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すいか’不是一种水果吗?警官您没吃过吗?”表情变化最小的池波在短暂的停顿后反问道,“就是上次在我家后备箱发现的那个。”
“除此之外呢?”
池波紧闭双唇,安静地盯着莲实的眼睛。
“我不太明白警官您的意思。”他摇了摇头,笑了。
“是水果的名字啊,不然还有什么?”黑泽也这样笑了,“西瓜太郎?西瓜头?西瓜红的发色?”
“我,我不清楚你想问什么。”加藤似乎有些生气了,皱着眉别过脸去。
“就是字面意思……”
加藤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絮絮叨叨地解释道:“我工作很忙的,如果没有其他和案件有关的问题可以让我离开了吗?我一个人挣钱养家,小弘现在也脱离了我的管理,我真的很难……”
“所以请您配合我,回答我提出的问题……”
佐藤不解地转过头,看向一本正经坚持问着这样完全不在案件中的奇怪问题的莲实:这家伙怎么回事?
“是种水果。”加藤明白自己拗不过他,妥协了。
“还能想到什么?”
“……暂时没有了。”
送走了三人,莲实反复阅读着他们的供词沉思了很久,头晕脑胀得几乎喘不过气。
“喂,律,去吃点东西吧。”佐藤也有些扛不住了,将手里莲实交给她的庞杂的通话记录丢到一旁,腹中犯着恶心。
餐厅里的空调吹出清凉的风,暂时给几近混沌的大脑带来清流。佐藤撕开寿司姜的包装袋,将里面粉嫩的姜片连同饭团一起塞进嘴里,清爽的香气暂时缓解了身体上的疲乏和腻味——啊,算是活过来了!
“发现什么问题了吗?”可是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像个幽灵,依旧不肯轻饶她。
佐藤奋力咀嚼,一想到受挫的比护,不免情绪也有些低迷,努努嘴巴疲倦地回答:“是发现了些问题,这四个人虽然常年有联系,可最近似乎联系过于频繁了些,冰川野家收到匿名信时就有过几条时间很长的通话……不过,既然他们都有可以自圆其说的解释,我们也不好逼问不是吗?”
“有什么大胆的猜想?”
“猜想?我觉得从冰川野听说匿名信内容后的反应来看……他在害怕,虽然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但更像在害怕警方的介入会泄露自己的秘密,”见莲实托着腮帮轻笑着听自己胡乱的猜测,佐藤明白他也有了同样的想法,“他对对方的轻视似乎不光源于自大,更像是早已猜到对方身份后的侥幸心理,而且从他得知家里收到匿名信之后的通话记录来看,对象只有3个人:加藤、黑泽和池波,不过具体是谁我就猜不到了。”
“经典三选一?需要呼叫毛利小五郎排除一个错误答案吗?”
佐藤被他的笑话冷到了。
“那下面轮到我了,”莲实收敛了笑容继续道,“冰川野一共在休息室去过两次厕所,第一次没有赶走任何人,第二次忍着肚子疼把大家都赶出休息室,为什么?”
“因为怕大家发现自己的秘密?”
“什么秘密?”
佐藤不明白莲实的意思,有些烦躁地摇摇头。
“想一下卫生间里我们发现了什么……”莲实盯着她的眼睛,鼓励一般地提醒佐藤。他的小组因为比护毛躁的失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冷嘲热讽和毫无进展之下组员虽一直咬牙坚持,莲实却仍能察觉办公室中充斥着凝固了似的死的氛围,他需要一些耐心,将他们拉出来才行。
“带有冰川野指纹的刀、卡扣打开的窗户……大概就这样。”
“别忘了,还有冰川野要求提前关闭的监控,而且卡扣上面没有指纹和撬痕对吗?像是被人从卫生间里面故意提前打开了一样……再回想一下,冰川野回到休息室立刻去了趟卫生间对吧?除了上厕所他还会去干什么?”
将刀放进柜子,打开窗户等待某人的到来……
莲实看见佐藤的眼睛越睁越大,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还有啊,3人中只有黑泽的不在场证明不够充分,以你的估计,一米七四左右又体型精瘦、常年喜欢打棒球锻炼身体的人能爬得进卫生间的小窗吗?对了,冰川野现在怎么样了?”
