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想要成为警察一般有3种方式,分别被称为职业组、非职业组、准职业组。相较于通过地方公务员考试或国家二类公务员考试以后两者的身份进入体系的警察,职业组需要通过录取合格率不足1%的国家一类甲级公务员考试。
竞争是残酷了些,但晋升空间却也大得多,经历警校毕业后的3个月培训、9个月实践,职业组警察可直接升为警部,这是非职业组警察即使在能力突出的情况下也要等到三四十岁才能达到的高度。
之后呢?警部之上是警视,警视之上是警视正,警视正之上是警视长,警视长之上才是莲实父亲所在的警视监,再之后便是最高职位的警视总监了。
“身为‘东京都警视厅莲实副总监的大公子’却苦哈哈为了成为警察去考通过率不到1%的国家一类甲级公务员考试,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立功?升迁?摆脱父亲权势给予的身份用实力证明自己,对吗?”莲实想不到,那个比他还小5岁的青年竟可以如此精准地将他的野心看穿。
这家伙……究竟想干什么?
莲实心事重重地目送平野的车开出警察局大门才匆匆回到办公室,将所有资料一股脑摊在桌上,仔仔细细地寻找突破口,直到午休时间永野急匆匆地跑来找佐藤聊天才揉了揉眼睛从资料堆里抬起头。
“佐藤你看,”永野晃着手机,焦急地倾诉着,“森枝家已经被记者围住了,一定是有人看到他从警察局出去曝光了他,哎呀,真是讨厌,秃鹫一样恶心。”
“怎么会这么多人?”
“他可是国宝级帅哥、20代最有影响力的男艺人之一哎,岂是随便说说?这么出名当然整天被人盯着,别说是来警局这样新鲜的事了,就是随便冲哪里多笑一下多看一眼都有人深挖背后的意义,太正常了。”
国宝级帅哥?20代最有影响力的男艺人?
什么中二的头衔……
娱乐圈真是让人搞不懂。
心里这样想着,莲实还是打开了网络。果然,由于森枝的疏忽,离开警局时没有戴墨镜和口罩的照片已经传遍了网络,见过他的人一眼就可以认出。甚至《新东京晚报》振振有词,声称拿到了独家内幕,说森枝弘树卷入了一起光是听起来就离谱至极的案件中,正在被警方传唤接受审查。
在舆论一两个小时的发酵下,经纪人藤井终于代替森枝发布消息,下午将举行记者会对此事做说明并公开道歉。
莲实浏览了一下评论区,除了粉丝的不可思议,便是网友不知情下的任意联想、造谣和谩骂,一张偷拍的照片仿佛扔进人群的火药桶,当真是具有影响力的男演员。
“喂,律,”佐藤拍了拍他的桌子,“森枝下午记者会需要我们一课过去个代表作为警方说明一下,你去吧。”
把手机往桌上一丢,莲实理了理桌上的材料,毫无头绪,一时有些烦躁,“不去!找别人吧。”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梳理一下,敏感过分的直觉总在他脑内发起警报,让他无法平静地将这一看似了结的案件翻篇。
永野见状皱起眉头,“莲实警官你好绝情啊,如果不是因为不在你们搜查一课,我争着抢着都要去。记者会那么混乱的场面,那些无良媒体没完没了的问题,他一定会崩溃的,我可怜的森枝……”
莲实的手顿住了,不为所动地翻了页笔记,继续整理手上的资料。
“莲实警官,你可要看紧我啊。”
他突然又想起了这句话。
紧赶慢赶处理完,半下午时莲实向比护他们打了招呼便提前离开了。他从网页中找到了记者会的地点,从人群里好不容易挤了进去,一眼便看到了紧张到深呼吸的佐藤。
佐藤感觉到有人在拍她的肩,警觉地回过头,看到来人忍不住好奇地问:“咦,怎么是你?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想了想,或许过来看看对案件侦破有好处。”
“真的?”佐藤狐疑道,女人的知觉告诉她这家伙撒谎了。
莲实没有再解释,蹭蹭鼻子指了指会场示意佐藤记者会要开始了。森枝态度诚恳地对过去一天发生的事情做了简要说明,将整件事解释成一场自己慌乱中的误会,为自己惊动大家表示歉意。除了将那个自首时所谓的“地下情人”说成“好友”,叙述过程没有遮遮掩掩顾左右言他,反而让莲实越发觉得奇怪:没有人会无中生有抹黑自己,更何况是将名誉看得比生命更重的艺人,难道他的供词都是真的?
