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段颐庭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发出一声短促而悲凉的嗤笑，“以一个什么身份？一个需要你施舍才能见到女儿的可怜虫？”
宋玉宜看着他痛苦挣扎的样子，心中那丝痛楚似乎加深了些。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段颐庭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她身上强大的气场定在原地。
“不是可怜虫。”宋玉宜的声音放低了些，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蛊惑的意味，“段颐庭，你依然有价值。你的能力，你的眼光，并非一无是处。只是，不适合再站在段氏那个位置上了。”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进他眼底深处，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提议：
“在外面，我养着你。你可以随时见到昭昭，如果你愿意的话，还可以以她干爸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参与她的成长。我会给你足够的尊重，足够的资源，让你去做你想做、并且能做的事情——当然，是在我的规则之内。”
“轰——！”
段颐庭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巨大的耻辱感如同岩浆般瞬间将他淹没！
“养着你”？！
她竟然要像养一个……一个面首一样养着他？！他段颐庭，曾经叱咤风云的段氏掌权人，竟然沦落到需要靠她的“包养”才能见到自己的女儿？！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比夺走段氏更甚！
他的脸瞬间涨红，额角青筋暴起，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胸膛剧烈起伏，几乎要控制不住地怒吼出声，将这莫大的羞辱砸回到她脸上！
然而，就在这愤怒的顶点，就在他即将爆发的瞬间——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了客厅角落的钢琴上摆放着的一张照片。那是上次在南山别墅，宋玉宜给他看的监控截图打印出来的——小昭昭仰着小脸，笑得眉眼弯弯，那双和他如出一辙的、亮晶晶的眼睛，充满了纯真的快乐。
昭昭……
再看看宋玉宜……她站在那里，强大、冷静、掌控一切。成为她的“附属品”固然耻辱，但……秦忻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那个曾经风流倜傥的秦家大少，如今不也是依附于她，安于照顾女儿吗？
而且秦忻似乎……过得还不错？至少能时时见到昭昭。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盘旋：只要能见到昭昭，只要能能参与宋玉宜的生活，这点代价……或许……可以接受？至少，比彻底失去她们强？
愤怒的火焰在耻辱的冰水中挣扎、熄灭，最终化为一种深沉的、近乎绝望的疲惫和……认命。
段颐庭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挺直的背脊仿佛瞬间被抽掉了骨头，微微佝偻下来。他脸上的血色褪尽，只剩下一种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脆弱感。他缓缓抬起眼，看向宋玉宜，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浓重的疲惫和一种认命的灰败。
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一个沙哑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艰难地从喉咙里挤了出来：
“……好。”
仅仅一个字，却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和骄傲。他避开了宋玉宜的视线，目光重新投向钢琴上昭昭的照片，眼神复杂难辨——有屈辱，有痛苦，有无奈。
宋玉宜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那丝痛楚再次泛起，甚至比刚才更清晰。
她知道，她彻底折断了这只雄鹰的翅膀，将他困在了自己编织的金丝笼里。
可她不后悔，段颐庭和段方庭不一样，她实在不放心放他出去东山再起。
况且，段颐庭的身材，确实不错。
但看到他对昭昭那份无法掩饰的在意和妥协，她终究还是……心软了。
宋玉宜不再看他，转身走向门口，留下最后一句：“明天带昭昭去游乐园吧。收拾一下自己，别让昭昭看到你这副样子。” 说完，她拉开门，身影消失在门外。
公寓里重新陷入死寂。
段颐庭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巨大的屈辱感和能见到女儿的巨大喜悦在他心中疯狂撕扯。最终，他踉跄着走到钢琴边，颤抖着手拿起那张昭昭的照片，紧紧贴在胸口，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赎。
眼泪，无声地滑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最终还是把自己，卖给了宋玉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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