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百年已过。
百年里修界与魔界大小摩擦不断,
但终没挑起什么大事,
修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轻描淡写揭过了。
特属传音玉符的青色灵光在天空一闪而逝。
我刚从内海里出来,
抬手接住这道传音玉符。
——是贺揽月。
“阿榛,我从小界出来了,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平静的听完,
终于快结束了吗……
我附了个地点,将玉符打出。
“在这集合。”
我到的时候,
贺揽月已经在那等着了。
也是,
在道宝一事上他向来极快,
身为术家唯一的传承人,
本来天生就与道家灵宝有着天然的契合力。
但贺揽月是个意外,
或者是天意使然,
术家的唯一传人,
竟被玄界现世的所有道家灵宝,
极度排斥!
而贺揽月是这一代术家唯一的传人。
大概,
是天意吧。
术家窥探天道的代价。
但绝境之中,总会有一线生机。
上一世的贺揽月就靠着这点生机,
找到了悬极盘,
盘活了术家。
不然,
就凭他们三那点本事还能断的了我的仙途?
悬极盘。
这东西……
可是太重要了。
上一世凭这挚友的身份,
我对贺揽月如何拿到的悬极盘可是了如指掌。
我看着他,
微微一笑。
“走吧。”
菩提秘境不像一般秘境,
在里面杀杀魔兽,
找点法宝就能出去的。
菩提这名字听着慈悲,
却需要一关一关杀出去!
往日不知多少尊者大能折戬在此。
闯这秘境,
需要能力。
但,
更需要一点运气。
我瞥了眼身侧的贺揽月。
如今,
天时、地利、人和,
我均占。
这一世我看他们怎么翻的了这天!
贺揽月看着面前的秘境入口,
眼底全是势在必得的坚定。
他踽踽独行几百年,
为了寻一件容许他触碰的道宝,
进过的秘境、小界没有成千也有上百。
太多也太久了,
久到连他都快信了那些谬论,
信了自己就是个连道宝都握不了的废物,
信了自己只是个传宗接代的工具,
失望的太多,失败的太多,
都快将自己的心气给煎尽了。
却忘了,
这可是玄界啊!
遍地机遇,步步危机的玄界啊!
世界之大,总有独属于他的那一件道宝。
而如今,
历经千辛,终寻得。
贺揽月只觉得心口处好似多了一道跳动,
就像牵了跟线,
拉着他情不自禁的往前。
贺揽月低头将灵力拧成一条绳,
缠在我腰上,
侧眸看着我,隐带笑意朗声道。
“阿榛,你可要抓稳了。”
霎时,骤然的腾空感让人失衡。
我瞬间扒紧贺揽月维持平衡,
我惯以为后面随之而来的是窒息感,
呼吸却顺畅的进了鼻腔。
贺揽月早已架好了灵罩,
我睁眼恼火的瞪着贺揽月,
却撞进来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
一向心如平湖的人,
也会有这样一双流光熠熠的眼眸吗?
满身蓬勃气,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贺揽月。
9
关关闯过,关关凶险。
与人斗、与妖斗、与魔斗、与己斗。
我擦干剑上的血,
看着里面那双眸底猩红幽深的眼。
我轻笑,
那双眼也笑,血丝深深带出点心惊肉跳的癫狂。
快了……快了……
只差最后一关了。
我起身收剑,往入口走去。
“阿榛……”
身后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是贺揽月。
他伤的实在是太重了,
灵力枯竭,经脉撕裂。
连最基本的运转灵力疗伤都做不到了,
只能靠着阵法符箓聚起的微末灵气吊着命。
我脚步未停,也没看他,只道。
“之重,你且在这等着,看我去把它给你夺回来。”
石门重重落下。
虚握在空中的手缓缓垂下。
虞灵榛这次闯关尤为久,
久到贺揽月每时每刻都惶惶不安,
身上仿佛无形之间多出许多蚂蚁,
他止不住的想,
阿榛,是不是已经出去了……
阿榛,是不是将他抛下了……
阿榛,是不是已经……死了……
地上的划痕愈发重,
身上的牙印愈发深。
一天一天又一天,
一年一年又一年,
十年十年又十年。
在这好似永远无望的等待里,
时间好像都没有了意义。
有时候贺揽月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活着,
记忆在等待里也变得可有可无,
贺揽月觉得自己要疯了,
或许,
已经疯了。
他偶尔恍惚突然忘记自己这么痛苦的呆在这干什么,
为什么不一死解脱?
等手里的匕首划破脖颈的时候,
刺痛瞬间让他回神。
他在等阿榛……
他在等虞灵榛出来……
他在等她出来。
他很想告诉她,
不管悬极盘有没有拿到,
他都不要了,
他只想她出来,
受人嘲笑就受人嘲笑吧,
他忍不了了,
他受不住这么等她了!
每出来一次,她身上的伤就重一分。
他不想一个人再这么担惊受怕的呆下去了,
他受不了了……
他真的受不了了啊……
贺揽月身上道袍已经在经年的摸爬里脏污不堪,
再不复之前整洁干净。
他看着面前的石门,附耳贴紧,
手上神经质的轻轻敲着。
“阿榛,你还在吗?”
“阿榛,你听的到吗?”
“阿榛,我不想要悬极盘了……”
“你出来好不好。”
“阿榛,我不想要了……你出来……”
“阿榛,我真的不想要了,你出来好不好……”
“虞灵榛!我说我不想要了!你出来啊!!”
“虞灵榛!你出来!!你出来啊!!!”
“虞灵榛,你出来啊……”
“出来啊……”
石门上血痕遍布,经年累月有些都已经发黑了,
但一层覆着一层,旧痕未干又添新痕。
离贺揽月近的都已经看不出之前的痕迹。
他就像不知道痛般一直不停的敲,
不断的挠抓,
他的手指甲已经翻了,
整只手脏乱血污,
多年病态的抓挠已经让整只手指节变形、扭曲。
再不复之前的匀称修长,指节如竹骨。
他麻木不断的重复,石门也经年不开。
进去的人如针落大海,
无声无息、不见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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