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知凛周身的温度不知道为什么陡然下降,连神色都变得凌厉起来。
梁煜恒心头一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哦哦,好吧,那我明天再来找她。”
话音未落,他就一股脑地钻了回去。
见梁煜恒这副模样,池知凛轻哂地提了提嘴角。
唯唯诺诺、畏畏缩缩地像什么样子?
他也就是眼睛讨小宝喜欢一点,脑子好使一点。
照他那个性格,以后如果遇到个什么事,怕是还要小宝去保护他。
那怎么可以?
池知凛唇线绷直,摇了摇头。
只有能把小宝的方方面面都照顾好的人,才配作为她的伴侣,站在她身边。
人一忙起来,时间似乎就过得很快,这一晃眼竟然就又到了年节。
木材厂前些日子接的那个大单子顺利收尾,拿到了尾款,曹永华便想着带工人们一起去农家乐里团个年。
因为顾及到池知凛只能骑自行车往返,所以最后的地点定在了并不算太远的郊区。
那个农家乐很大,前面是吃席用的坝子,后面是林立的果园,几幢三层别墅并排建在中间作为分界线。
许是为了今晚的团年饭做准备,故而沈昭他们到的时候,一眼望过去全是大大小小的圆桌。
这里一堆人在抽烟闲聊,那里一堆人在打麻将、扑克,还有些人勾肩搭背地去了果园里摘柚子。
“小凛,你终于来了!快来帮小白打一圈,她要去上个厕所!”麻将桌上的徐晓刚瞧见池知凛牵着沈昭过来,伸长了脖子招手大呼。
池知凛弯眸,跟牌桌上的人一一打了招呼。
一张桌上四个人,其中徐晓刚、侯然、曹永华都是沈昭认识的,那么徐晓刚口中的小白,必然就是他对面那唯一的一个女人了。
果然,在他们走到桌旁后,那个女人转过头来,仰面对池知凛道:“麻烦小凛啦,我马上回来。”
说是要去上厕所的人,却还能够不慌不忙地去旁边端个塑料凳过来,放在沈昭面前。
“这就是妹妹吧?长得可真漂亮,快坐下。”
沈昭礼貌一笑,从善如流地坐下:“谢谢姐姐。”
身边的池知凛已经在这两句话的功夫里补上空位,跟其他人搓起了麻将。
起先沈昭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甚至游刃有余地应付着长辈们的调侃和关心。
直到那个小白上完厕所回来,却并没有把“替”她打的池知凛换下,还重新端了个凳子与她分坐在池知凛的两侧。
沈昭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微拢着眉心,侧眸看了她一眼。
这种不舒服,在晚上开席,她看到那个女人又被故意安排在了池知凛左手边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池知凛本人倒是没有察觉,一门心思都放在了照顾她吃饭上面。
但沈昭却是将徐晓刚和侯然二人,与那女人之间的眉眼官司瞧得一清二楚。
他们就是故意的。
她眸色一冷。
“哥哥,我们可以早点回去吗?外面好冷啊,一会儿还要骑自行车。”
吃完饭后,沈昭见他们还没有散伙的意思,就想找个借口拉着池知凛先走。
眼瞧着他就要开口答应了,对面嗑瓜子的侯然就立马跳出来阻止。
“哪能这么早就走?曹老板专门给你买的一箱焰火棒还没拿出来呢,小余妹妹不想玩玩?”
池知凛闻言,心下微动。
这些年来,他虽然已经能够给沈昭过一个正常的年,但对烟花爆炸声的应激反应,就如同坐车一样依旧存在于他的身体里,从未消散。
因此,别说让沈昭放了,他连跟她一起看烟花都做不到。
就在池知凛思忖的间隙,徐晓刚就已经抱着那一箱焰火棒,拿着几个橘子过来。
“带妹妹去玩。”他把焰火棒放在侯然手上,拍了拍他的肩膀。
侯然接收到徐晓刚的眼神,立即会意,也不管沈昭愿不愿意,拉着人就去了坝子边。
池知凛一愣,正要起身跟过去,就被徐晓刚塞了一手的橘子。
“好好烤着一会儿妹妹回来吃。”他指了指面前的炉子,“烤橘子可以增强食欲,小余妹妹那么瘦,就是吃得太少了。”
池知凛低头看着那几个橘子,神色顿时认真了起来,以致于他又错过了徐晓刚和白依云的眼神交换。
“啪嗒”一声。
打火机按下,旁边的金属小口里倏地冒出一朵橙黄的火焰,只一瞬间,就点燃了凑近的焰火棒。
火花骤然迸开,眼前顿时亮了起来。
一条条金丝般的火线像猝然短路的电流,在田耕上、夜空中,留下类似枝丫图案,那是一双手就能捧住的火树银花。
侯然将焰火棒递给沈昭,那“滋滋”的声响便更近了一分,好似嘴里含了一大口跳跳糖。
沈昭弯唇接过,笑意却远不及眼底。
等到那焰火棒彻底燃尽,升起一缕垂死挣扎的白烟,面前的天地重归于暗色,她才缓缓转身,冷冷望向那只剩下池知凛和白依云两人的地方。
“徐哥哥刚才为什么要把我们支开?是想撮合我哥哥和那个白......姐姐吗?”
