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楚黎断断续续、夹杂着痛苦回忆的讲述中,银砾拼凑出几十年前那场席卷全球的大灾变。
某种未知的、致命的物质悄然出现,如同瘟疫般污染了土地、水源乃至一切自然资源。
紧随其后出现的,是被称为‘污种’的恐怖怪物。起初,这些污种的实力并不强,人类运用科技还能够勉强对付,但是随着时间经过,污种的实力越来越强,再加上污染加剧,本地物种也开始变异,资源紧张匮乏,人类被逼到了灭绝的边缘。
直到第一个觉醒了超凡力量的人类站了出来,她带领着残存的人类,在绝望的夹缝中艰难求生,勉强的存活了下来。
越来越多的觉醒者出现,正是依靠他们的力量,人类才得以在这个面目全非的世界里,勉强站稳脚跟。
这类拥有超凡力量人,被称之为“守护者。”
在人类濒临灭族的绝境,是他们,用尸山血海和十不存一的惨烈牺牲,硬生生从绝望中拼杀出一条种族存活的道路。
他们永远是高墙之外,直面污种的第一道也是最后一道防线。
时至今日,守护者依然是万里挑一的存在。每一位守护者,都是任何人类幸存者基地不惜代价也要招揽的座上宾。
如今,守护者已成为维系世界运转的基石。他们斩杀污种后,污种核心会凝结出一种名为‘净石’的晶体。净石蕴含着净化之力,是人类清除土地、水源污染,获取赖以生存的洁净资源的最核心手段。
至于姐弟二人为什么敢在那天刺杀那个男人,是因为弟弟黎牧刚刚觉醒了,他成为一名拥有超凡能力的守护者,拥有了减少存在感的能力,所以当时银砾只能看到红色细线,却无法真正“看到”这两个人。
至于为什么楚黎能够知道是银砾杀死了那个男人。
“…是我的直觉,一种…很模糊,但很确定的直觉。”楚黎的声音在相对平静时,声音也只是有些沙哑。
这种直觉像神启一样飘渺。活了十六年,它也只灵验过寥寥五六次,不然那些孩子也不会就那么死去了。
银砾听完,心头涌上一股无力感,原来不是能力有缺陷,而是偶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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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幸存者基地名为“尘郁”,得名于它独特的地理位置——坐落在无尽荒原与危机四伏的“郁森”交界地带。在这片广袤区域里,“尘郁”算得上中型基地。然而,周边资源的极度匮乏,使得即使是这样的中型基地,也只能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勉强养活其居民。
更多的内情,楚黎也无从知晓。她终究只是个孩子,生活促使她快速成长,苦难迫使她早熟,但环境却并不善待这些孩子。
银砾也没有选择的权利,先在这个基地看看情况再说吧。
多亏了这对姐弟,银砾才免于露宿街头。更重要的是,她终于能够了解到了这个世界的现状。
至于她的问题是否会引起姐弟的疑心?银砾并不太担心。若真被怀疑,她也不介意让这对姐弟间的情绪波动一下。
但最让她意外的是,她一个外来者竟也能成为稀少守护者的一员。她可没有什么家国情怀,碰到危险她绝对会跑的比兔子还快。
接下来的几天,银砾都站在街头观察着红线的变化。
白天在这里观察那些缠绕在人身上的红线,晚上就在楚黎姐弟附近的棚子中凑活过度一下。
背包里残存的食物还能支撑一段时间,银砾想趁着现在比较安全,食物还有的情况,尽快摸清自己这诡异能力的底细。
经过几天的观察,银砾大致可以看出,每个人身上那缠着的那七条较粗的红线,对应着: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和**,正是对应的七宗罪。
于那些细密如蛛网般的次级丝线,则无疑是其他更为繁杂的情绪映射。
银砾适度的做了实验,确认自己只能操控这七条代表原罪的红线。即便如此,这能力也已堪称恐怖,足够做到杀人于无形之中。
至于更多的,还需要细细摸索。
银砾看着眼前芸芸众生身上缠绕的、无声诉说着罪与欲的猩红之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她轻轻哼起不成调的小曲,决定称之为这些红线为“情丝”。
代表着最深沉恶念的丝线,怎么就不能是“情丝”呢?