吃饱喝足的佐藤似乎恢复了些斗志,在回办公室的路上竟有了向莲实飞白眼的力气。
太好了!莲实在心中舒了口气,可上扬的嘴角却在看到围在办公桌前的同事时凝固了。
不对劲!
“山田警官,发生什么事了?”莲实瞥了眼回到座位的比护,走上前问道。
上司身边的警察闻声转过身,正是警务部的海月,“莲实警官,刚接到举报,说您在讯问期间将带有个人感情的问题掺杂进案件调查中,有人格侮辱的嫌疑,现决定没收您和佐藤警官关于加藤雅风等四人的全部资料。”
莫名的质疑充斥着莲实的大脑,他还没张口,佐藤便抢先嚷嚷:“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啊,警察讯问的问题还有这种规定?”
海月轻笑,并没准备搭话,将莲实桌上的资产流水叠好,转身交给身后的下属。他又抬手准备翻看桌角的材料,被莲实一把按住了。海月抬头见莲实阴沉着脸无声地瞥了他,这才直身笑着向佐藤解释:“没办法,佐藤警官,既然接到了举报,就没有不予受理的道理。”
“举报举报,你们疯了吗?有人举报你们就拿走我们找到的证据?你们要把资料交给谁?这还怎么查案,太扯了吧。”佐藤眼看着警务部的同事将自己桌上好不容易整理的通讯录全部带走,忍不住抗议道。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莲实警官,还有其他资料吗?请全部交出来吧。”海月轻笑着命令道。
莲实咬了咬后槽牙张口问:“如果您没收的资料牵扯到了冰川野的案子,出了事谁负责?”
“莲实警官,还有其他资料吗?”海月不搭理,只强硬着重复道。
“……没了。”
他见莲实紧闭双唇死死地盯着自己,点了点头,扫了眼已经清空的桌面满意地离开了。
“海月警官,”谁知没走两步莲实却突然开了口,转过身略带笑意地客气道,“作为今后的教训,我想请您告诉我,讯问中的哪句话中伤了举报人,难不成是那句……‘すいか’?”
即使是城府极深的海月,在转身折回莲实身边时依然让莲实感受到了他心中恨不能生吞了自己的凶狠和愤怒。“莲实警官,请学着安安静静地享受每天东升的太阳,好吗?”海月微笑着,极力克制说话时的语调和措辞,可莲实知道自己猜对了。
“すいか”……
让警察都跳脚的敏感词汇究竟在指什么……
“……东京气温怎么样?”下班回到家中,莲实一边糊弄地煮泡面,一边强打起精神给森枝打去了电话。因为要宣传电影,森枝今天去了东京。听到对方声音的那一刻,莲实积攒了一天的憋闷才终于得到了慰藉。
“也很热,不过我们在室内。倒是挺忙的,一直在赶通告。”森枝的声音有些疲倦,大概确实累了。莲实中午在餐厅吃饭时看到电视节目里的森枝了,元气满满又乖巧认真的,要时刻注意主持人抛出的问题做及时的反应,知道他大概不会轻松,就没敢发信息打扰。
简单闲叙后莲实听见电话那头有人叫森枝,似乎是住在隔壁房间的藤井小姐找他有事,莲实听见他起身的声响,反而慌张地先一步打断道:“森枝……”
他唤了他的名字,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只知道自己不想他挂电话,不想自己心中失落时听不到他的声音。
森枝似乎在等他说下去,听筒里安安静静的,只是传来彼此有节奏的呼吸声。一直听不到莲实后半句话他才忍不住小声问:“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像个思念家人的孩子。
对方被他的傻气逗笑了,“莲实警官在想我吗?”
