方景元低声承诺。
电视机里的方景元试图挣扎却被绑得更紧了，只能发出呜咽声。
他被绑在椅子上面，嘴上贴着胶布，西弗尔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把玩这着一把匕首，身旁还站着俩个黑衣男人。
其中一位黑衣男人看向西弗尔，“她真的能做到吗？”
西弗尔冷笑：“做不到也得做。”
另外一名黑衣男人接上话，“六点钟，会开始转移【亚当】。”
西弗尔起身，走到窗边，拉开帘子，流入一些光来，“一群疯子。”
原本安静在沙发上甲壳虫“复活”过来，张开翅膀飞到西弗尔眼前，翅膀大大张开，露出一丝丝微微紫光。
“啊，”西弗尔轻笑，“方迦小姐，你似乎碰上了什么麻烦。”
“这是2048位加密密码，”方迦的语气却没有他那么轻松，“就是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不分日夜，也得试上五十年才有可能解开。”
西弗尔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所以呢？”
“我没有修过解密学。”方迦无奈。
她也没算说谎。
“方迦小姐，如果你用当初拿下第九基地的热情来破解密码，或许很快就能成功了，”西弗尔低笑，“你看，根本就不存在第九基地这个地方。”
他带着一丝嘲讽，“这一切都是假的。”
“你们诈联邦？”
“是或不是，重要吗？”西弗尔嗓音骤冷，“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眼都不会眨一下。”
他顿了顿，“我对你很失望啊，方迦小姐，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心甘情愿牺牲自己和弟弟的性命。再见了，方迦小姐。”
“等等！”方迦喊道：“给我一些东西，我要用。”
“找错人了，”西弗尔挑眉，“我可没有什么热心肠。”
“冷静一下，难道你不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吗？只要访问一下我办公室的服务器，兴许还有机会。”
西弗尔：“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方迦没有在意他的嘲讽，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到底要不要那些信息？有了我办公室的服务器权限，我才能组装计算机集群，专门解密破译。”
西弗尔：“……”
他沉默了片刻，最后语气冰冷地说道：“两分钟，过时不候。你要是胆敢耍花样，我就先砍你弟弟一根手指。”
西弗尔走向他这边的笔电，开始输入访问码。
两分钟开始倒计时……
西弗尔的黑衣手下盯着墙上的计时器，方景元在椅子上不安地扭动着。
黑衣手下看向笔电，问道：“她破解了吗？”
“还没有，”西弗尔抱胸，盯着屏幕，“我已经给她了权限了。她很聪明，知道光靠这台笔电根本不够用，还需要其他笔电帮忙。”
另一名黑衣手下看着计时器，报时：“一分三十秒。”
西弗尔眯眼，“就快到了。”
与此同时，建辉建筑工地废弃浴室里。
方迦看着笔电，两手十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时不时看一眼移动电视上的系统时间。
甲壳虫飞来，“一分十秒。”
方迦神色自若，十指飞出残影。
甲壳虫飞去，“一分零五秒。”
黑衣手下看着西弗尔，眼神中带着些许疑惑，小声道：“您真的要砍掉他的手指？”
西弗尔看向方景元，语气平平淡淡，“就看他姐姐的了。”
他抬手捏住甲壳虫，对着虫子说：“方迦小姐，你在干什么？”
“我很忙。”
“我在问你的时候，期待得到回答。”
“好吧，”方迦无奈，“你听说过‘海妖’病毒吗？”
西弗尔：“没有。”
“一款携带涩情暴露照片的病毒，一旦点开，电脑就会自动中毒，程序僵尸化，”方迦解释：“发件人就能远程操控中毒电脑的处理器，运作复杂程序。”
西弗尔皱眉，“组合所有单台电脑合成一台超级计算机？”
“嗯，”方迦：“一台电脑哪里跑得赢算法，必须得有几千台一起，看着。”
西弗尔这边的笔电屏幕上，突然跳出大量的IP地址，不断地闪烁着。
*
写字楼工位上男职员刚午休完，电脑屏幕上突然被传送了一张很小很小的照片，“嗯？”
男职员很疑惑。
他点开放大，赫然是一张盛世美颜女人的照片。
男职员愣住了。
居民楼卧室里，男大学生同样也收到了一张照片，约一起打游戏的其他男生都凑了过来，一起看着屏幕。
“啊，哥们，真有这么好看的女人啊？”
“有点太胖了吧？”
“竹竿精滚一边去，这叫完美的身材。”
几道坏笑、促狭的笑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盯着照片的人完全没有留心电脑后台正在运行陌生的程序。
同一时间，方迦盯着电脑屏幕，进度条飞速前进，很快到了100%。
“完成了。”
甲壳虫发出的男声带着一丝意外，“真厉害。别让我失望。”
西弗尔走到方景元面前，蹲下身，扯掉了他嘴上的胶带。
方景元立刻剧烈地咳嗽起来。
西弗尔看着他，“果真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
方景元压抑不住咳嗽，死死地盯着他，眼里都是浓烈的恨意，“她呢？”
西弗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反而上下打量着他，“你看起来不像是快要成年的孩子。”
方景元：“……”
他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见面前半蹲的男人竖起食指，抵住唇，“嘘。”
方景元下意识噤声。
又是一名陌生高壮的男人走了进来，走近西弗尔，附耳对他轻声说了些什么，脸色有些轻佻。
西弗尔皱眉，警告道：“克林！”
克林笑着回望，“嗯？”
西弗尔：“他又不是亲生的，哪里一样？”
“有点瑕疵就有点吧，也很刺激。”他伸手想去摸方景元的胸肌，方景元吓得往后连退，嘶声低吼。
“瞎子一个。”西弗尔厉声喊道。
方景元的吼声越来越大，紧紧盯着面前这个眼露**的陌生男人。
他咬住舌头，再过来，再过来，他就……咬舌自尽！
结果下一秒，这个双眼毫不掩饰一丝贪婪、**的男人猛头倒在了他面前，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在这个男人身后，一双军靴重重地踩了上来。
“千不该万不该，抱着那样的心思，不然我也不会动手。”军靴的主人说。
方景元的呜咽声越来越大。
西弗尔抬眼看了方景元一眼，轻声，“嘘。”
方景元挣扎着，想说些什么，西弗尔摇摇头，“不听话就只能捂住你的嘴了。”
方景元不敢了，一下子停住了动静，识时务者为俊杰。
西弗尔看向门口，扬声喊道：“把他拖出去！”
两名黑衣手下快速进来，将克林拖走。
西弗尔转向方景元，脸色稍缓，“还好？”
方景元鼻翼一张一合，好一会儿，慢慢地点了点头。
“嗯。你是她的名义上的家人，这样的事情只多不会少，馋她的人……”西弗尔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看着方景元怒气冲冲瞪着他的双眼，他现在也就一双还能动弹了。
偏偏眼睛都不像她。
西弗尔咋舌，没有再看他，转身对着门外，低吼，“以后不论是哪个客户过来，谁敢再碰里面的人，我亲手杀了他。”
门外传来一道整齐厚重的回应声。
方景元咬紧牙关，死死绷着盯着面前男人的背影，他得清醒着，醒着再见方迦。
就在他拼命咬牙，不肯精神松懈一秒的时候，面前男人低声，自言自语说的一句话，像是不知道对谁说的，毫无错漏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我不会再让你孤身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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