庆幸地是,因为一直以来良好的公众形象,媒体并没有用刁钻的问题为难森枝,似乎谁也无法将这个清爽的青年与杀人凶手联想在一起。如果莲实没有私下与他接触,他大概也会信的。
“妈妈(お母さん),”正当记者要继续发问时森枝突然笑着向人群大喊,“您还记得すいか吗?我想すいか了。”
在一阵快门声中,莲实向他目光所及的那人看去,正是坐在台下离森枝不远的加藤雅风。她似乎也同大家一样没有预料到森枝会有这样的举动,木然地张了张嘴巴,巨大的墨镜下是无法掩饰的吃惊。
“すいか”?西瓜?莲实不解地皱着眉,打量着台上那个笑得一脸单纯的青年,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暗号。他猛然想起池波幸之助后备箱里那一大箱西瓜,池波胜久当时似乎就是口中念着这个词汇身体瘫软在自家跑车上的。
“すいか”(西瓜)……在指什么?
记者手中相机的闪光灯像夏日烟火闪烁不停,莲实开始有些相信永野的话了——“他可是国宝级帅哥、20代最有影响力的男艺人之一哎,岂是随便说说?这么出名当然整天被人盯着,别说是来警局这样新鲜的事了,就是随便冲哪里多笑一下多看一眼都有人深挖背后的意义,太正常了。”
果真如此!
记者会后森枝回到休息室,告别了准备去取车的藤井并对佐藤表示了感谢。见莲实要和佐藤一起离开,伸手拉住了他。
莲实转过身,见森枝用昨晚还包着纱布的手拉自己,抬头看见他嘴角的淤红在粉底的掩盖下不再明显,便顺口问道:“手腕好些了吗?”
“已经好了,谢谢。”
莲实点点头,其实刚才森枝在台上用手灵活自然地举着话筒时他就注意到了:一天不到的时间手腕就能从棒棒糖都拿不起来完全恢复了?只怕当时的伤本就没那么严重吧。
他轻声笑了,没有点破。
“我说的动画电影莲实警官看了吗?”森枝竟突然这样问道。
“还没,今天上午一直在忙。”
森枝默默地点点头,“《灰姑娘》《白雪公主》《魔发奇缘》……莲实警官应该看看的。”
到底是个孩子。
“好。”莲实随口答应了,心里还在想着西瓜的事。
森枝却似乎当了真,高兴地邀请他晚上去酒吧喝一杯,“可以吗?”
“刚开完记者会,还有这种兴致?”
“日本特色嘛,出了事开个记者会,几个人往台上一站,腰一折,屁股一撅,哽咽着声音,挤两滴眼泪,实在做不到笑出声也没关系。再动动嘴巴胡乱扯个管他说得通说不通的理由,或者找个倒霉蛋顶包,天大的事也就此翻篇,不让再提。如果有谁追查,便可以用‘明明道过歉了’糊弄过去。”
莲实心中冷哼一声,他认可森枝的话,只是一想到他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孩子就太过世故,反而有些不舒服起来,“还是不去了,我想早点回去休息,佐藤警官大概还在外面等我。”他说着看了眼手机,手搭在扶手上就要推门而出。
森枝嗤笑出声,“莲实警官也会害怕?”
“诶?”
“难道不是吗?不然干嘛着急回去?害怕我会和你发生什么是吗?因为我喜欢同性……”
莲实静静地观察森枝的表情,顿了顿,挑眉反问道:“你在激我?”
森枝轻轻撇了嘴角,似乎被看透一般羞涩地别过脸去,嘴硬道:“你反正不会来,爱怎么想都随你。”
正说着莲实的手机响了——是佐藤。
莲实接起电话,“喂,圣子……”
森枝应声转过头,与他眼神相撞后大喇喇地盯着莲实看,赌气一般轻轻嘟起嘴巴,任性的眼睛里依然存着不死心的期待。
不得不承认,他长得确实漂亮!莲实心里这样想。
“啊~你正在外面等我?”他故意将佐藤的话说给森枝听,见对方低下头把唇边咬得发白,孩子似的委屈巴巴却又伸出手指装作毫不在意地抠着门缝,忍不住偷偷笑了,“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要不要跟你的车回去呢?嗯——我想想……”莲实说着便将手再次搭在把手上作势要推门,可一只手却耐不住性子,急切切搭在他的手背上试图阻止,那手心轻微地颤抖还带着些许凉意。见莲实得意地看向他,森枝别扭地别过脸去,红晕从耳朵尖蔓延到脖子。
“好吧,那……”莲实感觉到手背上的手在暗暗用力,轻笑着回道,“那你先回吧,路上注意安全,嗯,周一见。”
他说完便把电话挂了,发现森枝依然木木地望着自己,忍不住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怎么?留下来陪你不高兴?”
森枝似乎还没缓过神,“你刚才不是说要早点休息……”
“那我回去?”
“啊,不是,”森枝一改平时的黠媚,慌张地上前拉住他的手生怕他真的走了,见莲实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又撅着嘴巴试图用生气掩饰脸上的喜悦,“你要留下就说留下,干嘛逗我,真过分!”
