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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白马

陈连雨总是这样的人,于是,许多事都叫他不能知晓,轻鸿无心再过多追问,不知道他要帮他,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然而人世的道理,不必追究太多,这样心里才如明镜,让人看到什么,就是什么。

一生,就只能与一个人有一次的相遇,所以是劫还是恩,都要从一条河流里去寻找答案,缘分让掌纹连着掌纹,河汇成河,流向命途的大海。

他在成长中,逐渐知晓水香口中的注定,有些答案,等到天意到来,自然就明白。

轻鸿不多言,陈连雨也默然,小恋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望来又望去,泄气般哼了声“无聊”便转身出了屋子,下楼玩去了。

这下只留两个各怀心事的人互相对视,屋里的气氛比方才更无聊了,无聊到轻鸿没忍住打了个哈欠——他的确很多天没有好好睡一觉了,这时在陈连雨身边,竟有一种诡异的轻松感。一旦放松下来,困倦便潮涌般向他扑来,眼皮耷拉着在打架。

他实在困得不行,然而陈连雨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轻鸿便也不管那么多,在陈连雨面前宽衣上榻。

陈连雨的身形狠狠顿了顿,哪能料到轻鸿这么不把他当外人,直接在他面前就解衣上床了。轻鸿合着白色的中衣,蜷起身体——这是他惯常的睡姿,将脸面侧到墙边,只给陈连雨留下一个瘦削的背影,如同一枚呼吸的茧。

陈连雨脚步极轻,轻鸿却能感受到他的气息靠近,也不管他,谁知陈连雨一站就不打算走了,居高临下地将他盯着,仿佛他是什么安睡的猎物,冷冽的视线让轻鸿打了个抖,用疲倦的声音向他说:“陈连雨,让我睡会儿吧。”

轻鸿说完便深深地昏睡了过去,胸廓在陈连雨眼下平稳地起伏,那人好奇地歪了歪头,看着他的睡颜,他想起什么一般,哼着一声模糊的笑。

轻鸿睡得很沉。

他在梦里,再度回到了南春山,水香站在门前,旖旎的身姿背对着他,他向前走,水香便回过头来,轻鸿看见她颈上横着一道深刻的血红,朝他流下眼泪,向后仰倒的头颅,似乎要倾掉下来,水香似乎被割破了气管和声带,动了动嘴唇,没发出声音,只做出一个“走”的口型,却那么的声嘶力竭。

轻鸿倒退两步,刹那间,转身奔跑起来,他一边跑,一边流泪,视线动摇的时刻,他蓦然停下,因为他看见了一把模糊的剑,插在自己的心口,心头血一股股喷涌出来,他顿时失去了所有的气力,不可自抑地向后倒,坠进一片深蓝的大海,停止挣扎的一瞬间,风声远了,哭泣远了,只有海水的寂寞,寂寞在人的心上,让他流着冷汗醒来。

然而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已经紧紧抓在一个人的小臂上,用力到手背浮现出青络,指尖泛白。轻鸿顺着束得利落的玄色暗纹护腕看过去,陈连雨覆着半面,长长的睫毛下垂,他弯着腰,发尾冰凉地扫在他的脸庞,像乌黑的帘子笼罩住他的视线,无声地将他凝望。

这个人,似乎已经等待他很久了。

轻鸿从混乱的梦里醒来,眼睛还有些失神,他与陈连雨对视着,抬起手来,揪住他的一缕发尾,打着转缠绕在指头上,卷了两圈,手腕还有些发颤。轻鸿问他:“一直这么看着,不累吗?”

陈连雨的目光凝聚在他的指尖,又游移到他的脸庞,看见一颗汗珠,从他的侧脸划过,滴进发丛里。他把头发从轻鸿的指尖抽出来,发梢微微卷曲。

“你以为我一直在这里看着你吗?”

轻鸿微笑:“难道不是吗?”

陈连雨直起腰来,没有和他多言,走到门口,转身推开了房门,门发出“咯吱”的一声,他才半侧回脸,对轻鸿唤道:“下楼。”

轻鸿只好耐着他古怪的性子,着履披衣跟住脚跟下了楼。他本还嘀咕着是有什么事,却见陈连雨站在客栈外,日暮的光晕照着他的轮廓,身边是一匹洁白如雪的白马。

一见到马儿,轻鸿瞬间凝滞了脚步,又从慢走变成了小跑,随即追着风似的扑过去抱住白马的脑袋!

马儿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水香、张迟身死,张留鹤失踪后,轻鸿便将这匹同他经历过生死的白马当作了亲人般,一见到它,便不由自主地热泪盈眶,好像又回到了还在南春山的时候,那时,春风里有养父母的怀抱,和他的脚步与欢笑。

轻鸿抚摸着马匹的鬃毛,看白马温驯地垂下眼睛,他抱着马的脖颈靠了靠,轻声呢喃:“……我想给它取个名字,就叫如虹吧。你从哪里找到它的?”

“马性灵,认定了一个人,就永远衷心,所以它会一直追随。我遇到你的时候,它就在不远的地方,我猜想或许与你有关。此处人烟杂,它分不清方向,我将它留在竹林里,你睡着的时候,我就牵它来了。”

原来那时出了竹林便不见陈连雨是这个原因。

但轻鸿不懂的是,为什么陈连雨待他这样的好,答应带他去找到杨寻如便算了,毕竟与小恋相关,但那时救了他还带他找到出路,此时又为他照料马匹。

他抬头看向陈连雨——这个他人口中“神秘的”惊风刀,究竟是要做什么呢?