“嗯,挺想的。”莲实不假思索地小声承认。
在停顿了很久后森枝回答道:“明天中午吧,对了,下午家具就要到了,要不要下班后来家里看看……”
吃过晚饭后莲实带好换洗的衣服去了医院,进入眼熟的住院部他才猛然想起自己好像长这么大都没这两周加起来来这里的次数多——森枝不久前住院的地方……也难怪,这里是距离博物馆最近的医院,综合实力又强。
重症病房的楼层静悄悄的,莲实径直走进冰川野病房对面的休息室里,找到了一直在这里看守的佐藤和另一个组员。
“如果真的是黑泽,那他们在卫生间见面的原因是什么呢?他动手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会不会和那三千万有关?”中午在食堂里佐藤反问道。
这些现下并不是莲实最关心的,完全可以等冰川野醒来后解决,“讯问黑泽时我记得他问过你冰川野的情况,你那时撒谎说冰川野很好,伤得不重,而且快出院了。圣子,你猜如果黑泽果真想置他于死地,会不会找准时机来医院里让冰川野永远闭嘴?”
案件发生时山田就已经想到了这点,并安排了警员轮流在医院看守,两天的风平浪静还未给侦破带来提示,海月的突然出现却让山田在听到莲实的提议后有些犹豫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不会有错,可显然现在并不是再采取行动的好时候。我也不清楚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变成现在这样,究竟是哪里出了错管理官也不愿透露,不过显然有人盯上你了。继续安排警员守在住院部如果和讯问黑泽他们一样招来警务部的注意,没有抓住嫌疑人就会很被动……”
他虽然嘴上这样说,却还是在考虑之后悄悄甩了甩手,示意莲实继续小规模行事,不要声张。
“有异常情况吗?”莲实在等待另一名组员到来时小声问佐藤。
一切都很正常,医生查房、护士给药、妻子探望,虽然冰川野仍在昏迷中,但好在命保住了。
“……已经脱离危险期了,医生说明天有希望醒过来,”佐藤起身伸了个懒腰,有些熬不住了,“只要他能开口说话,案件就算解决了一半。”虽然疲惫她却依然对案件侦破充满希冀。
送走了佐藤他们,莲实和交接后的组员在昏暗的小房间中交替看守。住院部的空调还没有修好,闷热得两人在仿佛凝固了一般的空气里熬过了一夜,无事发生。
“会不会真的是哪里出错了?”第二天会后佐藤忍不住小声问道,莲实的脚步应声顿了顿,心情差到了极点。案件发生至今,三课的嘲讽、警务部的质疑都未能全然使莲实消沉:查案的过程总会如此,受阻是再常见不过的事了。可是,当他刚才在会议上汇报最近的案件进展时,莲实却觉察到了空气中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质疑和颓废,对此他强装不知,可还是被应该最懂他的发小点破了。
“你认为会是哪个地方出错了?”莲实强烈的自尊心让他心中生起一把火,他没有了耐心,却依然尽量克制着怒气问道,“不该在医院浪费时间?不该去调查四个人的信息?不该莫名其妙招惹警务部还是根本不该由我接这个案子?”
佐藤被劈头盖脸的问句震得一愣,“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见莲实别过脸去,黑着脸好像没在开玩笑,压抑几天的委屈忽然涌上心头,于是恼怒道:“莲实律,如果你当真问我,我就实话告诉你,都是!可以了吗?都是!你回到横滨、接手这个案子、推理的方向、调查的人都是错的!大少爷您就该舒舒服服呆在东京都警视厅、呆在您父亲的庇荫下每天听着夸赞过活!我受够了,你们所有男人都像功臣似的高高在上,趾高气扬地使唤我、批评我、嘲笑我、无视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就因为我是女人?自己玩去吧,我不干了!”
她说完便气鼓鼓地走了,和儿时两人争吵后的场景没什么两样。
莲实叹了口气,确实怪不了她,说到底还是自己失去了自信和耐心……
他烦闷地向办公室走去,身后刚开完会的两人急匆匆从莲实身边跑到了他前面,“比护……”莲实叫住了他,想看看他消沉了几天后是否已经没事了。
比护应声转过身,向莲实行了礼,未等他张口便先一步说道:“莲实警官,那个往水里下毒的保镖刚才有眉目了,不说了,先走了。”
“哦……嗯。”
他再一次望到了同伴远去的背影。
当真是自己盲目自信了吗?莲实从抽屉里翻出海月搜刮剩下的少得可怜的资料和自己的笔记本,闭上眼睛试图重新梳理。医院在这时给佐藤打来了电话,说上午冰川野已经醒了,只是意识不太清醒,还无法开口说话。
“太好了!”佐藤的眼神无意中与莲实的交汇,略微带着傲气和得意。
不对!不对!