“因为你不管是生气还是害羞都很可爱呀。”
“你常来这里吗?”简单吃过晚饭后森枝带他来到一处酒吧,莲实并肩坐在森枝身旁,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里人不多,背景音乐也不大,每组卡座都很私密地设了挡板,比起他那一个多月视觉、听觉、嗅觉的摧残不知高档了多少。
即便如此,莲实依然警惕地盯着手中的酒单,除了听起来吓人的哥特风酒名外,“爱尔兰咖啡”“长岛冰茶”这种让报警人断片的常客也明晃晃地出现在上面。
“之前来过几次。”森枝熟练地向服务生报了酒名。
“那就帮我推荐一款吧,”莲实索性放下让人眼花缭乱的酒单,“挑你觉得会对我口味的。”
他一边听森枝继续交代服务生一边趁机本能地再次环顾四周——这地方足够隐蔽,难怪森枝没有被媒体拍到过。
见服务生已经离开,莲实忽然反应过来,“和谁?你的那个地下情人?”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森枝的脸瞧,昏暗的灯光将那张精致的脸勾勒得越发立体,藏在卷发下的眼睛反射着流光,水中月光一样轻颤。
森枝笑了,“你很介意?”
“我好像没那个资格。”莲实不正经地笑起来,接过服务生递来的酒杯,举起来对着灯光晃了晃,凑到嘴边假装品尝似的偷偷嗅了又嗅。
森枝托着下巴,静静地将他的举动看了清楚,玩笑道:“莲实警官真是谨慎,放心,如果真的有心害你,按照游戏规则也得先让你有个‘情人’的身份不是吗?”
莲实装作恍然大悟地挑挑眉,一本正经地接过玩笑,“啊~这倒也是。”说完浅尝了一口自己手中的酒。
这杯装在郁金香花型杯中的浅绿色半透明液体有着同它颜色一样意外的辣和酸,味道有些怪。
不是叫“海明威鸡尾酒”吗?名字听上去文艺又普通,还以为会是……
他不信邪,又喝了一口细细品了品,依然不能适应,见森枝举起手中的浅碟鸡尾酒杯轻呷了一口笑看自己紧皱的眉头,有些好奇地指着对方手中清亮的粉色问:“你的这杯叫什么?”
“粉色响尾蛇。”
莲实在口中不解地重复这名字,凑近了些想看个清楚。
森枝配合地举着酒杯向他身边欠了欠身子,解释道:“是用5种高浓度的威士忌做基酒制成,口味辛辣,喝下去像是被响尾蛇咬了一口,所以有了这个名字。莲实警官,你要尝尝吗?”
莲实将目光从酒中收回,才发现不知何时已凑到了他身旁,森枝的唇浅浅地贴在杯子边缘的另一侧,嘴唇再次被远不如它的粉色衬得越发娇艳。他圆圆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瞧,似是比那言语更加致命的邀请,鬼使神差地,莲实凑了上去。
谁知刚嗅到杯中浓烈的酒气森枝便笑着将酒杯晃到一边,没有杯子的阻挡,两人的唇只差一个杯口的距离。
香气浮动,呼吸轻喘,森枝的眼睛羞涩地轻眨,迷醉了莲实的眼睛。他渐渐向那两片回忆中草莓口味的唇靠近,却在几近贴上时被森枝的食指封住了唇。
森枝笑着挑眉,耳语道:“警官,酒在杯子里呢。”
他的唇齿在说话间飘出带着花果的香气,远比酒香醉人,莲实盯着那两片带有水光的唇,有些不太清醒了。
天生的警惕让莲实用了很久才喝完杯中的酒,聊完最后一个话题后他转头看见森枝斜撑着头,眼神迷离地笑着望向自己,乖巧地用“嗯嗯”回应着他,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鸡尾酒杯口上画圈。
“森枝?”
“嗯……”他平日白皙的脸上一片绯红。
“你醉了?”莲实瞥了眼森枝手中的空酒杯,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这种调制酒虽然甜甜的,其实是大量糖分掩盖了高浓度酒的酒味,混酒易醉,你以后还是少喝些吧。”
用高浓度的甜酒灌醉捡尸的把戏他在夜店见多了。
莲实站起身,顺势单手将歪斜的森枝揽进怀里。那个单薄的身体莫名地烫人,柔若无骨一般将头靠进他颈窝,热气麻酥酥地顺着领口吹进去,莲实禁不住一阵轻颤。他低下头,又闻到了森枝身上诱人的香气。
“森枝?”莲实觉察出对方呢喃着抱紧他的腰,又唤道,“你的手机呢?我给藤井小姐打电话让她来接你。”说着双手便顺着森枝的背向腰间摸索。
他是不是太瘦了些。莲实这样想着,或许因为森枝的腰太过敏感,他将身体向莲实怀中贴了贴,终于睁开眼睛,双手揽住莲实的脖子撒娇道:“莲实,我要你送我……”
森枝轻咬着下唇,醉意没有消退的脸颊依然通红滚烫。他见莲实没有回答,眨巴着眼睛不解地歪了歪头,迷离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瞧,“好不好,我带你走一条小路吧,景色很漂亮,几乎没什么人。”
莲实难耐地动了动喉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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