他既无财可图,又无色可劫,命还不值钱。平白消受别人的好意,轻鸿还做不到,在他的认知里,对他好的,便要去倾力奉还,与他有仇的,就该血债血偿。

将如虹牵回马厩休息,等到小恋乱晃回来后,几人在客栈内简单吃过了晚饭,陈连雨便要启程。

这人向来喜欢在雨天和夜里出行,倘若是雨夜,那就更适应了,活脱脱就像个鬼影在世间穿梭,然后挂着一身血水回来。幸好轻鸿下午睡得饱足,夜里还有精力,小恋向来跟着陈连雨,自然也习惯他的作息。

三人各自策马而奔,陈连雨跑在最前领路,小恋的马技也称得上顶好,小小的少女驱马如飞,只留轻鸿驾着如虹歪歪斜斜地跑着,并非是白马腿脚不好,而是轻鸿实在骑御太差,经验又缺乏。走着走着,轻鸿发现,去路正顺了来时路,再入竹林,他至少已不是气息奄奄,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跑马这种事对不常坐上马背的人来说实在是一种折磨,然而轻鸿远望,发现陈连雨在前方停下马来,他以为陈连雨要好心稍作休息,却见他扬起手,是一个示意噤声的动作。

轻鸿神经霎时紧张起来,凝神静听,便听见竹林里窸窸窣窣的跫音,密密麻麻的,显然不止一两个人。

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陈连雨翻身下马,一点声响也无,轻得像夜晚狩猎的玄猫。随即,一片火光在竹间亮起,人形影影绰绰地在竹林间出现,已成包围之势将他们的通道尽数堵死。

该死!是一大群匪徒。

陈连雨双眸一沉,杀意浓重的眼睛扫视一周,手已握住腰后的刀柄。

这片竹林是镖队必经的路途,常常有跑商的人马途径,于是劫镖的匪徒便闻声而来,总要在此劫走些值钱的货物,现下明显是将他们当作了走镖的人。

群匪无不手持武器,有刀有剑,又斧有棒,里里外外、层层叠叠地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然而,小恋有薄剑,陈连雨有横刀,轻鸿却赤手空拳,无论从人数还是武器上,都是一道险关。

匪徒头子一声令下,下一刻,群匪呼号着向他们冲围过来!

流火通明,照出陈连雨萧萧的眉目,他当即抽刀,迎上众匪行云流水地运刀,挑、劈、斩!他的刀意十分肃杀,手腕狠毒,无一不是朝着致命之处杀去,刀身平压一转一勾,便缴械了敌人的武器,横刀割断后颈,头颅骨碌碌地滚在地上,洒出一捧捧热血,溅在他的玄衣和獠牙面具上。

小恋这方也箭在弦上,少女轻剑一舞,旋转如莲,杀人杀得轻轻巧巧,衣角翩跹,灵活地窜流在这群莽汉之间,她嗔喝一声:“残花伤春!”一招薄剑划出漫天飞花舞,落地血如残红。小恋护在轻鸿身前,杀得大快淋漓,她将手中剑一抛,顺着一道弧线,落到轻鸿手上。

轻鸿顺手接剑,这是他第一次握到真正的剑,小恋的剑,极轻,极薄,挥出去的时候,却如此畅快,能舞出飒飒风声来,轻鸿剑尖一个飞刺,噗噗见血!小恋伏在他身前,像一头捕猎经验十足的小黑豹,叼着一柄短小的刀。轻鸿剑指一并,长剑振出铮鸣之声,一番砍杀,布衣满是血迹,霎时间,血肉横飞,呼喊连天。

小恋短匕在手,轻盈地绕着弯背刺,她借着马鞍腾空而起,连坏踢飞几个匪徒,利落地捅进他们的眼眶、喉咙或者心口,没死的补刀,死了的扎尸。陈连雨那边几乎已经要杀干净了,整个人沐血而来,仿佛修罗在世,他嗬嗬地吐着气,转刀绞杀,长刀惊风,单持双握来去自如,扎人只割喉捅心,招招狠戾,仅仅一式恨血千年就连斩八人!

不过几时,来路的匪徒就要被他们几人杀得精光,然而见势不妙,回头已晚,轻鸿用着水香教的剑法,在挥舞间颇有领悟,隔山岳被他用得已经并非是化解之招,已有破竹之势,正突,反刺,小恋扔出飞刀,教轻鸿背后偷袭的人脑颅开瓢,再低身翻了个跟斗拾回来。

群匪哀嚎,那匪徒头子吓得连滚带爬,惊慌失措。他哪里知道招惹上这么一队人!

陈连雨向他靠近,睫毛上都沾着血珠子,一脚踩在他肋骨上,狠狠地碾,只听尖叫和骨裂的声音,陈连雨已将他的肋骨生生碾碎几根,他竖起刀锋,那人看见他的刀,忽地极具惊恐地叫道:“你是……你是、惊风刀!”

随即,陈连雨的刀噗嗤一声便将他杀了个透心穿!

匪徒刹那群龙无首,没死的不是在地上爬就是在逃窜。

但是陈连雨有可能放过他们吗?没可能。就算是小恋和轻鸿,那也没可能。

等到解决完拦路的匪徒,竹林里已经尸横遍野。身上染血,小恋不客气地拿陈连雨的衣摆擦掉脸上的腥臭,陈连雨没管她,面具上的獠牙此时当真像吮饱了血水,还流了些血水往下滴。

三人重新上马,轻鸿将剑还给小恋,趁机走到陈连雨的身边,看到他脸上的血迹,下意识便提袖给他擦干净。

陈连雨看他这举动有些错愕,低下眼睫默默让他擦拭,然后一抽马鞭飞快地跑了。

轻鸿莫名其妙:“他跑那么快干嘛?”

小恋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轻鸿和陈连雨的背影,笃定道:“他可能疯了,嗯,你也不赖。”

还好,没人看见他微微发烫的耳朵尖,陈连雨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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