莲实双手托着额头,心中有隐隐的不祥预感。
水瓶中的毒、三把匕首,明明是有预谋的杀人,明明从现场看已经做好冰川野必死的打算,怎么会事到如今还没有动手呢?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活下来,看着他开口,然后看着他将自己供出来?
嫌疑人哪来的自信冰川野挨了他三刀、有过生命威胁也依然会为他保守秘密?因为一旦告诉了警方反而会将冰川野自己牵扯进去吗?
莲实的目光聚焦在笔记本中的“すいか(西瓜)”上,一遍一遍地画圈,硬生生在词汇的周围圈出西瓜一样的椭圆。
思路不会有错的!即使目前没有进展也不会有错!不然怎么解释警务部的人急匆匆收走资产流水和通话记录的行为?为了利用他们的好奇心混淆视听转移注意力来保第五个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能动用神奈川县警察本部警务部海月警官的该是什么来头?
莲实这样想着,心中有了从海月入手调查的念头,无意中抬头时发现山田在办公室门口招呼他过去。因为开会时莲实发现本该在医院看护冰川野的警员已经回来,于是大概猜到山田要找他聊的应该和此事有关。
果不其然,因为医院那边一直风平浪静,冰川野又在不久前醒来,山田准备在接到医院关于他意识清醒的电话后派佐藤他们过去录份口供,就不再派人整日看守了。
“是您的意思还是……”短暂的沉默后莲实并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而是向他确认道。
山田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位一直信任自己、即使在莲实“流连”夜店一个月也没能获得有用线索还依然给足他耐心和支持的上司此刻却有些力不从心了,“最近警力实在不够,多方施压……冰川野那边有警员的事被上面知道了……”
莲实明白了:在最没有希望的事情上不能指望永远获得足够的资源。
他原想最后一次提醒上司,可话到嘴边还是作罢。离开时莲实忍不住在心中苦笑,好像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到底在坚持什么。
回去时午休时间已经到了,办公室空荡荡的,只莲实一个。他忽觉自己像被抛弃的废纸,满篇的文字却全无用处,只因为不令人满意便被弃了。
他不想去那个闹哄哄的地方就着讥讽下咽难吃的饭菜,索性换上便衣向山田告了假:他的头发长了,下午要去理发,“顺便”见见黑泽。正常消费时的“偶遇”总不至于触及警务部那脆弱的神经和劳什子的规定吧。
莲实估计午休时间黑泽不在店里,便就近去了对面有巨大玻璃窗的拉面馆打算一边盯梢一边先解决午饭。推门进入的一刹那,莲实觉察到店里有盯向他的一闪而过的目光,他敏锐地扫向四周,笑了。
“原来大名鼎鼎的森枝弘树也会在这种小店吃饭啊,”他快步上前不客气地坐到那人对面,小声玩笑道,“你说我们这样都能偶遇,算不算一种默契呢?”
森枝有些慌张地俯身让他噤声,衔在口中的炸鸡还未来得及咬下来。莲实盯着他的样子忍不住偷笑,继续“坏心眼”地逗他,“咦,森枝弘树,你在吃什么啊森枝弘树?炸鸡?只吃这些吗?那怎么行?要不要配一份蛋炒饭呢森枝弘树?”
身后卡座的顾客闻声抬头看向他们。
“喂!”森枝横了他一眼,拉低了帽檐,踢了踢他。
莲实清清嗓子,适可而止了。
吃过拉面后莲实抬头看了眼店里的时间,已经快两点了,他估摸着黑泽如果在店里,应该从理发店的玻璃窗中可以看到他的身影,便盘算着如何摆脱森枝一个人过去。
“我……”他们在推门离开拉面店时几乎同时开了口。
“你……”又是异口同声。
心照不宣的轻笑后莲实率先问道:“怎么没和藤井小姐在一起?怎么回去?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森枝瞥了眼马路对面,“我,我有事要去附近一趟,你下午不上班吗?”
