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比护把车开得飞快,与沉默不语的莲实和佐藤不同,他一边开车一边气鼓鼓地自嘲,“‘惊喜’?哈,‘惊喜’……我今天竟然让这家伙像个笑话似的耍得团团转!忙里忙外的我都……无耻!”
莲实一言不发坐在后排,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箱子里怎么会……
将警车停稳后比护风风火火地从驾驶座冲了下来,被莲实一把拦住,“你要干什么!”
比护挣扎着嚷嚷道:“我要去审审他,我要去问问森枝弘树那一大箱的西瓜到底怎么回事!”
他发脾气莲实能够理解,刚刚正式上任警佐的比护作为非职业组警察在晋升上本就比自己困难得多。森枝的家一天内只有正门一个出入口,又有一个完全可以把人塞下的箱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运了出去。在把房子里里外外搜查彻底的情况下等于找到了箱子就找到了破解案件的钥匙。眼看胜券在握,晋升的资本就要到手,谁会不开心呢?可是如今兜头一盆冷水,像极了对他们的嘲弄。
“好,你来做笔录。”莲实做了让步。
“所以我总结一下你刚才的说辞,7月1日的早上山崎他们离开后,被害人从卧室出来和你去了池边,你背对着池塘看剧本,然后发现对方不在身边了是吗?”
“是。”
“你以为他掉进池塘所以跑过去救他?”
“是。”
“你没有找到他的位置?”
“是。”
“所以你就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到屋里试图找他?”
“是。”
“但是屋里也没有人,你以为他从水里爬上来没给你打招呼就自己回了家,但是因为没有看到门口有带水的脚印,所以怀疑他淹死在你家的水池里,就来自首了……”
森枝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是。”
“啪”,比护失去了耐心,将手中一直弹个不停的自动水笔扔到桌上,冲过去一把揪住森枝的衣领,“你TMD在逗我吧,你是不是嗑药嗑得出现幻觉了,你听听这荒唐得像是正常人能讲出来的故事吗?”
“比护!”莲实上前拉住他。
森枝缓缓地抬起头,微笑着看他反问道:“荒唐吗?我也觉得很荒唐,可是怎么办呢?事实就是这样,像这样没人会信的鬼话你们警察有时还真的信了,你说可不可笑?”
“你再说一遍!”
“比护,松手……”
森枝肆无忌惮地哼笑出声,“你知道你现在在我眼里像什么吗?像极了被我牵着鼻子骗来骗去的警犬,茫茫然傻乎乎吐着舌头,累极了之后只会朝我狂吠……”
话音未落,比护的拳头忍无可忍向森枝的脸上挥了过去。森枝应声倒下,似乎倒地的瞬间扭伤了手腕,却依然皱着眉倔强地抬起头,嘴角得意地勾起,眼里满是恨意。
“我知道了,谢谢……”莲实一直在办公室等到挂上最后一个线人的电话,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之前在夜店酒吧培养的线人无一例外都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失踪人员,连同调取的附近警局最新失踪人口的信息也什么都没有找到。理性而言,这也是好事。
莲实关掉办公室的灯,关门的瞬间又犹豫了一下,摸黑从桌上拿起两颗永野上午分发的棒棒糖揣进了兜里,锁上门,走向充斥药水气味的房间。
坐在里面的人应声抬起了头,亮晶晶的圆眼睛湿漉漉地盯着他瞧,委屈地努了努嘴巴。莲实清楚,由于自己的阻止比护出拳时没法使出太大的力气,可是森枝白皙的皮肤还是衬得嘴角的淤红越发明显。
“饿吗?”莲实走上前小声问道,佐藤下班之前要给他些吃的被比护威胁着拦住了。
“嗯。”森枝小声地应了,坐在位置上抬着头乖巧地看着他。
莲实从口袋中掏出棒棒糖,递了过去,但森枝没有接,“手疼……”他无力地抬起两只手,哼哼唧唧,可怜巴巴地解释。
哦,他都忘了,森枝扭伤的手腕还涂了药,另一只手被拷在椅子的扶手上动弹不得。莲实将一只棒棒糖放回兜里,亲自撕开另一只的糖纸递了过去。
“嗯,吃吧。”
森枝抬头确认他的眼神,小心翼翼地凑了上去用双唇含住糖果又松开了,口中发出微小的“啧”声。他舔了舔粉嫩的唇,又抬起头来看莲实,伸出鲜艳的舌头□□着糖果,眼神享受一般迷离着,似乎尝到了喜欢的味道。
他的头不时调整着角度,舌尖灵活地在糖果上游荡,丰盈的唇时不时亲吻着,深深浅浅地吞吐,发出几不可闻的“啧啧”声。莲实原本可以将糖果塞在他口中坐在一旁等着他吃完再把糖棒带走,却着了魔一般痴迷地望着眼前半眯着眼睛的俊美青年脸颊潮红,仰着脖子,用带着水光的唇和舌头吞吐着,将他手中的糖果一点点舔舐干净。
莲实的血液在体内横冲直撞,残存的理智疯狂克制着逐渐粗重的喘息,却还是败给了森枝吃完糖之后舌尖调皮似的在他指尖湿漉漉的剐蹭。他望着森枝的舌头、红唇和脖子上诱人的痣,喉头难耐地动了动,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托起了他的下巴,在森枝安静的注视下俯下身,用拇指触碰他被糖水浸得抹了蜜似的唇,轻柔地在那两片饱满的绯红上揉搓而过,将水渍抹去,拇指落在了淤红的嘴角上。
“疼吗?”