弯腰又抽出一根,正准备点上的侯然猛地一滞,尴尬地摸了下后颈:“啊,被你看出来啦?”
“也是。”他随即一笑,“小余妹妹现在已经是个十八岁的成年人了。”
侯然顺着沈昭的视线看去,颇有些感叹道:“小池都已经二十四了,翻了年也算是奔三的人了,还一次恋爱都还没谈过。
我和徐哥就想着,反正小白对小池有好感,又在一个地方工作,各方面条件也还能配得上,那何必不撮合一下。
能不能修成正果倒是另说,起码能帮小池迈出第一步,后面分手了再找,也更容易一些。”
沈昭静静地听着他说,眼底越发晦暗不明,呼吸也不自觉加重。
“一定要谈恋爱吗?一定要结婚吗?”
侯然诧异扭头,发现她的脸色很不好,远不如她的声音那般平静。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了然地揉了揉沈昭的头,温声宽慰道:“没关系,就算你哥哥结了婚,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不会有半点变化。
而且你以后也会有自己的生活,和别人组成新的家庭,到时候你哥哥还是孤家寡人的话多可怜啊,你这么爱你哥哥,也不想他以后孤独终老吧。”
侯然点燃了手上的焰火棒,举到她面前。
沈昭压下眼睑凝视着,周边的声音、画面、色彩都急速消弭,只剩下眼前灼灼燃烧的焰火棒。
但那炸得到处都是的“旁枝”似乎被蒙上了一层黑白的滤镜,只有主干,只有主干上那细如发丝的光圈,留存于她的眼中。
烟花这种东西,还真是稍纵即逝。
只能短暂尝试,却不能永久拥有的事物,向来让她提不起半点儿兴趣。
而那萦绕于鼻尖的硝烟味,更是令人烦躁到作呕。
“他不会。”
沈昭眸底划过一抹幽光,抬手去接,却不知为何没有拿住。
陡然坠落的焰火棒擦过她身上的羽绒服,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火点,然后迅速扩开。
“啊!”
沈昭尖叫起来,吓得直往后退。
但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巧在田埂边缘,这一退,就一脚踩空了下去,身体失衡地向后仰倒。
身边的侯然也被这突变打得措手不及,慌乱得不知是该先去扑火,还是先把人拉住,以致于两人一起摔了下去。
“小宝!”
池知凛一听见沈昭的声音,就猛然起身冲了过去。
看见衣服上的火势还在蔓延,都快要烧到前胸,他瞳孔一缩,也顾不得垫在她身下的侯然,三下五除二地就把衣服从沈昭脱下来,甩上坝子,让后面赶来的人用水浇灭。
“怎么样?有没有被烧到或者摔到哪里?”池知凛的双手毫无章法地在她身上摸索,焦急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脚、脚好像扭到了。”沈昭皱着眉,揽上他的脖颈,“哥哥,我好冷啊,衣服被烧了......”
池知凛闻言,立刻拉开自己外套的拉链,就这样正面把人包裹着抱进怀里。
“曹叔,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玩。”他起身,对闻声赶来的曹永华道。
“哦,好好,快些回去吧,别给人冻感冒了。”
池知凛现在满脑子都是小宝冷、小宝受伤了,要赶紧回去。
能勉强记得跟曹永华打个招呼,都已经是他克制后的结果了,至于礼数和其他人,通通都被抛到了脑后。
徐晓刚与地上的侯然对视一眼,伸手把人拉了起来。
“到底发生什么了?”他弯腰帮他拍着裤子后面的土。
听见问话的曹永华也转过头来看向侯然。
“是我的错,刚才递焰火棒给小余妹妹的时候,没等她拿稳,就松了手。”
徐晓刚没好气地给他后脑勺来了一掌:“你这小子,总是这么粗心大意。”
侯然揉了揉屁股,神色不明地往向远去的两人的背影。
因为沈昭不肯让池知凛脱了外套给她穿。
所以池知凛就只好把人放在自行车前杠上,让她侧坐着面向自己,环住他的腰。
拉好拉链后,远远看着就像是袋鼠妈妈和袋鼠宝宝。
“哥哥,以后我来做你的女朋友吧。”
沈昭冷不丁冒出一句,害得那稳稳行驶的自行车突然歪斜了一瞬。
“说什么呢!”池知凛单手把着龙头,腾出手来打了下她的屁股。
“不可以吗?侯哥哥说你二十四了,都还没谈过恋爱,所以跟徐哥哥商量着想撮合你和今天那个白姐姐。”
沈昭瘪了瘪嘴,把头埋进他温热的胸膛挡风:“可是我不想哥哥跟别人在一起,所以如果一定要谈恋爱的话,哥哥就和我谈吧。”
池知凛闻言,眉头越皱越紧。
这个侯然,怎么能跟小宝说这些?
他谈不谈恋爱、结不结婚都是他的事情,用得着他们来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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