“嗯,在附近查案。”
森枝默默地点点头,两人一时陷入沉默。
他们说话时靠得很近,手背时不时轻擦到一起,撩得人心痒。莲实小心地将手背贴了过去,森枝没有躲开,任由他的体温在无声的摩挲中传给自己,在轻喘中也情不自禁地迎了上去。
莲实看见了街对面发廊里黑泽一闪而过的身影,他知道自己该走了,但是脚底像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两天来的所有压抑情绪在遇到森枝时似乎都已不再重要。他想他了,这个青年或许是他身心最后的依靠。
“那……我先走了,晚上家里见吧。”终于,森枝开了口,转身就要离开。
莲实没有挽留,目送他远去,打算在森枝走后再过马路。可同方向街角的动静惊扰了莲实,他一眼看见了身穿警服的比护在一个瘦高的男人后面奋力奔跑。
这家伙不是去抓那个假保镖了吗?
他忽然恍然大悟,眼看着追逐中的几人跌跌撞撞过了车水马龙的街口,于是迎过去准备包抄。那个男人似乎有些跑不动了,边跑边随手将路边的东西扔向身后。不知是愣神还是事情来得突然,森枝竟站在原地没有躲闪。
眼看见跑向自己的嫌疑人举起咖啡店门口的椅子向森枝的背上挥去,莲实头皮发紧,在抬脚腾起前的瞬间本能地将目标换成森枝,一把扑到他身上将他护在怀中。可即使及时俯下身也没能侥幸,莲实听到背上一声闷响,疼得他支撑不住,还是倒下了身。
几乎同时,比护将嫌疑人扑倒,可对方反手捡起地上的拖把回身给了比护一棍,趁机挣脱跑了。
“可恶!”比护快速起身,继续向那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原本空荡荡的家中添置了精致的原木色家具,刚刚洗完澡的莲实头上的水珠还没擦干,光着上身坐在铺了毛毯的沙发上,静静地等站在自己面前的森枝为他后背上好药水。
“这样疼吗?”
莲实没有回答,轻轻将额头抵在他腰上,低头看自己双腿之间的掩在浴袍下森枝若隐若现的腿,心中五味杂陈。
“怎么了?我不在的这两天莲实警官被人欺负了?”擦好药离开时莲实忽然一声不吭地伸手抱住他的腿不让他走,森枝拗不过,只好弯了腰,勉强将药瓶放在一旁的小茶几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他背上的淤青。
森枝身上清爽的味道很香,莲实收紧了臂膀蹭了又蹭,闭上眼睛想将烦心事忘掉,可一桩桩一件件犹如堵在心口的石头,让他喘息都觉得沉重。
“谢谢你,莲实警官,你真是个好警察。”
“‘好’警察?”莲实迟疑地问道。
“是啊,好警察,脑筋清醒、反应迅速又事业心极强的好警察,很厉害。”
莲实笑了,这还是有人第一次抛却父亲的光芒给予他肯定,讽刺的是这个夸赞他的人还是森枝。他不想他可怜和同情,无力地低着头自嘲道:“有什么可厉害的,死脑筋又破不了案的庸才而已,可能一辈子都逃不脱父亲的庇佑了。”
“你说这话怕是要气死别人,”森枝笑了,“国家一级的考试哪是人人都可以通过的?考试是你自己过的,培训也是凭自己的本事合格的,怎么不厉害?”
他说完蹲下身,半跪在地上俯视着莲实的眼睛,轻声玩笑道:“怎么了?不会还委屈得哭鼻子了吧,看你还嘲笑我梦里喊‘ママ(mama)’,这下我们扯平了。”
森枝起身坐回沙发上开心地晃了晃,“你选的沙发真不错,软硬适中,今天让你睡这儿真是便宜你了。”
莲实转身望了眼森枝,忽然凑了上来将头靠在他的颈窝,在他耳边小声邀请道:“如果你不甘心,不如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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