回到栖身的角落,银砾打开那陪伴她穿越荒原的黑色背包。看着已经可以看见底部的背包,银砾叹了一口气,得正式开始求生了,新手物资已经快到底了。
刚掀开自己棚子的破布帘,银砾的目光就撞上了另一双眼睛,楚黎正小心翼翼地扒开她自家棚子的帘缝,偷偷望过来。
自从那天谈话后,银砾和这对姐弟就再也没有过多的交往过了。但是偶尔在银砾前往街边的时候,会有小尾巴存在。
这个世界的土地早已被深度污染,唯有依靠“净石”才能够净化出适合种植的土地,这显然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做到的,需要投入海量的人力物力进行长时间的净化与维护,才能维持土地那点可怜的产出。
至于像银砾这种格子间社畜,简直是想都不要想了。
现在能在街边的店铺找到一个店员的职位,都得托关系上位。
绝大多数挣扎求存的人,唯一的活路便是走出高墙,依靠着外出寻找那些被污染了的,还存在一定利用价值的物品,或是找到因污染而变异、反而身价倍增的珍宝。
无论找到什么,只要能被利用,就能拿去交换糊口的食物和续命的净水。物品的稀缺程度、可利用价值的高低,直接决定了能换回多少生存物资。
楚黎和那些像她一样的孩子,正是依靠这种方式存活下来的,每天去基地外看看能不能运气好捡到一些有用的东西,换口吃的。但他们也不敢走太远,走的越远,污种就会越强,死的也就越快。
像银砾这样,能孤身穿越荒原,从一个基地抵达另一个基地,甚至没有碰到任何的污种的袭击,这已经近乎是奇迹了。
今天,银砾就准备踏上寻觅的道路,先去基地外围探探情况,总好过坐等山空。
银砾最初进入基地的那个简陋入口,算得上这个基地的后门。真正的主出入口,需要绕行一大段围墙才能抵达。
基地背后是银砾所经过的一片荒原,资源匮乏,几乎不会有人过去,一般通行这个后门的都是最底层的人。
怪不得当时守卫那么懒散,那么轻易就放银砾进去了。
银砾穿过无数条“情丝”,绕着中心区,顺着围墙向着主要的出入口走去。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知道了这些“情丝”代表着人类的七大负面情绪。
但是。
银砾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情丝”操控之力,若在她原来的世界,简直是杀人无形的完美凶器。可在这怪物横行、朝不保夕的世界中,却显得有些鸡肋。
像她现在前往基地外,准备找一些能够让她换取食物的资源,如若不幸遭遇污种,她能指望用“情丝”去操控那些怪物的情绪让它们放过自己吗?
恐怕不能。
更何况,污种这种东西,究竟有没有情绪都还是个未知数。
银砾今天也不奢求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她也不知道什么东西比较有价值,得先出去看看,才能知道后续怎么安排。
银砾顺着人潮向前走,周围都是和银砾一样,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拾荒者,衣衫褴褛,面有菜色只有他们这些底层挣扎者,才会沿着围墙绕行。但凡有点门路或能力的人,都有资格使用更便捷的专用通道,直达基地之外。
而这些挣扎在温饱及格线上的人是不允许使用的,也不敢使用的。
人群满脸都是麻木,每天为了求生而奔波,这已经损耗了他们太多的精力,像是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每天循环往复,看不见未来。
走了很久,久到银砾的脚又开始隐隐作痛,才看到了正门的出入口。
主出入口的景象,与银砾来时那个寒酸的后门来说,要繁华的多的多。这里的围墙明显更高大坚固,材质统一,甚至能看到修补和加固的痕迹
大门厚重坚固,由金属骨架与加固木材混合构成。
来来往往的也有车辆了,几乎都是底盘比较高的越野车类型,颜色也都是以黑色,绿色迷彩为主,坐在车上的人摇下车窗,熟稔地与守卫谈笑几句,便在人群自觉让出的通道中,扬长而去。
排队的人群看到车辆准备出门,很自觉的散让开,让车辆先驶出去,他们可惹不起现在还能开的起车的人。
排队出城的队伍,多以三五人结成的小团体为主,很少有银砾这种独行者。组队是为了增加生存几率,遭遇普通污种尚可反抗。
若不幸碰上无法力敌的高阶污种,至少有人能逃脱,将辛苦找到的资源带回,让家人能多活几天。
银砾跟随着人潮往前走去。
“最近郁森外围东西越来越少了,草皮都要被掀开了。”离银砾最近的小团体其中一人开始抱怨。
“是啊,现在得深入郁森才能找到一点东西,这帮狗崽子,真是狗鼻子,搜刮的一个比一个干净。”其他的人也纷纷附和。
这个小队伍翻着轱辘抱怨,更多的信息量就没有了,银砾竖着耳朵听,也没听见哪里有好东西的只字片语。
这也正常,任何关于值钱物资的线索,在这里都等同于保命符或催命符,没人会轻易泄露。
轮到银砾时,守卫只是漫不经心地瞟了她一眼,眼神如同看一块路边的石头,并没有什么检查的流程。
踏出基地大门,映入眼帘先是纷扰的人群,越过攒动的人头,银砾的目光投向远方,那片就是被称为“郁森”的庞大林海。尘郁基地坐落在荒原上,与郁森直线距离不过几公里。
荒原和森林之间没有过度,就像是有一条无形的界线截然分割了两个世界,一面是尘土飞扬,寸草不生的荒原,另一面是生机勃发,草木葱郁的森林,如此突兀的生态割裂,透着难以言喻的诡异。
银砾看了看还有几千米才能到达郁森的距离,绝望的闭了闭眼。
她这两天真是走了她这一辈子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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