“嗯……”森枝咬着唇,轻声回答。
莲实盯着他的唇角渐渐凑近,他闻到了森枝身上的香气和棒棒糖的甜味,感觉得到他呼出的热气柔和地扑到自己脸上。森枝没有躲闪,反而微微调整了角度,轻轻地眯上眼睛,等待莲实的触碰。
可是莲实的嘴躲开了,径直向他的耳边而去,“疼的话用温水敷一敷,下次记得,不要自讨苦吃。”
他说完拉开与森枝的距离,在对方魅惑的眼睛里看清自己脸上满足的笑意,说了声“晚安”便离开了警局。
粗重的喘息声停歇后莲实在黑暗中摸索到台灯的开关,他短暂适应了亮度,起身将床边的抽纸团投进纸篓,从外套口袋里翻找出剩下的棒棒糖。那糖果同喂给森枝的口味一样——粉嫩漂亮的草莓口味,可剥开糖纸后莲实借着灯光细细端详,始终对那颜色不甚满意。
明明看上去很好看的粉色,为什么却不及他的双唇和舌尖看上去诱人可口呢?
莲实有些扫兴,轻轻靠近,将糖包裹进嘴里,用舌头舔舐。
嗯,挺甜的。
眼看周日在即,搜查一课却一片死气沉沉,因为比起休假,24小时无罪释放的时间来得更快。
“怎么会什么也找不到呢?”佐藤纳闷地翻看着报告,森枝家生物样本检测结果显示,无论室内还是池塘边,不属于森枝的生物样本只来自两个人,分别是池波幸之助和山崎友则。
“我们可以以他提供虚假证据为由起诉他。”比护不甘地提议。
佐藤白了他一眼,“你被气糊涂了吧,你倒是说说他哪条供辞是假的?你有证据吗?人家一条条都交代了,虽然听上去荒唐了些但是你不信是你的事,你没本事抓他,拿什么告人家?”
“那就眼看着他被放了?明知道他杀了人却因为没有证据任由他用‘乌龙’来解释这一天的蠢事?”
“不然呢?”
两人争吵时有位中年人穿着整洁的西装走进办公室,“那个……我是森枝弘树的律师,来这里接他。”
“诶?”谁知比护竟指着对方叫出声,“你不是……白鸟先生生前的律师平野诚先生嘛。”
平野诚?
莲实警觉地打量了来人。
趁着森枝提交材料的时间莲实走上前与平野闲聊,“我听同事说您是那房子原主人白鸟先生的律师,没想到您和森枝还有合作关系。”
平野看起来五十多岁,平静地笑了,眼角露出些许皱纹,“那么可爱的孩子谁不喜欢呢?认定的事就不肯服输,小小年纪在剧组吃了不少苦,每次都自己扛,受伤了也只撅撅嘴巴不吭声。”
“冒昧问一句,您家里有没有哪位女士从事演艺工作?”
平野抬头颇有防备地打量了他,顿了顿才道:“哦,是有,我的弟媳。”
“叫娜娜是吗?”
“没错……别人的家事,我管不了。”
莲实点点头,“我们昨天为森枝的母亲做了笔录,她姓加藤……那森枝这个姓氏是怎么来的?”
“弘树怎么告诉你的?”
“这只是我私人的疑问,加藤太太说她是和男友同居时有的森枝,在孩子非常小的时候就已经和森枝的父亲分手,这么多年也不再联系……不过我们后来查到那个男人并不姓森枝。”
平野像是才知晓此事一样张张嘴巴“啊”了一声,“我第一次见到弘树时他已经十多岁了,关于他艺名的事不在我的解释范畴中……我只知道,在白鸟先生的遗嘱里,每次提到‘加藤弘树’都会用括号在后面备注森枝弘树这个名字。”
“那白鸟先生和加藤关系如何?”不然怎么会将自己的财产遗赠给没有血缘关系的他呢?
谁知一向和蔼的男人在听出莲实问题的话外音后忽然正色道:“先生为人本分,据我所知生前唯一爱的就是自己的女友,请您不要胡乱猜测。”
莲实没想到对方突然冷脸,诚恳地道了歉,一时有些尴尬。平野却笑着向不远处挥了挥手,莲实也跟着转过身,看见森枝朝这边走了过来。
森枝乖巧地跟在平野身后准备走出警局,见莲实没有动弹,停下脚步笑着问道:“莲实警官不来送送我吗?我还有话想单独对你说呢。”
虽然话语间有些暧昧,但莲实还是跟了过去。
不等森枝开口,莲实便问:“有个问题我还是想不通,你如果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在你家出事,为什么选择自首而不是报警呢?”
“因为我以为自己杀了人。”
莲实抓住了要点,强调道:“你用了‘杀’?”
“在我的认知里那就是‘杀’,与我小聚时出事,在我身边离奇失踪,没有证据证明我曾搭救,失踪时身边只有我,如果最后确实死了,不是‘杀’你信吗?还有啊,不来自首,怎么认识莲实警官你呢?”他漂亮的双眼调皮地轻眨,单纯的勾引便让莲实禁不住望向他的唇,想起昨晚糖果的甜香。
莲实的喉头不争气地动了动。
森枝似乎并未察觉,低头抚了抚衣服的褶子,问:“莲实警官,这件事算是终结了对吗?”
莲实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认,“对,虽然我还不知道你究竟想搞什么名堂,但这件事确实告一段落了,我给你一句忠告,要是想事情最终不了了之,你最好抓紧收手,要是被我们抓到什么把柄可不会像今天这样轻易放过你。”
“不了了之?”森枝仿佛听到了有趣的笑话,“哼”地冷笑一声,转而表情变得阴冷,“我怎么会让它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呢?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轻易翻篇的。”
“你什么意思?”
森枝不答,反轻笑着问:“莲实警官有没有喜欢的迪士尼人物?”
“我不常看那玩意儿。”莲实没有心情想这个,皱皱眉敷衍道。
森枝点点头,低头沉默了片刻,“看看吧,《灰姑娘》也好,《白雪公主》也好,《魔发奇缘》也好,总归对你破案有好处。”
“是因为接了代言或者推广什么的吗?”莲实想起池波幸之助接近他的目的。
森枝被他逗笑了,咬了咬唇似乎很正经地再次忠告道:“看看吧,你会明白……”
平野将车停在不远处按响了喇叭,森枝转身喊了句“就来”便继续与莲实搭话,“莲实警官,怎样才可以每天见到你?”
“这里是警察局,我在工作。”莲实小声正色道。
“如果自首就可以在想你的时候看到你,我不介意真的杀人。”
莲实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嘴角神秘的微笑,张张嘴良久才吐出两个字,“疯子!”
森枝并不在意,向莲实走近了些小声继续道:“身为‘东京都警视厅莲实副总监的大公子’却苦哈哈为了成为警察去考通过率不到1%的国家一类甲级公务员考试,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立功?升迁?摆脱父亲权势给予的身份用实力证明自己,对吗?世上没有人能逃得过**,有人迷恋美色,有人迷恋金钱,有人迷恋权势,人美心善还能得一善终的人我至今也没见过。哼,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我杀了人,再被你抓住,其他警察询问我我都可以保持沉默,唯独你审问时我认罪,把所有的证据拱手交给你,你不就可以得偿所愿了?”
他说话时专注地望着莲实,“杀人”从他口中吐出时仿佛呼吸一样轻松。
“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可我就是喜欢,这就是我的**,既然喜欢就去做喽。”森枝轻笑着将头凑到莲实耳边,身上的香气随着夏季的风飘散在莲实鼻息间,修长的颈上诱惑的痣清晰地出现在莲实眼前,银色项链上穿着的一对圆环发出微弱的声响。
“莲实警官,你可要看紧我啊。”森枝说话时温热的气体吹在莲实耳旁,痒痒的,让他控制不住地心跳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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